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機到巨貪

文/惠之

從司機到巨貪

文/惠之

2012年6月28日，溫州市中院對“女貪官”楊秀珠原司機楊勝華貪污、挪用公款一案進行公開審理。楊勝華利用擔任溫州市現代城市建設發展有限公司董事長等職務便利，貪污2700余萬元，挪用資金4300余萬元。一個曾是“女貪官”的司機，受寵后搖身變成了國企董事長，結果跟著走上巨貪之路，并潛逃國外八年之久，令人觸目驚心！

貪官司機搖身變成董事長

浙江省建設廳副廳長“女巨貪” 楊秀珠在案外逃曾轟動全國，她的司機楊勝華的一舉一動自然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在看守所，楊勝華為自己辯解說，他并不是故意想貪污，只是希望把公司變成自己的，這樣工作更有積極性。每每說到要緊處，楊勝華似乎顯得很后悔，但也為時已晚。他面對的，將是法律的嚴正審判……

現年50歲的楊勝華是溫州人。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他，說起其“發跡史”，就不得不提到“女巨貪”楊秀珠。

1989年至1993年，楊秀珠擔任溫州市規劃局局長。此間，楊勝華結識楊秀珠。據規劃局工作人員回憶，最初，楊勝華只是溫州市規劃局下屬分局的司機，并不是楊秀珠的專職司機。但由于他能說會道，又會迎合和巴結領導，很受楊秀珠的賞識，楊秀珠甚至在公開場合表現出對他的關照。只要自己的司機有事，楊秀珠就會主動找楊勝華來開車，而曾經一段時間楊勝華為楊秀珠開車次數要多于那位專職駕駛員。即便是后來，楊秀珠出任溫州市市長助理，他仍被借調去給楊秀珠開了近一年的車，直至他以身體吃不消為由提出離開。

許多市規劃局同事對楊勝華的印象一般：1.7米多的個頭，看似壯實敦厚，操一口地道的溫州話。然而，讓大家頗感意外的是，這樣一名長時間的小車駕駛員，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突然“當官”了？

楊勝華的升遷之路，可謂一帆風順。1995年12月至1999年10月，他在原溫州市市政公用局工作，1996年1月被聘為城建處副處長。期間，1995年10月，溫州市現代城市建設發展有限公司(國有企業)成立，隸屬于原溫州市市政公用局，主營業務為房地產，由他任該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兼總經理。1998年1月，溫州市現代市政基礎設施有限公司(國有公司)成立，由溫州市現代城市建設發展有限公司出資，主營業務為城市市政建設工程施工，楊勝華又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一人擔任兩家國有公司的董事長，楊勝華讓人刮目相看。

楊勝華是如何完成“華麗變身”的？一些知情人紛紛透露，這全靠了楊秀珠這位“貴人”的點撥和提攜。雖然沒有顯露出明顯的跡象，但從楊勝華開始“發跡”時，仍有些蛛絲馬跡可循，也就是1995年，楊秀珠時任溫州市副市長，分管城建；1998年，楊秀珠任省建設廳副廳長，而由楊勝華掌權的兩家國有公司，恰恰也屬于城建領域。如此巧合，相關知曉內幕的人員說，是楊秀珠這位“靠山”授意下屬將楊勝華提拔重用，楊勝華曾也向好友透露楊秀珠對自己的關照。這也難怪會引來“是楊秀珠把司機扶上馬”的民間議論。

利令智昏侵吞國有資產

從一名“受人使喚”的司機，一躍成為“呼風喚雨”的老總，楊勝華沾沾自喜，有種涅槃的感覺。欣喜之余，他的私欲開始膨脹，接著“雄心勃勃”謀劃人生的第二次“創業”。

經檢察機關查明：1999年6月，楊勝華利用擔任溫州市現代市政基礎設施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的職務便利，在未按規定程序進行資產評估及經有關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審批的情況下，假意出資人民幣800萬元虛構產權交易，從而獲得現代市政公司股份，后經工商變更登記使其本人成為該公司持股600萬占75%股份的股東。驗資后，楊勝華隨即抽走該800萬元人民幣?！对u估咨詢報告書》顯示，截至1999年6月，現代市政公司的所有者權益合計人民幣841.52萬元。

把國有公司變成“私人公司”后，楊勝華第一次有了莫大的成就感，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2000年8月，他故技重施，利用擔任溫州現代城市建設發展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兼總經理的職務便利，再次在未按規定程序進行資產評估及經有關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審批的情況下，由現代市政公司在現代城建公司擔保下向銀行貸款人民幣400萬元用以假意出資、虛構產權交易，獲得現代城建公司股份，使現代市政公司成為現代城建公司持股400萬占80%股份的股東?！对u估咨詢報告書》顯示，截至2000年8月，現代城建公司的所有者權益合計人民幣5357.11萬元。

檢察機關指控，通過兩次假意出資、虛構產權交易，偽造票據等，楊勝華共貪污國有公司股權價值達2700余萬元。就這樣，楊勝華用“小魚吃大魚”的辦法。自以為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梁換柱，成了兩家國有公司的實際大股東與控制人，將國企變成了自己的公司，坐擁數千萬元資產。

與此同時，檢察機關還查明，在2000年11月至2003年3月期間，楊勝華多次個人決定將現代城建公司的資金借給溫州市潔瓴不銹鋼制品有限公司使用，累計金額達人民幣3316萬元（后被收回）。2003年4月8日，楊勝華又個人決定將現代城建公司的資金人民幣1000萬元借給潔瓴不銹鋼制品有限公司，再轉給楊勝華本人用于現代市政公司的增資。同年4月28日，該1000萬元被收回。

潔瓴不銹鋼制品有限公司位于溫州市濱海工業園區，1996年創立之初的注冊資金僅有50萬元，占該公司50%股份的人正是楊勝華當時的妻子胡潔。2000年，胡潔出資1581萬元，使該公司的注冊資金達到2666萬元，她占了60%的股份。短短幾年，胡潔的公司從創立之初注冊資金從區區50萬元迅速成長注冊資金2666萬元，其中丈夫楊勝華立下了汗馬功勞。

正當楊勝華所謂的“事業”如日中天時，一個意外讓他的短暫輝煌戛然而止。

2003年，溫州市鹿城區檢察院在查辦電力系統系列受賄案件中，發現原溫州地方鐵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楊光榮的受賄事實，經查證后依法對其立案偵查。而這個楊光榮，是“女貪官”楊秀珠的胞弟。同年4月，時任省建設廳副廳長的楊秀珠攜女兒、女婿及外孫出逃境外。省檢察機關通過國際刑警組織，發出了“紅色通緝令”。此后，與楊秀珠案相關的貪腐人員先后被檢察機關查處并被法院定罪判刑。當時，這一系列案件被統稱為“楊秀珠腐敗串案”，并引發社會各界的極大關注。2005年10月鹿城區檢察院對楊勝華立案偵查，2007年7月被中共溫州市紀律檢查委員會開除黨籍，2007年9月被溫州水務集團開除公職。

楊勝華曾于2003年11月出境前往德國，之后一直滯留國外。接下來的八年時間，浙江檢察機關始終沒有放棄對楊勝華案的偵查，并全力對其實施追捕，直至2011年，事件終于有了轉機。

出逃后回國投案進班房

2011年4月，鹿城區檢察院收到了一份《關于要求回國自首接受處理的報告》的傳真，落款人正是楊勝華。報告中，他吐露了這些年來的心路歷程，流露回國的渴望。同年6月，他在朋友的陪同下，走進鹿城區檢察院投案自首。楊勝華的突然投案，再次引發各方猜測。有人認為，他之所以回國，是為了處理與他夫人胡潔的離婚案。也有人認為，他可能是在國外窮困潦倒，混不下去了。據楊勝華自己稱，之前已與前妻胡潔離婚?，F在孩子都長大了，也結婚成家，自己已經沒有了負擔，他一個人在國外很想回來，就選擇了自首。由于案情重大，2011年7月21日，楊勝華被檢察機關依法逮捕。此案由溫州市鹿城區檢察院偵查終結，于同年11月23日移送溫州市檢察院審查起訴。

2012年6月28日，備受關注的楊勝華一案在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進行了公開審理。潛逃國外八年之久，如今歸國自首，站在公眾面前接受審判。

辯護人提問：“歸國自首有可能面臨較長刑罰，你是怎么想的”。楊勝華說：“對這一決定，我沒有后悔?！惫V人指控，楊勝華利用擔任溫州市現代城市建設發展有限公司董事長等職務便利，貪污2700余萬元，挪用資金4300余萬元。 對于檢察院指控事實和罪名，楊勝華全部認罪，他說：“指控事實和罪名都是對的，我不懂法，所以才會產生這一系列的犯罪行為，今天站在這里，愿意接受法院的嚴正審判。”

2012年8月10日下午，楊勝華貪污、挪用公款案在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第四審判庭公開宣判，可以容納200多人的審判庭座無虛席。

經法院審理查明，1995年，楊勝華受溫州市市政公用局和國有公司溫州市自來水公司的委派，到溫州市現代城市建設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現代城建公司)從事公務，任董事長、總經理。在經營現代城建公司期間，楊勝華安排現代城建公司以掛名他人的名義，獨資設立溫州市現代市政基礎設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現代市政公司)，并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未按規定程序進行資產評估、未經有關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審批，以置換股權、抽逃出資等方法，于1999年6月，經工商變更登記楊勝華為75%股份的股東，將現代市政公司的600萬元股權占為己有。1999年6月，現代市政公司的所有者權益合計人民幣841.52萬元，楊勝華得以獲益31.14萬元。

楊勝華在其經營現代城建公司期間，和其個人控股現代市政公司后，以退股為名，安排現代城建公司的股東退出投資款，再次未按規定程序進行資產評估及經有關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審批，以受讓股權為名，按現代城建公司的原投資價款，由其個人控股的現代市政公司，通過抽逃出資等方法，置換現代城建公司的股份?，F代市政公司在2000年8月，經工商變更登記為持股400萬元，占80%股份的現代城建公司股東。2000年8月，現代城建公司的所有者權益合計人民幣5357.11萬元，楊勝華得以獲益2674.266萬元。

此外，在2000年11月至2003年4月期間，楊勝華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由個人決定，挪用現代城建公司的資金，歸本人使用或出借。具體如下：2000年11月17日，楊勝華將現代城建公司資金借給溫州市潔旺餐具制造有限公司的股東胡潔等人，款項計人民幣2666萬元，用于胡潔等人對公司的增資，于同年11月20日，收回款項，并收取利息16529元；2003年4月8日，楊勝華將現代城建公司的資金人民幣1000萬元，經溫州市潔瓴不銹鋼制品有限公司賬戶的流轉，用于其本人在現代市政公司的增資，4月28日收回。

法院認為，楊勝華利用國家機關、國有公司委派其到國有控股公司從事公務的職務上便利，將本單位財物非法占為己有，數額達2700多萬，已構成貪污罪。其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挪用公司資金數額巨大，其行為又構成挪用資金罪。對楊勝華應予數罪并罰。楊勝華受委派從事公務，應以國家工作人員論。其在從事公務期間，背信職責要求，經預謀和操縱，以自己作為收購人，違規對國有資產未進行資產評估和主管部門審批而進行低價賒購，對楊勝華應以貪污罪論處?，F代市政公司系現代城建公司獨資設立，楊勝華從現代市政公司的掛名股東處非法受讓股權，系侵吞行為。其通過用偽造的票據虛假出資，虛增現代市政公司的注冊資本的行為，既是為追求公司利益最大化而從事的不法行為，又是其實施貪污犯罪行為的組成部分。

楊勝華分別采用虛假出資、挪用款項、抽逃出資，以及安排先讓其他股東退出股款等系列手段進行違規低價受讓股權，均是其著手實施貪污犯罪的行為。國有股權轉讓的審批義務人確屬出讓方，但楊勝華對現代城建公司的國有資產負有監管的職責，其同樣負有審批義務；并且，國有公司的股東均是在楊勝華的斡旋、游說、蠱惑下，未經資產評估和審批而轉讓股權。楊勝華將現代城建公司的資金2666萬元，通過溫州市潔瓴不銹鋼制品有限公司的流轉，為他人對公司增資所用，屬于借貸給他人營利所用，符合挪用資金罪的犯罪構成要件。辯護人提出屬于企業間的正常資金拆借行為，不構成挪用資金罪的理由，與法律不符，不予采納。

鑒于楊勝華案發后滯留境外期間自動歸國投案，并如實供認主要犯罪事實，有自首情節；貪污所得尚未轉移，有較好認罪、悔罪表現，予從輕處罰。法院作出一審判決：楊勝華因貪污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30萬元；犯挪用資金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六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30萬元。

“巨貪”的司機淪為“巨貪”，雖然是腐敗個例，但留給人民的反思則深刻而沉重！多年前，楊秀珠和楊勝華雙雙逃到了國外，楊勝華或許認識到了自己罪孽深重，良心發現，選擇回國投案自首，而楊秀珠至今還躲在國外的某一角落茍且偷生。不知楊勝華的投案與懲處是否會讓她受到震動？鐵的事實說明，賴昌星逃亡國外這么多年也最終逃不脫法律的制裁，楊秀珠受到法律懲處值得期待！

編輯：靳偉華 jinweihua1014@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