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是多余的流星

風為裳

那天傍晚放學，程曉希在教室的窗口前等著去老師辦公室看成績的林嘉。

眼見林嘉向上喊話，卻什么都聽不見。“有沒有搞錯，現在通信這么發達，傳播信息還靠喊？”一摸手機，居然沒帶，程曉希拔腿就往教室外趕。

說巧不巧，有個男生低頭往教室里沖，兩個人撞了個滿懷。男生是新轉來的，叫陳彥。

程曉希忙不迭地道歉，林嘉這會兒回來了，朝她比了個手勢，她心一沉，嘆了口氣，“如果幸福是浮云，如果痛苦是星辰，那么我的生活就是萬里無云，滿天繁星啊……”

林嘉撇撇嘴，一臉不屑地說：“不就是沒考進前三名？至于嗎？”

“怎么不至于？”程曉希一臉認真。“你知道我媽就指著我的成績活著呢？我跟她除了聊學習，再沒話題。她連郭敬明是誰都不知道……”

陳彥大笑，豎起大拇指，說：“我喜歡阿姨。”

程曉希嘟嚷了一句：“喜歡，那就給你做媽去。”

陳彥的高興還沒熱幾分鐘，就徹底涼到了谷底，因為他來班里的第一次月考就墊了底，整整一天都沒說一句話。程曉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放學后，程曉希對陳彥，說：“其實，一次成績代表不了什么！”

陳彥瞅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說：“對你來說代表不了什么，對我，卻……”

那一刻，程曉希覺得憂傷仿佛就要從這個少年身上流淌下來。

不就是一次月考嗎？那個晚上，程曉希都在想陳彥那憂傷的目光。

課間操，林嘉偷偷地和程曉希說：“陳彥借讀的錢是他原來的外婆出的！那天，她來學校問陳彥的成績了，挺失望的。她說把全部積蓄都給他交借讀費了……”林嘉的老媽是教導主任，她的消息總是第一手的。

那天左想右想后，程曉希給陳彥寫了一封信。在信里，程曉希講了自己的故事。她還沒出生，她和母親就被父親拋棄了。

她是在母親的抱怨聲中長大的。母親把對父親的怨恨全都撒在她的身上，也把對未來的希望壓在她的身上。程曉希說：“很多個夜晚，我都希望自己像流星墜落，再無痕跡……可是后來，我接受了這樣的生活。我不是多余的流星，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努力長大，面向陽光。”

隔了一天，程曉希看到陳彥的簽名上寫著：“我從沒有忘記做獅子的夢。”

又一次月考，陳彥的成績進步不小，老師特別表揚了他。

那天，程曉希和陳彥坐在夕陽里，陳彥說他再不跟繼母對著干了。程曉希說：“我勸我媽再成個家，她總不能一輩子生活在陰影里……”

程曉希和陳彥仿佛長大了許多。他們回去后，把QQ簽名都換成了：“沒有誰是多余的流星。”

張有軍摘自《人生十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