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瑩
患者 男,48歲。主因間斷發熱、咳嗽、咳痰4年,加重10 d,于2012年5月10日入院。患者于4年前受涼后出現咳嗽、咳痰癥狀,發熱無規律。體溫最高38.5℃,痰為黃白色黏痰,曾于當地醫院予抗感染治療,癥狀可好轉,每年發作4~5次,于入院前10 d受涼后出現癥狀加重,伴有盜汗、納差、消瘦,間斷關節疼痛,無咯血,胸痛,皮疹,呼吸困難,曾于當地醫院抗感染治療,癥狀無明顯好轉,就診于我院門診。查血常規:白細胞(WBC)12.25×109/L,中性粒細胞 0.76,胸片:雙肺紋理增多,雙肺門飽滿濃密,右下肺片狀密度增高影,為進一步診治收入我科。既往28年前曾患“血小板減少癥”,“聽力下降”,“鼻竇炎”病史4年,無家族遺傳病史。入院查體:體溫 37℃ ,脈搏 98次/min,呼吸18次/min,血壓90/60 mm Hg(1 mm Hg=0.133 kPa),全身皮膚黏膜無黃染出血,淺表淋巴結無腫大,胸廓對稱,雙肺叩診音清,雙肺呼吸音粗,右肺可聞及濕性啰音,心腹未見明顯異常。血常規:WBC 10.0×109/L,紅細胞(RBC)4.52×1012/L,中性粒細胞 0.82,淋巴細胞 0.10,單核細胞0.069,尿常規正常,便常規潛血(+),肝、腎功能大致正常,心肌酶及肌鈣蛋白T正常,支原體冷凝集試驗、支原體抗體免疫球蛋白(Ig)M陰性,嗜肺軍團菌IgG、IgM陰性,G試驗陰性,結核菌素實驗、血清結核抗體陰性,人免疫缺陷病毒(HIV)抗體陰性。血氣分析: pH 7.45,p(CO2)32.6 mm Hg,p(O2)69.5 mm Hg,肺功能示用力肺活量(FVC) 102%(占預計值百分比),第1秒用力呼吸容積(FEV1)0.88,痰抗酸染色、真菌孢子均陰性,痰培養見銅綠假單胞菌生長。風濕免疫全項:IgG<0.333 g/L (7.51~15.60 g/L),IgA<0.067 g/L (0.82~4.53),IgM<0.04 g/L (0.46~3.04 g/L),IgE<5 000 IU/L(<165 000 IU/L),補體 C3 0.937 g/L(0.79~1.52 g/L),補體 C4 0.296 g/L(0.16~0.38 g/L),C 反應蛋白(CRP)40.1 mg/L(<8.0 mg/L),余未見異常。胸部CT結果:(1)雙下葉及右下葉多發實變、斑片影,部分擴張支氣管,雙肺部分支氣管壁增厚并樹芽影,考慮感染性病變,細支氣管炎。(2)前縱隔軟組織密度影(胸腺瘤)。(3)兩肺間質紋理增多。(4)脾臟飽滿。鼻竇CT結果:全組鼻竇炎。給予抗感染對癥治療。13 d后再次復查免疫全項:IgG<0.330 g/L,IgA<0.067 g/L,IgM<0.042 g/L, CRP 7.3 mg/L,補體C3/C4正常,循環免疫復合物、抗核抗體正常,IgE<5 000 IU/L,結果仍顯示免疫球蛋白均極度減低。追查外周血 T細胞亞群分析:總 T淋巴細胞():0.621(0.610~0.850), 輔助/誘導 T 淋巴細胞(0.340~0.700),抑制/細胞毒 T 淋巴細胞0.727(0.250~0.540),輔助/抑制 T 淋巴細胞比值(Th/Ts):0.28(0.68~2.47)。診斷:Good’s綜合征。在原有抗感染對癥治療基礎上,加用靜脈注射丙種球蛋白10g/d,共2d。3 d后復查免疫球蛋白:IgG 87.6 g/L,IgA<0.067 g/L,IgM<0.042 g/L,IgE<5 000IU/L。患者體溫正常,呼吸系統癥狀好轉出院。定期靜脈注射丙種球蛋白,隨訪4個月未再發熱。
Good’s綜合征是由1954年R.A.Good發現患者有胸腺瘤及低丙種球蛋白血癥的聯合癥狀而命名[1]。目前,它作為獨立的實體被分類,是與胸腺瘤相關的原發免疫缺陷,患者的體液免疫及細胞免疫均有缺陷。Good’s綜合征是一種少見病,其發病年齡多在40~60歲,無性別差異,通常 Good’s綜合征的診斷早于胸腺瘤的診斷。免疫研究發現,異常的有低丙種球蛋白血癥伴隨B細胞減少或缺乏,和T淋巴細胞計數減少,和比值的倒置,T細胞對有絲分裂原的異常反應。血細胞計數可以出現貧血(繼發于再生障礙性、溶血性或惡性貧血),中性白細胞減少,血小板減少癥和嗜酸性粒細胞缺乏,甚至B淋巴細胞產生障礙。Good’s綜合征患者表達CD28抗原的和T淋巴細胞及幼稚T輔助淋巴細胞明顯低于健康對照者,而不表達CD28的T淋巴細胞會出現增殖嚴重受損[2]。典型癥狀包括反復的感染、體質量下降、疲勞乏力、非感染源的慢性腹瀉,也可以發展成自身免疫性疾病,重癥肌無力、單純紅細胞生成障礙、溶血性貧血、糖尿病、斑禿、進行性多灶性白質腦病等。本例臨床表現、實驗室檢查及影像學檢查都符合Good’s綜合征的診斷,并且患者既往就曾有血小板減少病史。然而,Good’s綜合征患者常常存在變異,大約50%的患者并不存在免疫缺陷,也有一些免疫缺陷的患者沒有出現反復感染。雖然胸腺瘤患者中合并低丙種球蛋白血癥比例只有6%~11%,但并非所有低丙種球蛋白血癥的患者均出現B淋巴細胞減少,因此Good’s綜合征真正發病率可能會高一些。胸腺瘤可與慢性感染、腹瀉、低丙種球蛋白血癥同時發現,有些患者在胸腺瘤切除后多年才出現慢性感染、腹瀉或低丙種球蛋白血癥。Good’s綜合征患者常常因為免疫功能低下而反復發生呼吸道感染,本例患者就以反復肺部感染并支氣管擴張為特征,并因咽鼓管反復感染而導致聽力下降。約50%的Good’s綜合征患者合并出現慢性腹瀉,雖然有時可以分離到一些腸道細菌、賈第鞭毛蟲和巨細胞病毒(CMV),但大多數腹瀉患者不能檢測到致病原。追溯本例患者病史,4年前曾有反復腹瀉,經治療后癥狀好轉,但目前便潛血仍陽性。Good’s綜合征的治療主要是靜脈注射免疫球蛋白替代治療、抗感染或胸腺切除治療,但治療有效率不到40%,病死率高達44.5%[3]。持續和重度的低丙種球蛋白血癥必然會帶來反復的感染,嚴重者會導致死亡。因此,對于伴有感染病灶的Good’s綜合征患者給予免疫球蛋白的補充非常合理,這也在眾多專家中達成共識。
總之,對于臨床遇到的反復感染發熱的患者,醫生不能一味的調整、更換抗生素,還要對患者體液免疫及細胞免疫進行評估監測,及時想到本病的可能,避免誤診。
[1]Good RA.Agammaglobunemia:a provocative experiment of nature[J].Bull Univ Minn Hosp Med Found,1954,26:1-19.
[2]Kuribayashi K,Fujimi A,Kobune M,etal.Pure red cell aplasia associated with Good’s syndrome accompanied by decreased stem cell factor production in the bone marrow [J].Intern Med,2010,49(5):377-382.
[3]Kelesidis T,Yang O.Good’s syndrome remains a mystery after 55 years: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scientific evidence[J].Clin Immunol,2010,135(3):347-3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