愛的呼喚

高林瑜

六年前的國慶假期，羅映珍和丈夫羅金勇回家探親，途中三名男子引起了丈夫的警覺，經驗告訴他，這些人可能帶有毒品。于是他出示了警官證，要求檢查。那三人見行跡敗露，抓起路邊的石塊和木棍撲向羅金勇，猛擊他的頭部。造成他重傷。受傷后他沒能跟妻子說一句話，就昏迷了。當緝毒隊員聞訊趕來后，躺在妻子懷里滿頭是血、稍稍清醒的他說了最后一句話：“八百多克、八百多克……”這是他估計毒犯攜帶毒品的重量。從此他成了植物人。

在醫院搶救的半個月里，她坐在丈夫身邊，不吃飯、不睡覺，只等他醒來。結婚三年，她從沒有時間這么靜靜地牽著自己丈夫的手。

出事前，他們已商量好，要生個孩子，她連孕婦裝都買好了。此時，看著毫無知覺和意識的丈夫，她的心格外難受。她有太多的話要對丈夫說，但他聽不見了。三十多天過去了，他還沒有醒。于是她就開始把自己內心要向丈夫說的話寫成信，一遍遍地讀給他聽，不斷鼓勵他，讓他知道她在等他、呼喚他。她一遍一遍地讀著：“我愿執子之手，偕手白頭，你不能放手，握住我的手，永遠不能松手，你一定要答應我……”那天她很痛苦地讀著“親愛的老公，今天是第246天了，又是一個周末，可是對你我來說，周末也沒有任何意義，曾經我們是多么期盼周末的到來。共度歡樂時光……”

雖說很痛苦，她還要寫，她要鼓勵丈夫，也要鼓勵自己，她相信她能喚醒沉睡的丈夫。她把那曾經生活的點滴回憶，還有丈夫每天病情的細微變化都寫下來，讀給丈夫聽。“親愛的，今天是403天，非常糟糕，中午12點你又發作了一個多小時。高燒40.7℃，持續不降，親愛的，你知道嗎?昨天是農歷九月九日，是我的生日，去年你說要給我過生日，可生日的時候你卻倒下了。這是我在病房的第二個生日了，我一直堅守、堅守，相信你會起來陪我，給我過生日。”讀完了又給他唱歌，“遠處的鐘聲回蕩在歌聲里……”她唱了五百多天，每天從家到醫院至少兩個來回，她一直跑著，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和死神搶奪自己的丈夫。每天拍背、翻身、搓腳5個小時。給喉嚨打湯、打藥14次用3個小時。洗臉、擦身、接大小便、換洗被單用2個小時。量血壓、擦口水用3個小時。和丈夫說話、刮胡子、親吻用3個小時。她只剩下8個小時了，她要做飯、吃飯、睡覺、上廁所。不到兩年時間，她臉上長了黃褐斑，生了白發，人瘦了10公斤。

六百多個日日夜夜，六百多封信，而她依舊讀著：“老公，記住，永遠記住，你還有一個家，有我，將來我們還會有一個孩子……”這就像是她前世千年與丈夫愛的情話、愛的約定。

度日如年的堅守，生命終于出現了奇跡。他感受到了妻子那份熾熱的愛。有一天。他不斷地眨眼睛，她就給他筆和紙，她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話要說。他竟然在紙上寫了幾個非常模糊、像一串珠絲似的字：“我愛你。”她激動地狂喊：“醒了，醒了。”這是六百多個日夜呼喚回來的愛，這三個字是他六百多個日夜的感受和心的回應。

這就是依戀，這就是忠貞，這就是愛。所以，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它并不是簡單的甜蜜，而是比金子還珍貴百倍的愛的呼喚，那一聲聲不離不棄的呼喚，一年又一年透徹心靈的愛的吟唱，讓人怦然心動，熱淚潸潸。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