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和民族立身于世是靠經濟的富庶還是武力的強大?作者明白地告訴我們,是靠一種世代傳承的文化人格。
文章起筆見山,直奔主題,略去所有的描繪,直接把筆觸指向了唐朝歷史上一個最讓人揪心和惋惜的安史之亂時期?!巴蝗弧敝苯用枥L出唐朝遭遇的“晴天霹靂”,為了讓人更明白當時的狀況,作者連用兩個“毫無”完全地展現了當時的慌亂和人們被繁華與粉水浸軟了身體的狀態。當國家的力量在此處失效的時候,文化人格則在此時呈現出巨大的威力和號召力。在文化人格浸潤影響下的顏真卿第一個站了出來,后來他身上散發出的文化人格影響了許多還在慌亂中或者剛剛從慌亂中抬起頭來的人,“在很短的時間里,就集中了二十萬軍隊,顏真卿被推舉為主帥”。在這里,文化人格以一種風起于青萍之末的方式爆發,讓我們看到了它巨大的力量。這種文化人格力量,就是《論語》中說的“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用道德來治理他們,用禮教來整頓他們,人民就會不但有廉恥之心,而且還會人心歸順),這是文化人格在士人與大眾之間的一次集體合奏和共鳴,也正是如此,才讓我們看到了一種永不熄滅的前行希望。
作者的用意是要更多地展現作為士人的顏真卿的文化人格,于是我們看到了家族喋血后繼續堅持、毫不動搖的顏真卿,“仍然堅持領導隊伍攻打叛軍”,這就是文化人格的巨大支撐力量。
當所有的災難過去,顏真卿獨自撫慰和舔舐自己的傷口。那幅迥異于顏真卿平時書寫習慣的《祭侄稿》,是他悲傷的眼淚。這個似乎與文化人格的堅毅無關,其實不然。魯迅先生說:“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薄都乐陡濉返奈淖窒蛭覀冋宫F了文化人格的另外一個方面:因為有愛,所以有恨;因為有恨,所以有愛。愛憎分明,是文化人格擲地有聲的具體體現,也是成就文化人格的必不可少的兩個方面。
隨著文本的展開,顏真卿又一次站在人生的選擇前沿,文化人格再一次在他身上鋪展開來,如我們周圍的空氣,彌漫四周,看似無形,實則最銳。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在馬上踽踽獨行,感佩其行的人們以勸阻這種最為簡單的方式讓承載這種文化人格的載體繼續活下去。然而,顏真卿卻選擇了繼續前行。身體的柔弱與內心的堅強,眾人的勸阻與決然的前行,在對比中,向我們展示了文化人格的巨大魅力。
“沒有回頭”,實則是顏真卿已經清楚地知道事情的最終結局。在顏真卿身上,我們看到了中國傳統的道義的繼承,看到了一種為了追尋自己的人生理想而義無反顧地前行的身影。這樣的身影,千古未絕。“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是林則徐為自己寫的座右銘,其實何嘗不是對顏真卿的最好評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