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長興簡介:
邵長興,為遼寧省鞍山市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離休干部,《當代中國志壇群星集》主編;1988年起主撰《中國地方志十件大事》,從2000年始由《中國地方志》首發。還主撰《中國地方綜合年鑒十件大事》、《全國新版方志學年鑒學暨相關編著述略》等。他先后出版《西藏高原旅行記》、《邵長興方志文存》、《志域求索》等文集。
“頌其德,贊其才,揚其業績!”是邵長興為當代方志人樹碑立傳的主旨。方式有八:寫簡介,寫小傳,編群星集,以書系人,以事系人!贊方志人家屬奉獻精神,贈寄語或楹聯,訪談。近年選各類代表人物十位,或晤談或筆談。此文為首批系列訪談錄的殿軍之作。
郭鳳岐簡介:
郭鳳岐 男,漢族,河北藁城人。1941年5月8日出生于藁城趙莊。1965年畢業于南開大學中文系,1966年2月16日入黨。曾任南開大學中文系負責人、教師,天津市委辦公廳政法處副處長,天津電影制片廠副廠長、編導,天津市地方志編委會副主任、秘書長兼天津市地方志辦公室主任,天津市地方志學會會長。
現為中國地方志協會學術委員、中國近現代史史料學學會顧問、南開大學客座教授、南開大學地方文獻研究室研究員、天津市口述史研究會副會長、天津市炎黃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天津市藝術學會會長。
專著有25部。如《方志論評》,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4年10月出版;《志苑雜纂》,南開大學出版社1998年10月出版;《天津的城市發展》,天津古籍出版社2004年8月出版;《近代中國看天津叢書·100件歷史大事》,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年6月出版;《銀幕上的聲畫藝術—電影》,高等教育出版社1990年9月出版。
影視作品20部。如《書劍恩仇錄》(上、下集),與金庸合作編劇、監制,天津與香港合作拍攝,獲1987年法國巴黎國際婦女電影節特別獎、香港第七屆金像獎、“十大優秀國語片獎;電視劇《心律》(上、下集),編劇,由天津電影制片廠攝制。
發表散文、隨筆、論文等200多篇。主編、主審志書400多部、約3.7億多字。
先后到美國、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亞、法國、德國等訪問交流。
多家多次媒體進行采訪、報道。如:《經濟消息報》1999年5月31日,以《默默耕耘,無私奉獻》為題長篇報道;《經濟消息報》2001年10月29日,以《提高地方文化品位的人》為題的長篇報道;《天津廣播電視報》2001年第20期,以《為了讓天津文化品位長高》為題的長篇報道;《中國改革報》2002年2月9日,以《堅持創新修佳志》為題的報道;《太原晚報》2003年5月25日,以《方志學專家——郭鳳岐》為題的報道;《記者觀察》2003年第8期,以《十二年苦修天津志》為題的報道;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于2003年8月出版的《實現三個代表的楷模》,以“新世紀新聞人物訪談”的形式,對郭鳳岐作了長篇報道;《今晚報》2011年11月9日,《古稀學者的健康“小”理論》為題的報道。
此外,中央電視臺、天津電視臺、上海電視臺、香港鳳凰臺、香港陽光衛視臺、天津廣播電臺等,多次對郭鳳岐進行專訪。
長興:2011年,是感天動地的一年。黨成立90周年,辛亥革命100年,也是中共中央發布《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70周年。《決定》首次指示“收集縣志、府志、省志、家譜,加以研究”,還倡導“寫名人列傳”。天緣巧合,今年恰恰是先生的70華誕,也是從事方志工作20多年,在這樣一個意義深遠的年份,先生想必感慨萬端,可否披露一二?
鳳岐:在這不平凡的一年,的確感慨良多,并有機緣巧合。我們這一代人,雖然沒有趕上那烽火年代,未能親歷那浴血戰斗。但是我們有幸參加了盛世修志,用新編志書如實地記述了革命先驅和烈士們的斗爭史詩。天津是我黨斗爭和辛亥革命的北方中心,有眾多可歌可泣的偉大壯舉和感天動地的英烈事跡。民國時期,天津有多部志書,如《天津縣新志》、《天津政俗沿革記》、《天津志略》等,對我黨在天津的建立、斗爭和辛亥革命活動,皆沒有記錄。這個歷史的重任,歷史地落在了我們肩上。
在《天津通志·大事記》、《和平區志》、《薊縣志》等志中,我們翔實地記述了那些英雄的斗爭史實。無論黨的斗爭,還是辛亥革命,都創造了歷史。而歷史活動是千百萬人民群眾的壯麗事業。修志的過程,正是把握千百萬人民群眾的脈搏和歷史前進軌跡的過程。我們從這歷史過程中,既看到了過去,也看到了現在和未來。我們以揮灑天地的大手筆,使那革命史跡第一次入志,讓先驅、先烈的革命精神垂范后世,光照日月。從而讓過去和現今在志書的鏈條上接軌,這不就是歷史的緣合嗎?我已古稀之年,在大事連臺的一年,回想往事,感慨良多。我的生命旅途,工作多變,并有坎坷。有幸參加修志,當無愧此生。
長興:好!鳳岐先生一向出口成章,談鋒甚健,此番高屋建瓴的概括,令人景仰。
俗話說,凡事皆有來龍去脈,我們可否從頭說起,談談您1990年初登志壇的情況,當時面對的是怎樣的局面,您采取了那些舉措創新局面的?
鳳岐:談不到高屋建瓴,一點感慨體驗而已。1990年2月,我步入方志之門前,是天津電影制片廠領導班子中最年輕的成員。在短短的6年時間里,我成功地領導了大型傳奇故事片《書劍恩仇錄》(上下集)的拍攝、后期制作和發行審批;主持修改了電影劇本《失去的歌聲》,使中途停拍的這部影片拍成、得獎;創作了《書劍恩仇錄》、《心律》等多部影視劇本;為主編導了大型紀錄片《天津新貌》,獲天津魯迅文學優秀作品獎;撰寫了《銀幕上的聲畫藝術—電影》專著和多篇論文。從實踐與理論的結合上,為天津電影廠從科教片廠向故事片廠的轉變,作了開創性的奠基。
當時,由于電影制片廠與地方志辦公室,都隸屬市委宣傳部領導,部里把我從已經熟悉、喜愛和熱門的電影圈,調到了陌生、清冷的地方志。那時,我根本不懂地方志為何物,也不知道天津有個修志機構,盡管它的大牌子比任何單位都大;盡管我與它的駐地都在一條馬場道上,相距里許之遙。從有聲有色的活動畫面,到枯燥干巴的志稿文字,從一個幾百人的局級大單位,到一個級格未定、二十幾個人,并分派、打架的單位,實在反差太大,簡直難以接受。在40多年的人生旅途中,雖然有過多個角色的轉換,從大學,到機關;從政法界,到影視圈,不如意事常八九,此次變化為最大。
我走入志門時,天津地方志辦,已經成立了四五年時間,雖然做了一些工作,但卻無聲無息,修志工作沒有真正開展起來。為了打開這萬馬齊喑的局面,我采取了一些措施。
首先,是學習方志知識。志辦的人員,來自不少單位。但都未曾接觸過方志,大家(包括我在內)對方志幾乎為“一張白紙”。不懂方志理論、知識,不可能指導和編修地方志。而專門學習,現實又不允許,只有邊工作,邊學習。我決定從編輯《地方志基礎知識選編》入手,組織了十幾位同仁,把當時能夠收集到的方志著述、論文、刊物,約計幾百篇(部),從中選編出精華部分,經我主編審定,終成35言的方志綜合性理論著述,先后出版兩次,不僅是當時天津少有的方志理論著作,是開辦方志培訓班的教材,而且在全國也有較大影響。不少同仁從中學到了方志知識,我也掌握了方志的基本理論,取得了志壇的入門證。
其次,是增加中心區修志。在原來制定的修志方案中,未包括市內10個區修志,通志又未搞起來,從而形成了只在5個縣打外圍仗,使天津修志在行政建制上出現了中心大空缺。我經請示市領導,新增了10個市區修志。這不僅是數量的添加,而且中心區動起來后,才形成了萬馬奔騰的全市修志氛圍。
再者,出版志書鼓舞士氣。我到志辦后,發現辦公室門后角落里,有一堆志稿。經詢問,原來是未完成的《天津簡志》稿。由于辦公室人員內部矛盾、辦公室與出版社的矛盾,使花費了四五年時間、每個字約合1元錢的《簡志》,出不了成品,領導很有意見。我把這個志稿拾起來,組織人通審全稿;對稿子差者退回撰稿單位重寫,要求撰稿單位領導審核簽字;最后我參與總纂。并做好單位人員工作,服從出書的大局;協調與出版社的關系,消除矛盾等。終使《天津簡志》在1991年總纂完成,千呼萬喚始出來。并召開了全市部委辦局領導、專家學者和全市修志人員參加的首發式,請市委副書記劉峰巖出席講話,使修志人員得到很大鼓舞,并向全市吹響了修志的號角。
還有,召開系列重要會議。我到地方志半年后,組織召開了天津市地方志編修委員會擴大會議,請市主要領導出席講話,重新下達修志方案、部署10區修志、加快修志步伐。1991年,在天津成功承辦了華北地區城市志研討會的召開,實際是全國性的城市志會議,對天津修志給與了很大促進。由此,天津修志“別開生面,成一代之大觀”。
長興:在方志面向百科,百科走向方志的新形勢下,先生提出“開門修志”的主張,為新志編修打開了一條“金光大道”,愿聞其詳!
鳳岐:先生講“金光大道”不敢說。我們的“開門”修志,是指:既把天津各專業的頂級專家請進來,又讓修志人員走出去;既編纂新方志,又參加地方文史活動。這樣路子就會越走越寬、越走越活,并把冷板凳坐熱;還可以擴大地方志在社會上的知名度,使方志單位在地域歷史文化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如果修志“閉門造車”,躲進小樓成一統,哪管春夏和秋冬,方志單位就可能成為被人們“遺忘的角落”。
請志外專家參與評稿、纂稿,主要是聽取他們的意見,將內循環與外循環結合起來,這是開門修志的一個層面;我要求志人主動參與熱點課題的研究,如研究水西莊,從而鍛煉隊伍,使志人既會修志,又會從事研究,并從中搜集了大量資料,包括專家學者提供的史料,使志書的內容更加豐厚,這是第二個層面;我們主動參加天津市歷史文化活動,有的活動我們是主辦單位之一,有的活動由我們主辦,每次活動都有我們的重點發言等。
開門修志,使我們志辦變成了全市明星單位,培養了“天津通”、區縣通。在社會上具有較強的影響力,在雙實踐中鑄造了強內功,在領導、專家和群眾中贏得了聲譽。有作為,才使天津修志走上了“快車道”。一位地方志的主管領導說:“郭君專職修志,大有作為,有了他和地方志辦同仁的‘為’,就不需要我的‘為’了,因為他們的‘為’更有力,‘治’得更好。地方志辦公室如同一部完好的日夜奔馳在大道上的列車,當它走到我的‘站頭’,不需要‘指揮’,不需要‘停車’,不需要‘檢修’,不需要‘加油’,只要給他們開個‘綠燈’,它就會急馳而去。”
長興:在修志過程中,一方面解決用志的問題,一方面創新理論,例如“縱不斷主線,橫不缺要項”的提出,便是一項重大建樹,早已為全國各地所認同,并在實踐中加以運用。請談談您這一重大理論思維的原委!
鳳岐:也許因為我從志外而來,也許因為在時尚的影視圈呆過,對修志的一些規定、原則和理論等,比較敏感。加上思想比較活躍,有一定的創新意識。例如,在1991年召開的鄭州省級志辦主任會議上,我提出了突破《暫時規定》、使新志“三貼近”(即貼近現實、貼近生活、貼近群眾)的建議。對《暫行規定》中沒有一席之地的區志,我積極提倡、親自實踐、大力鼓吹。為區志這個新秀,登上當代志壇,終成志苑俏麗的奇葩,盡了綿薄之力。
對一些方志理論,我一直在進行探索。地方志作為一門科學,與其他科學一樣,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和特殊的規矩。要接受它、認識它、掌握它,即從糊涂到不惑,是難事;掌握后,再突破它,難度更大。以“縱不斷線,橫不缺項”來說,可謂是方志的核心理論。所謂“縱不斷線”,是指志書資料的時間段;而“橫不缺項”,是指志書內容的空間面。這種“縱”“橫”結合,經緯交織,構建了全方位、貫通性的方志。
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縱”“橫”的理論,亦非僵化的、一成不變的模式。“縱”“橫”理論,是新志的特點、優點;也是它的缺點、弱點。首輪志書時間跨度長達千年,完全做到“縱不斷線”,幾乎不可能;現在各項事業發展,門類眾多,真要做到“橫不缺項”,十分困難。從一些新志問世,所反映出來的“縱”“橫”缺點,更加說明了,真正能做到“不斷”、“不缺”的志書,是鳳毛麟角。我認為,即使做到了,未必是好事,也許是缺陷。這樣會造成志書的“重、腫、平、同”弊端:一部縣志大到150多萬字、重四五斤,如史料雜列、臃腫,往往把重要的事物,淹沒在無足輕重資料的汪洋大海之中;門類與門類之間,平淡無奇,志書與志書之間,“似曾相識”,怎能成為佳志?我市《地震志》送審稿,把30多頁無感地震列入正志中,影響了有感地震的重點,削弱了志書的可讀性,此“不缺項”之弊端。《天津通志·大事記》,從東漢至明永樂初年,長達1000多年歷史,沒有多少史料,若“不斷線”,根本不可能。
由此,我們對“縱不斷線,橫不缺項”的理論,作了修正,加上了“主”和“要”兩個字,將其變成了“縱不斷‘主’線,橫不缺‘要’項”。這就是說,對于縱向的史料,要求不斷主線,并突出事物發展軌跡的特殊節點;對于橫向的眾門類,要求不缺要項,并突出本區縣、專業的特項事物。
1996年11底,在南寧市召開的全國方志理論高級研討會暨地方志工作經驗交流會上,我的發言是《談志書體例結構的創新》,其中涉及到了“縱不斷‘主’線,橫不缺‘要’項”的話題。會后,中指組領導,要我再展開講這個問題。當時,沒有時間準備,手頭上也沒有資料。便即席專門講了這個題目。大家反映很好。
這就再次告訴我:“物無不變,變無不通”。這個理論的修志,符合實際,使平淡的志書,創新出彩、出奇、出精。正如長興老在《志壇金秋:津門書香縷縷飄九州》大作中所說:北方港口大都會地方志之作“刻意創新,獨領風騷。深入熟諳地情,深入提煉精華……設篇立目突破程式,全志特色燦然如虹。”
長興:方志文化與地域文化在開發建設方面,其軌跡不盡相同,但也有某些共同點。先生提出要開墾地域文化處女地,志人要自己做嫁衣裳,要有地域文化的話語權,要借巢下蛋構架文化品牌等命題,令人耳目一新。先生在實踐中付出了才智,也取得了驕人的成果,希能扼要作一闡述。
鳳岐:先生說得好!方志文化與地域文化,性質有異,發展軌跡不同。天津方志人所以能開墾地域文化處女地,主要破解了幾個理念。
第一,方志文化與地域文化有交叉點。地域文化是方志中的重要部類;方志又對地域文化進行歷史地、全面地記述。地域文化的發展、研究,為方志提供了豐富的內涵;方志內容又為地域文化的發掘、建設,提供了厚重的史料。這個交叉點,就把方志文化與地域文化鏈接了起來。
第二,有些地方忽視了自己文化處女地開發、研究。我這樣說,可能有的人不高興,已經搞了幾十年的文化,怎么還有處女地?請聽老外是怎么講的。
美國密歇根大學教授包華石(英文名為MartinPowers),在給新法家中英文版總編輯翟玉忠的一封信中說:“一百年來中國知識分子忽視了自己文化中的一些寶貴的資源,有諷刺意味的是,想用國外的資源時也常常用錯了——不是根本不懂外國的實際情況,就是因為忽視了自己的情況而用錯了。不過國外也有些值得參考的東西,中國知識分子有了自信之后才能理性地使用。”這些話,雖然尖刻、刺耳,難免也有些偏激。但是,中國學者對自己的文化不夠重視、缺乏文化自覺,忽視自己地域文化原點,這是事實。比如,中國約2000多個縣市,有多少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文化原點?地域文化原點,也是一種原點文化,是文化根基,是豐富的、寶貴的文化資源。
第三,新方志人既是編纂者又是研究型人才。我們編纂了大量地方性文獻,就地情資料而言,比地方圖書館、檔案館亦勝一籌。這些既有教化、資政、存史的功能,又為學術研究提供了豐厚基礎。我曾對天津的志人說:我們掌握著地情資料寶庫,不要滿足于生產“毛條”,不要光為別人做嫁衣裳;還要琢磨生產成衣,并為自己做嫁衣裳。與其讓不熟悉地情的人做“夾生飯”,不如我們一些“地方通”做“可口大餐”。我們方志同仁,不要只會“編”,還要能“研”;既要做編輯,還要做專家。自己手里有糧食,不要以供出去為滿足。既然不怕辛苦、不怕流汗,去播種;還要不怕艱苦、不怕勞累,去耕耘。讓它開出鮮艷的花,結出碩大的果實。我們方志人,不僅要滿足于方志的話語權,而且要爭取有地域文化的話語權。
以天津為例,就利用豐富的方志文獻,連續開墾了幾個重要文化處女地。
*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我利用新舊志書的大量資料,開始開墾天津城區的文化原點,這是從來沒有人問津的課題。我連續撰文發表了《天后宮—天津文化的原點》、《天后宮—天津商貿的始點》、《天后宮—天津城市的支點》、《東西天后宮建立時間考》、《漕運舶來的直沽媽祖文化》等論文,以及《天津的城市發展》等專著。論證了天津天后宮就是天津城區的文化之原點。受到領導和專家的肯定。
*我研究了天津建城時間,這是近600年沒有解決的問題。我連續撰寫、發表了《天津建城時間考證》、《天津衛城為何建在這里》、《600歲的天津城》、《天津城俗稱“算盤城”》等論文。確定為永樂二年十月二十一日(1404年12月23日)。一個城市的建立,能精確到了年、月、日,這在我國并不多。并在2004年之前,向市委寫報告且建議,舉行了天津建城600周年紀年活動。
天津衛是軍事建制,天津衛城的管轄范圍,就是城廂。所謂“城”即衛城之里;所謂“廂”,即城外之邊。出來衛城東門,西門,便為靜海轄地;出了衛城北門、東門,便為武清轄地。天津衛城3面環水,名副其實的地域孤島。而且衛的設置,從明永樂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404年12月23日)設立,一直延續到清雍正九年(1731),天津設府,附廓置天津縣,縣域管轄增大。前后327年,天津衛都是孤島,這種地域的管轄和特點,形成了天津“廂風衛俗”文化,以及“方言島”。從而打破了清代淮軍帶來天津方言的長期束縛。
*新世紀以來,打造地方文化品牌活動,在各地迅速發展起來。浩瀚的志書資料,為地方文化品牌的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各文化單位和有關專家,都在研究天津的文化品牌。我們也在探討、考量。
原來,天津有一個說法,叫“百年中國看天津”。我考慮這樣提法不夠明確,中國的百年有多個,這里究竟指那個百年呢?近代是天津城市重要發展時期,天津成為近代中國風云變幻的舞臺,許多重大事件在海河兩岸演繹。有眾多近代事物,天津開全國風氣之先。天津堪稱是中國近代歷史的縮影。我考慮天津的文化品牌,應定位于“近代中國看天津”。但是,我們方志部門畢竟不是搞文化事業的,如何實現這個想法?時人有“借雞下蛋”之說,我可否來個“借巢下蛋”?
機會終于來了,時任天津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的黃興國,要抓天津的文化品牌的構建,召開了專家座談會。會上黃市長一槌定音:“郭先生講的,就是我所想的”。經市委、市政府批準,確定了“近代中國看天津”文化旅游品牌。天津市旅游局要編制詮釋這個品牌的板塊,就找到了我這個“雞”,而我需要他們那個“巢”,雙方一拍即合。經奮戰,制定了12個主板塊、12個副板塊。并根據黃市長的要求,我與旅游局一名老處長,共同主編了“近代中國看天津”叢書,共4冊:百件歷史大事、百位知名人物、百座風貌建筑、百處名人故居。其中《百件歷史大事》,是我的專著;《百位知名人物》是我與另一先生的合著。這套叢書,裝幀豪華,設計精美,中英文對照,每一頁都有一二幅照片。印制兩版、8000套,基本發完。生動、形象的解讀了“近代中國看天津”的文化品牌。
今年,“近代中國看天津”叢書獲得天津市社會科學優秀成果二等獎。天津最大的報紙今晚報,在“近代中國看天津”大標題下,連續刊載了我的《百件歷史大事》,每天一篇,刊發了100天。使天津對“近代中國看天津”的文化旅游品牌,深入人心。2010年9月19日,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對“近代中國看天津”文化旅游品牌作了報道。
長興:修志與用志本是一對孿生兄弟。修志的目的,就在于應用。先生主張在修志過程中就解決用志的問題,確是十分高明的提法,煩請舉例說明。
鳳岐:先生說得好,修志的目的,在于應用。問題是如何用?是志書編修完成后應用,還是把用志貫穿修志的全過程,我主張后者。修志與用志是辯證統一的關系,二者相輔相成。修志是用志的前提,用志反過來又會對修志得失進行檢驗和促進修志工作。天津歷史名園水西莊的發掘、研究正是如此。
我對天津的志書,提出要設“特色篇”。但《紅橋區修》篇目(初稿),卻平淡無奇,是“似曾相識”之作。要求他們找到自己的特色。有人提出了水西莊,可資料不足,擬深入挖掘水西莊。當時的區志辦主任不同意,怕影響修志工作。我把主任請到辦公室,做他的工作,說明:水西莊的發掘、研究,會獲得的豐厚史料,可能形成區志中水西莊的特色;另一方面,水西莊的挖掘、研究,可動員全市專家學者參與,既能擴大修志的影響,又會收到“眾‘家’修志”的良效。
結果出現了意料中大好局面。天津幾十位專家參與,紅學泰斗周汝昌先生親臨指教,我邀請與水西莊北查同宗的南查的金庸大師蒞津指導,時金庸大師在英國講學,來信說今后有機會到天津,一定去看水西莊。而且,水西莊史實有了重大突破:它是興衰百多年的高雅文化大觀園;是《紅樓夢》大觀園的重要原型之一;少年的曹雪芹曾客居水西莊;乾隆多次駐蹕水西莊,賦詩三首,并賜名“芥園”。
周汝昌先生對水西莊寫了多篇文章;后來金庸先生到南開大學講學,特意去看水西莊,并題了詞;天津許多專家撰寫了水西莊的文章。我開始寫了《水西莊與地方志》,刊于今晚報;既而撰寫了《天津文人文化的輝煌代表——試論水西莊的文化現象》,刊于《天津文史》,在社科聯評獎中,被專家們視為“金子”,評為一等獎;此后,我為國家圖書館錄像講了《水西莊》,共十講,全面介紹了這個文化大觀園;《紅橋區志》將水西莊作為專編記述,形成了區志亮麗的特色篇,水西莊的豐厚資料,為其復建提供了堅實的史實基礎。《紅橋區志》被評為中國地方志一等獎和天津社會科學著作二等獎,是天津市政府獎中唯一的一部志書二等獎。
長興老在《讀<紅橋區志>兼談天津市修志工作領導風范》大作中說:“對應歷史文化名城,自當列出與之相適應的典型事物……還有‘歷史名園水西莊’。這一連串足以令紅橋人引以自豪與驕傲的勝跡,儼然一串串珍珠瑪瑙,熠熠生輝,讀者也為之眼前一亮。”
水西莊的研究,影響人們對天津城區文化的重新認識。長期以來,天津城市文化被一類話語權所控制:起初說“文化沙漠”,后來說“文化積淀不深厚”,現在說是“俗文化”。從水西莊研究和《紅橋區志》編修、應用,使歪曲的天津文化開始終結。
繼而,我們又不失時機,在修志過程中,利用志書的文獻,策劃、編輯了一套《天津文化通覽》叢書,基本完成了10冊,我并起草了一份重點論述天津地方文化定位的序稿,請時任天津市長的李盛霖批準作序。由此,天津地方文化的定位,有了一個明確說法。要點是:“天津開放性發展的獨特性,社會變革誘發的突變性,經濟活動衍生的多樣性,以及城市功能拓展的漸進性,決定了天津地方文化包容吸收的特征,多元文化的構成和與時俱進的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