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宋代工筆花鳥畫的線條語言

摘要：線是中國畫的靈魂，不僅是一種造型手段，更具有獨立的審美，運筆時的提按頓挫，線的濃淡粗細，方圓轉折都將需要考究。白描是工筆畫的基礎，而線條則是白描的根基，所以有人稱白描是“線條的藝術”，因為線條的美感是白描給人的最直觀的感覺，甚至是決定一幅作品好壞的評判標準。白描是通過線條的表現方式來呈現，手段相對來說比較單一，通過毛筆在紙上的提按頓挫賦予線條生命力，但卻因如此，線條衍生出了很多種變化形式，例如傳統人物畫法的白描十八法，而在工筆畫之中，線條只是一部分，雖然重要，但并不是唯一的表現形式，還有造型、更多的墨法變化，色彩、皴擦渲染等等。但是毫無疑問，線條在工筆畫中是力量感的重要表現形式，是值得的我們去研究和學習的。

關鍵詞：線條;工筆花鳥畫

清末吳昌碩先生是海派的一個集大成者，他的線條極具個性，三十余歲的他到上海拜師學畫，老師讓他作畫，他說不會，老師便讓他隨便畫一個，于是吳先生畫了一條線，老師說，你將來的成就要比我大，之后果然是這樣，可見線條的質感對繪畫的作用。線條是工筆花鳥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在線條勾勒的基礎上進行著色，完成一幅優秀的作品。傳統的工筆花鳥以宋代最具代表性，研究宋代時期的工筆花鳥的用線表達有利于我們對工筆花鳥的創作和發展。

線條最大的作用就是以線造型，用線來表達對象的組織結構，畫面的線條根據對象的結構變化而變化，充分突出所繪對象的特點和姿態。例如，《榴枝黃鳥圖》中。從畫面右上向左下伸出結了兩個石榴果的樹枝，樹枝上站了一只向左看的鳥。在畫石榴樹枝干時，作者使用遒勁有力且較為平直的線條勾出，墨線清晰有神，成為支撐畫面的筋骨，深刻地體現了石榴枝干的質感。石榴果則采用秀麗圓潤的線條，若隱若現，體現出果實飽滿，讓人饞延欲滴。畫面中的鳥采用細短的線條絲毛，有一種蓬松柔軟之感，栩栩如生。我們仔細觀察宋代的工筆花鳥作品，就會發現一個通用的用線特點，就是花葉的根部用線較粗濃，而花葉的瓣尖部位則用線較細淡，這種用線也可以叫做釘頭鼠尾描，圓柱狀的物體暗面的用線也比亮面要略粗一點，如宋人作品《海棠蛺蝶圖》便可以看出。這些都充分說明了用線當隨物體的陰陽變化而變化。有些花卉，如荷花等雖然是花瓣尖部的用線較實，但是這些花卉恰恰都是瓣尖顏色較深。深色，在繪畫色彩上來說自然也就屬于“陰”的部分。宋代工筆花鳥畫十分講究線條的陰陽相背，受光面線條淡細，背光面線條濃粗，這樣的線條充滿了活力，具有光感和立體感。我們在工筆畫的繪制中，通常情況下，都要遵循“陰粗陽細、陰濃陽淡”的基本法則。

工筆畫的線條注重韻律，這是一種節奏上的美感。例如南宋《梅竹圖》，畫面中從右側伸出一支梅花與一支竹葉，相互交錯，占據整個畫面。表現的物象雖然不多，但是畫面層次分明，將代表四君子中的梅與竹的氣節表現得淋漓盡致，對于線條的運用相當講究，其用筆的起承轉合，在表現梅花的枝干上十分得體，對比之下，畫竹葉時則是用了書寫的方法，毛筆在紙上的提按頓挫使觀賞者一目了然。梅花的花瓣則用較細的線條表現，著色之后幾乎不見其墨跡。可見作者用線十分考究，畫面的線條很豐富，極具變化，表現出的是一種韻律美，線條更凸現出了物象本身所具有的特征，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線條還可以充分表現畫面的空間感，通過線的交接和線的虛實、疏密、濃淡、粗細、松緊、強弱等對比表現的，一般情況下近粗遠細，近濃遠淡、近實遠虛，通過線條的變化拉開畫面的前后關系。工筆花鳥畫的線條有很強的平面性和裝飾性，但它也能表現出很強烈的空間感。花鳥畫的空間感也就是中國畫的“透視”，它不同于西畫的焦點透視，而以散點透視為主。講究“步隨景移”，更多的時候只要能清晰表達出描繪物體的前后、上下、左右關系即可，并不嚴格考究局部的造型精準，這也是中國畫重要的審美特征之一。工筆畫尤其是折枝工筆花鳥畫中，更多的時候所表現的是一種微觀空間?？梢哉f工筆畫的線條在表現空間上是獨具審美意味的，例如宋代《出水芙蓉圖》中一朵盛開的粉紅色荷花占據整個畫面，在碧綠的荷葉映襯下搶眼而奪目，布局、設色端莊大大氣，將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君子氣質表現得十分完美。蓮瓣的描繪既輕盈又腴潤是畫面的主體部分，所以刻畫細致周到，用線勁挺有力度，甚至花瓣上的紅絲都是用色線進行一一細致勾畫。其后起烘托作用的正面荷葉也是重點刻畫的對象，所以從起伏的外輪廓線到精細的葉筋勾線都是一絲不茍，精到考究。而最后面的未張開的新荷葉則處于次要地位，描繪就相當簡化，線條也細而淡，進行虛化處理，從而更好的突出主體。還有看了宋微宗的《芙蓉錦雞圖》我們會發現，越是距離我們近的物體，用線一般都越嚴謹越厚實，線條的局部色彩也越深，而遠處的物體，則用線的色深和嚴謹度都要淡化許多。這就是工筆線條“近濃遠淡、近實遠虛”的道理。

宋代工筆花鳥畫的魅力還遠遠不只是線條的這些方面，但是總的來說，線條所創造的美感也無疑是在上述基礎的表現手法之中進行演變轉化。

作者簡介：江璐伶，1996年7月出生，女，漢族，四川綿陽人，廣西藝術學院中國畫學院/漓江畫派學院，19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中國畫，研究方向：花鳥畫。

（作者單位：廣西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