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永遠不放假

今天的清晨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6點起床做早餐，送兒子上學，我去上班。

臨出門的時候，兒子高聲對正坐在餐桌前的他說：“爸爸，我和媽媽先走了。”他應了一聲，一邊將口中的食物匆匆咽下，一邊忙對我說：“今晚要加班很晚，別等我回家吃晚飯了。”接著對兒子說：“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上課認真聽講。”

“路上小心點兒開……”沒等他的話音落下，我和兒子的身影已經匆匆閃出了家門。

把兒子送到學校，在去單位的路上等紅燈的間隙，給公婆和爸媽分別打了電話，囑咐他們天冷加衣服。公婆囑咐我照顧好自己和孩子，說完又是嘆氣：“都怪我們身體不好，也不能過去幫幫你。”“沒問題的，你們把自己身體養得棒棒的，就是幫我們了。”

忙碌了一上午，中午去單位附近的餐廳吃飯。看到街頭有滿目的玫瑰，商家有喜慶的音樂，一對對的情侶，空氣里有甜膩的芬芳，才想起來，今天是情人節。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在意這個節日了？戀愛的時候，是很盼望的，與其說盼鮮花和禮物，不如說是期盼他的記得。那時候窮，他會等到很晚，為了那3枝打折的玫瑰，還有他的信，信末常常是一句不變的話：感謝此生有你。

自戀愛到結婚，我們在一起度過了14年。偶有久不聯系的大學同學打來電話，會試探著問：“你們還在一起嗎？”他每每做無奈狀：“唉，在一起，我哪有膽量換人啊。”話里一嘴討了巧的苦，臉上卻寫著滿足。

在一起，其實是最溫暖的詞匯，日子越久越懂得，能夠在一起，遠遠比“我愛你”更重要。

花好月圓，是一個俗艷的詞，卻帶著濃烈的塵世里的歡喜。

一個人走在街頭，滿眼的甜蜜，心也是甜蜜的。想想我和他，我們在過著我曾經以為的世界上最俗的事情：在周末清晨牽手去市場買菜，紅的綠的，一籃子的活色生香；中午打個電話，說說房貸已經還了3年，勝利在望，順便問問他晚上喜歡吃什么；傍晚的廚房，我炒兩個菜，他做一碗湯，偶爾會有一點甜膩的小動作，眉眼里都是笑；夜晚，坐在沙發上，他看電視我看書，面前茶幾上是一杯茉莉茶，濃的、淡的，都是生活里沁人的美好。也會吵架，歇斯底里，在心里吼著離婚，日子沒法過了，但是看到那個人吵得最兇的時候會一邊擋住門口，一邊虛張聲勢，怕你走掉，又不肯服輸，心里的氣一下子就跑去大半……

是從何時開始迷戀這種腳踏實地的俗氣？幸福無非是在這一粥一飯之間，煙火生活或許才是愛的味道。

曾經鮮衣怒馬地愛過，很多年前的情人節，每每有他費盡心思的禮物：雪地上的表白、一方真絲手帕的贈予、一晚上辛苦剝出的瓜子仁、一枚戒指、千里迢迢地奔波相見……那些愛的表達，都在昔日的光陰里。那時候，還未曾守在婚姻這一方天地里，那時，最是盼望，能看著歲月在他臉上刻下魚尾紋和滄桑，看到他起床刷牙打鼾撓腮的樣子，盼著給他洗手做羹湯，甚至能給他洗一雙臭襪子亦是幸福人生。如今，都實現了，卻還是渴望，渴望這漫長的人生中，他鬢已霜，我發如雪，還能相伴。

你已經得到，天長日久，一直在一起，你卻依然渴望他，這種需要從未間斷，才是最好的情感。有始有終的故事，才是滾滾紅塵，不枉愛一場。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節日不再被我們重視。每一個有他在的日子，其實都是情人節。歲月舊去，慢慢看見幸福的模樣，幸福最終是要有一個強大的內心，而這里一定有強大的驕傲。一樁好的婚姻，一份好的情感，會在晨鐘暮鼓的相處中，一點一滴地化作能量，將內心充滿，因為他，因為愛情，因為婚姻，我有了獨自行走的力量，這是奢侈的給予。

想起一個周末的傍晚，夕陽極好，我站在窗前，身后是滿壁的書，樓下花園里有他和兒子的身影，那種幸福竟溢滿懷，像一杯盛得滿滿的水，甚至不敢喘氣，怕不小心便是一個滿懷的濕潤。

幸福很多時候不過是些小小的愿望，一份喜歡的工作、一個可以享受生活的愛好，想被愛的時候有人來愛你，想去愛人的時候有人值得愛，這便夠了。

傍晚下班，接到放學的兒子，小家伙把手背在身后，一臉神秘，要我閉上眼睛。有柔柔的東西落在掌心，睜開眼睛，看到一朵紙制的玫瑰，他說：“節日快樂，美女。”

情人節的晚餐，我和這個小男人在上島咖啡。再過一天，這個小家伙滿8歲，在這樣的節日里，他說要替他加班的爸爸請我吃一餐飯。他驕傲滿滿地說：“美女，你隨便挑，今天用我的零花錢請你。”

望著眼前這個眉眼和他一模一樣的小男人，此刻，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是做他一輩子的妻。

（摘自《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