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黑嘴余凱的 “搶帽術”

文/林華

股市黑嘴余凱的 “搶帽術”

文/林華

5月17日，通過“搶帽子”手法操縱證券市場的余凱等人依法獲刑。據悉，余凱等人的操縱證券模式是當事人先買入股票，再公開推薦，待股價波動后賣出獲利，屬于典型的“搶帽子”操縱行為。在不到兩年時間里，余凱等人以“搶帽子”的方法在股市圈錢7000多萬元。

對于“搶帽子”這種嚴重危害證券市場秩序、欺騙誤導投資者、侵害投資者合法權益的違法行為，近年來，證監會始終保持著高壓態勢，對于涉嫌犯罪的堅決移送公安、司法機關處理，不斷加大執法力度。

目前，證券民事賠償立法雖經基本就緒，證監會也已成立投資者保護局，但股民實際維權仍步履艱難，因此，最高法出臺操縱證券市場民事賠償的司法解釋值得期待。

“黑嘴”余凱斂財7千萬

提到武漢新蘭德，很多股民都熟悉。武漢新蘭德1994年2月25日設立，1998年4月公司成為首批獲得證監會核準的證券期貨投資咨詢資格的機構，也是當時武漢地區唯一獲得證券投資資格的投資咨詢機構。

武漢新蘭德曾經是很有影響的機構。這家公司常年在142家中央和地方報紙上開辟專欄發表股評或約稿，在20多家電視臺做過股評節目，在25個財經網站設有股評專欄。

在2007年9月份，武漢新蘭德因涉嫌與大資金操縱股價被證監會、公安部盯上，從而揭開了武漢新蘭德這個最大的“黑嘴”股評機構的內幕。2008年年檢，武漢新蘭德未能通過全國證券投資咨詢機構年檢，并從此“關門”。

2005年10月至2008年上半年，證券投資咨詢師余凱曾在武漢新蘭德任研發部負責人；2008年上半年至2009年10月被立案稽查時，余凱執業機構為深圳智多盈，這兩家公司曾分別在2008年、2009年因操縱市場、在電視股評節目中發表誤導性言論等被證監會行政處罰。

余凱等欺騙投資者的手段，仍是黑嘴們常用的“搶帽子”手法，在不到兩年時間里，幾個人在股市圈錢7000多萬元。

從2008年2月至2009年3月，余凱等人使用其控制的8個個人證券賬戶預先買入“ST金花”、“ST松遼”、“澳柯瑪”等45只股票。在上述期間，余凱共進行3次交易，交易金額10.63億元，非法獲利1466萬元。

2009年5月至12月，余凱等人撰寫84篇薦股文章，在東方財富網、新浪網、中金在線、金融界、全景網等5個財經網站發布。余凱等人利用其控制的35個證券資金賬戶，在薦股文章發布前買入薦股文章推薦的“蓮花味精”、“TCL集團”、“粵富華”、“科大訊飛”、“億城股份”、“ST東?！钡?2只股票，在薦股文章發布后迅速賣出，累計交易金額達41.7億元，累計獲利3959萬余元。

2009年10月，證監會稽查總隊調查發現，自2009年5月至8月期間，一批個人賬戶與禧達豐公司發布的薦股文章高度關聯，均在薦股前集中買入，薦股后集中賣出，具備明顯的“搶帽子”特征。

2012年5月17日，湖北省天門法院認定余凱等4人行為均構成操縱證券罪，一審判處余凱有期徒刑3年，并處罰金450萬元。（圖/CFP）

上述賬戶交易量大，持續時間長，嚴重影響了正常的證券市場秩序，且交易行為大量集中在武漢。2009年12月，證監會稽查總隊向湖北省公安廳經偵總隊通報相關案情，提請公安機關介入調查。

2010年2月25日，湖北省公安廳將該案指定天門市公安局管轄，同年3月1日，天門市公安局立案偵查，代號“301”專案，專案組進駐武漢。

專班民警在武漢發現一名姓余的退休老司機，圍繞余某調查發現，他的兒子余凱是一名證券分析師，曾在武漢新蘭德公司任研發部主管。由此，余凱進入警方視線。

通過秘密偵查，警方發現余凱的電腦操縱了全國各地上百個股票賬號。2010年3月16日，中國證監會稽查總隊領導來到武漢，與專案組研究偵查方案。此時，警方獲悉余凱停止了之前賬號的股票操作，且開始大量提取現金，決定實施抓捕。

2010年3月18日12時許，余凱在武漢一處高檔樓盤的售樓部看房時落網。2010年3月底至2010年6月25日，專案組先后在武漢、哈爾濱、杭州等地抓獲雷某、蔡某、羅某等另外3名犯罪嫌疑人。

余凱是武漢人，生于1977年1月，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畢業，有證券分析師資格。余凱“發財”后，出入以奔馳車代步，在武漢市高檔社區買了豪宅。至案發時，余凱既沒有結婚，也沒有固定的女友，而是周旋在多名空姐之間。

余凱一次與民警談心時交代，眼見股票賺錢如此容易，他實在收不了手，準備賺到10億元就退出這一行，扎扎實實做實業。

證監會認定，余凱等人的行為涉嫌違反《證券法》操縱證券市場有關規定，也涉嫌構成《刑法》規定的操縱證券市場罪。證監會依法將該案移送公安機關。2010年10月，公安機關偵查終結，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2011年6月，法院開庭審理此案，余凱等人對所犯罪行均供認不諱。

“搶帽子”實質是挖陷阱

日前， 中國證監會向媒體通報了余凱等人涉嫌操縱證券市場案。隨之，一個團隊分工作案，利用正規咨詢機構演“雙簧”牟利的作案模式大白天下。

據透露，余凱等人操縱市場的行為最初被發現，是因為交易所發現有一批可疑賬戶與禧達豐發布的薦股文章高度關聯，隨后證監會對涉案證券資金賬戶和銀行賬戶進行了立案調查。

余凱等人操縱市場的手法基本類似，都是預先買入股票，在薦股文章發布后迅速賣出獲利。當然，并不是每只股票都能進入余凱等人的“法眼”。

據悉，他們選股基本上鎖定在兩類股票：第一類是市場注重的熱點，頭一天買入，第二天賣出；另一類是價格相對低、有重組預期的ST類股票，從買入到賣出的時間為兩到三天。

例如，2009年5月25日19點15分，中金在線網等2個網站發布了署名為禧達豐投資、白杰旻的薦股文章《超低價智能電網概念 井噴行情即將展開》，推薦“東方電子”股票。

余凱等人操作的賬戶組于薦股文章發布當日買入“東方電子”股票約620萬股，買入金額2800萬元，2009年5月26日全部賣出，賣出金額3100萬元，獲利300萬元。

與“東方電子”的情況類似，2009年11月6日17點59分，全景網等2個發布了署名為禧達豐投資、白杰旻的薦股文章《拔“海南國際旅游島概念”頭籌》，推薦“億城股份”股票。

2009年11月9日16點50分，東方財富網等4個網站發布了署名禧達豐投資、白杰旻的薦股文章《“海南國際旅游島”概念我最正宗》，再次推薦“億城股份”。

余凱等人操作的賬戶組分別在11月6日和11月9日買入“億城股份”合計約800萬股，買入金額5800萬元，并于11月9日、10日全部賣出，賣出金額6000萬元，獲利200萬元。

據透露，余凱在操縱股票過程中，經常更換操作地點，這包括臨時的辦公地點、營業部的選擇等。他操作股票的地點遍及全國10多個城市。而對于聯系方式，余凱等人也是頻繁變換。他們有很多個電話卡，非常雜亂，造成若干人在交易的假象。

至于用于操縱股票的賬號，更是多達幾十個。如2009年5月至12月，余凱等人使用了其控制的35個證券資金賬戶；從2008年2月至2009年3月，余凱等人使用了其控制的8個個人證券賬戶。他們所使用的賬戶都是頻繁更換，一個賬戶在一個地區用一段時間就不再使用，這就造成了地域上的差異，試圖造成不是同一個人在使用的假象。

證監會相關人員認為，余凱等人利用正規投資咨詢機構，發布薦股文章。操縱者余凱等人與禧達豐、白杰旻之間形成一堵“防火墻”，割裂了交易行為和薦股行為，操縱手法表面上一般投資者難以看穿。

同時，余凱等人形成團伙作案，從選擇合作媒體、寫薦股文章，到籌集資金、尋找控制證券賬戶，分工明確，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盈利模式。

據介紹，為了提高效率，團隊隊員之間有明確的分工，各司其職：有人專門負責選擇合作的媒體，有人負責撰寫文章、發表文章，有人專門負責尋找賬戶，還有人負責買賣股票。

在與余凱“合作”的人中，白杰旻的身份引人注目。據查，白杰旻是獲得注冊的證券投資咨詢業務從業人員，也是北京禧達豐證券投資顧問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該公司為證監會批準、具有證券投資咨詢業務資格的機構。

2009年5月至12月，余凱等人撰寫84篇薦股文章后傳遞給白杰旻，由白杰旻以自己及禧達豐投資的名義在多個財經網站發布。

白杰旻為余凱等人炒作股票的行為提供協助，為其發布薦股文章，在這過程中，他以個人名義收取固定費用15萬元。

同時，余凱組織羅翠旭、蔡國澍等人撰寫薦股文章，以其他證券分析師的名義在多個財經網站公開推薦上述賬戶預先買入的股票，吸引投資者入市，并在薦股文章發表后將上述股票全部賣出。

在上述期間，余凱共進行了53次交易，交易金額10.63億元，非法獲利1466萬元；蔡國澍進行了13次交易，交易金額6074萬元，非法獲利164萬元。

此外，余凱等人還在研究稽查手段、措施，并研究一些應對的辦法，增強反調查能力。為了個人的利益，余凱等人已經把一些監管手段、取證方法等都研究得非常透徹了。這就給案件的調查增加了難度。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余凱等人最終還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2012年5月17日，湖北省天門法院認定余凱等4人行為均構成操縱證券市場罪，一審判處余凱有期徒刑3年，并處罰金450萬元；雷宇有期徒刑2年1月，并處罰金130萬元；龔樸有期徒刑2年1月，并處罰金10萬元；羅翠旭有期徒刑1年8月，并處罰金300萬元；三人非法所得全部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此案系又一起典型的操縱證券市場新型犯罪案件。

證券維權仍步履艱難

近年來，證監會一直對“股市黑嘴”保持高壓態勢，但“股市黑嘴”層出不窮，且變化形式多樣，對市場健康運行及投資者構成極大危害。

據《證券法》第77條，投資者可依法提起民事訴訟，要求操縱股價人承擔侵權民事責任并賠償投資損失。證監會也已成立相對應的投資者保護局，但在實際操作中，股民們的維權仍步履艱難。

2011年年底，18名投資者訴程文水、劉延澤二人操縱中核鈦白民事賠償案作出一審判決。北京二中院認為，操縱證券市場與損害結果之間因果關系的確定以及行為人承擔賠償責任數額的范圍、損失的計算方法，現行法律法規、司法解釋均無明文規定，因此原告投資中核鈦白股票產生的損失，不能認定是由涉案操縱行為直接造成的。

早在2009年4月16日，中國證監會對程文水、劉延澤操縱中核鈦白案作出行政處罰決定書。認定程文水和劉延澤的行為構成《證券法》規定的“操縱證券市場”行為，并依法對程文水罰款300萬元、對劉延澤罰款200萬元。

在程文水、劉延澤的操縱下，中核鈦白股票價格連續3個交易日跌停，投資者損失慘重。為此，18名中核鈦白投資者委托河北功成律師事務所薛洪增律師向北京二中院遞交了民事起訴書及相關證據材料。

2011年12月，北京市二中院作出一審判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對于一審判決，原告大多不服，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

令股民失望的是，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近日作出二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薛洪增律師稱，將在征求投資者意見后，依法代理投資者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

分析人士表示，雖然證券法規定操縱證券市場給投資者造成損失的，依法應予以賠償，但投資者提起訴訟后，僅僅因為沒有具體的司法解釋就駁回投資者的訴訟請求，實在是說不過去。

事實上，投資者訴程文水、劉延澤二人操縱中核鈦白民事賠償案的判決，對于投資者的維權積極性也是一個較大的打擊，基于目前的實際情況，應呼吁最高人民法院盡快出臺操縱證券市場民事賠償的司法解釋。

關于證券市場內幕交易、操縱市場、虛假陳述等證券欺詐的綜合司法解釋已經多次在一定范圍內征求意見，但因為各方對于因果關系的認定、損失計算等問題存在較大的分歧，甚至對內幕交易、操縱市場等行為是否需要承擔民事賠償責任也存在一定的分歧等原因，相關綜合侵權司法解釋遲遲未出。

余凱式的“搶帽子”與以往的“搶帽子”不同之處在于，余凱主要利用正規咨詢機構在臺面上鼓吹，自己則暗中操作，作案手段更為隱秘。

很多投資者都有體會，對一些證券分析師的薦股文章盲目聽信，且篤信不疑；結果常常是高位接盤，牢牢被套。分析師的意見和建議只是基于個人的分析，不是百分之百的準確。對于薦股文章，投資者要抱著客觀的態度去看，只做投資參考，不可盲目全信。

很多投資者都愿意瀏覽專業財經類網站，以期能獲取更多信息，其實這里也有很多陷阱。從證監會披露的案情看，余凱等人就曾在東方財富網、新浪網、中金在線、金融界、全景網、證券之星、和訊網等財經類網站挖了不少“坑”，害了不少人。因此，投資者在瀏覽財經網站上的信息時，也需要去偽存真，辨別真假。

編輯：靳偉華 jinweihua1014@sohu.com

名詞解釋

何謂“搶帽子”?

所謂“搶帽子”是指證券公司、證券咨詢機構、專業中介機構及其工作人員，買賣或者持有相關證券，并對該證券或其發行人、上市公司公開薦股，通過薦股效應產生的市場波動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