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孔 見
經濟學研究應該有哲學家的頭腦
文孔 見
毛澤東十分重視政治經濟學的理論研究。他主張,經濟學研究應該有哲學家的頭腦。他說:沒有哲學家頭腦的作家,要寫出好的經濟學來是不可能的,馬克思能夠寫出《資本論》,列寧能夠寫出《帝國主義論》,因為他們同時是哲學家,有哲學家的頭腦,有辯證法這個武器。從哲學的高度研究經濟學,才有可能做到高屋建瓴,勢如破竹,具有說服力。他批評蘇聯政治經學教科書沒有運用一貫的、完整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來分析事物。
這一段話,切中時弊。當前經濟學研究存在許多問題,其中一個毛病就是缺乏哲學頭腦,停留在現象的描述上,從而不能從總體上、本質上把握經濟問題。
毛澤東特別重視矛盾分析方法。他認為,當作一門科學,應該從分析矛盾出發,否則就不能成其為科學。蘇聯教科書的基本缺點就是不承認矛盾的普遍性,不承認矛盾的發展和轉化,不承認社會主義發展的動力還是矛盾。
毛澤東這個論斷對我們研究當前的改革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改革是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的重要內容。應該看到,改革本身并不是目的,它是解放、發展生產力的一種手段。我們不是為改革而改革,而是因為生產關系的某些環節不適應甚至束縛生產力的發展,需要通過改革,調整生產關系,來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因此,研究改革問題,必須從分析生產關系與生產力的矛盾著手。我們必須全面地探討社會主義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之間的關系,具體地分析社會主義生產關系中哪些部分是適合生產力性質的,因而必須堅持,哪些部分已經不適應生產力發展的需要了,因而必須改革。切忌籠統地講改革,仿佛凡是改革都是對的,都應該支持。如果具體地分析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之間矛盾的狀態,我們可以發現,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基本部分(反映在制度上就是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是適應生產力性質,能夠解放、發展生產力的,決不能拋棄;社會主義生產關系中某些局部性的環節 (反映在制度上就是具體的經濟體制、運行機制)不適應生產力發展的需要,與生產力發生矛盾,需要進行改革。例如原有的計劃經濟體制就是如此。換句話說,改革的對象是經濟體制、運行機制,而不是整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確定了這一點,就可以劃清兩種改革觀的界線:在堅持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前提下,改革不適應生產力發展需要的經濟體制,這是社會主義的改革,因為就改革的內容來說,它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把改革的矛頭指向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否定和拋棄整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這是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改革,目的是走資本主義道路。
遺憾的是,某些以新自由主義為指導思想的“改革家”在論述改革時,往往不是從分析生產關系與生產力的矛盾出發,而是從抽象的人性出發。他們的邏輯是,人的本性是自私的,所有的人都追逐個人的私利。必須根據人的自私的本性來進行“制度安排”。生產資料公有制、社會主義制度是與人的自私自利的本性相矛盾的。過去我們搞這一套是“人性的迷失”,這是經濟發展的最大障礙,因此必須進行改革,即根據人的本性來改造社會主義制度。按照這種觀點,結論必然是:改革應該拋棄不符合“人的本性”的公有制、社會主義制度,必須通過私有化恢復符合“人的本性”的私有制,重新建立資本主義制度,“回到人類文明的正道”。顯然,這是一種歷史唯心主義的觀點,是違反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上并沒有抽象的人性。自私自利,作為一種觀念,屬于上層建筑,它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而不是永恒存在的“人的本性”。正如馬克思指出的:“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①以抽象的人性論作為邏輯起始點的“制度安排”,只能把改革引導到資本主義化道路上去。
政治經濟學的研究應該透過現象找到本質,這是毛澤東一再強調的重要的方法論原則。他指出:研究問題,要從人們看得見、摸得到的現象出發,來研究隱藏在現象后面的本質,從而揭露客觀事物的本質的矛盾。人的認識總是先接觸現象,通過現象找出原理、原則來。他完全肯定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經濟的分析方法,指出: 《資本論》對資本主義經濟的分析,就是從現象出發,找出本質,然后又用本質解釋現象,因此,能夠提綱挈領。他批評蘇聯的教科書,說它不承認現象和本質的矛盾。本質總是藏在現象的后面,只有通過現象才能揭露本質。
當前社會主義經濟學的研究存在一種傾向:滿足于描述現象,用現象代替本質。經濟學家往往沉湎于一大堆數學公式而不揭示這些數學公式背后所隱藏的人與人之間的經濟關系;熱衷于描述各種生產要素在配置過程中出現的種種現象,而不揭露背后的各個階級、階層之間的經濟利益關系;詳細地分析各種工資、獎金形式的利弊,而不研究決定分配方式的生產方式,即“生產條件的分配”;如此等等。所有這些研究工作都是必要的,但停留在這上面是不夠的,用現象的描述來掩蓋事物本質,更是錯誤的。經濟學的任務應該透過表面現象來研究和揭露人們的經濟關系。
沒有哲學頭腦,沒有馬克思主義的辯證唯物主義,經濟學研究就抓不住事物的本質,往往一大篇文章,不知所云,甚至會得出錯誤的結論。這類教訓,比比皆是。?
注釋:
①《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第56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