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期我國農民政治參與探析

肖愛生

（中共天水市委黨校，甘肅 天水 741018）

政治參與是衡量政治現代化的重要指標，是民主政治的重要內容和顯著標志。農民政治參與是指農民為了實現自身或者自己所在團體的利益和要求，通過各種途徑和方式，影響政府和其他政治團體，特別是農村基層政府和基層政治組織的行為及過程。我國是農業大國，農民占全國總人口的大多數，農民政治參與不足始終是制約中國社會發展與進步的重大問題。所以，切實增強農民的政治參與能力和參與深度，是推動我國政治民主化的基礎性工程。隨著我國經濟、政治體制改革的深入發展，社會階層結構加快轉型，農民的權力意識、平等意識、參政意識覺醒，以前所未有的熱情關注和參與社會政治事務。總體來看，我國農民政治參與狀況呈現良好上升趨勢，但仍然存在不少問題，需要我們認真思考和解決。

一、轉型期我國農民政治參與的特點

（一）政治參與熱情逐漸提高，同時存在政治冷漠感

當前，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建設不斷推進，農民比以前擁有更廣闊和自由的發展空間，這在為農民提供創造財富活力的同時，也激發了農民政治參與的熱情，農民政治參與獲得了極大的發展。他們自主有序地通過多種渠道表達自己的政治態度，促進了農民與地方政府的溝通，推動了農村基層民主建設。但與這一高漲的政治熱情相反的政治冷漠現象仍然存在，農民對屬于自己的民主權利不珍視的現象還相當普遍。一方面，對于基層民主選舉活動，相當多的農民反應冷淡，主觀上不愿參與或消極參與，行動上被應付。在選舉過程中，故意使選票作廢或出賣選票等現象時有發生，使民主選舉流于形式。另一方面，在基層民主自治中的民主管理、民主決策和民主監督等過程中，存在著不積極主動參與或參與不到位的問題。

（二）制度化參與同非制度化參與并存，非制度化政治參與有擴大趨勢

目前，我國農民政治參與主要有制度化和非制度化兩種渠道。所謂的制度化參與是指農民影響和參與決策的行為和活動都要符合憲法以及法律法規中所規定的步驟和程序。我國農民的制度化政治參與渠道主要有基層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村民自治組織和信訪制。當前，農民民主意識較以前有所提高，通過制度化途徑參與政治生活的情況逐年好轉。表現在對人大代表選舉和基層民主自治越來越關注，參與的積極性越來越高。農民通過信訪渠道表達利益，維護權益的活動也逐年上升。制度化參與正逐漸成為農民政治參與的重要方式。但值得注意的是，近些年農民的非制度化參與呈增長趨勢。造成非制度化參與擴大的原因，主要是我國政治體制不完善，農民政治參與機制不健全，參與渠道不暢通，國家機關脫離群眾的官僚主義和消極腐敗現象的影響。此外，近些年來農民增收慢，教育、醫療負擔過重，征地、拆遷補償的不合理等，使農民產生了抗逆心理，甚至出現了過激行為，如越級上訪、集體上訪、靜坐示威等。

（三）手段性政治參與明顯，參與缺乏目標性

當前，許多農民只有當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時，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才進行政治參與。農民往往缺乏明確的政治參與意識，只是把政治參與當做實現某一利益要求和愿望的工具，若不能達到目的時就不想再進行政治參與了。也就是說，政治參與本身并不是目的，謀求利益最大化才是部分農民政治參與的主要目標。農民參與政治更多是利益取向的參與，利益取向中又以經濟利益取向為主。目前，農民的手段性參與表現為:對村委會實施的各種有益于全體村民的事業，若損害了個別村民的利益，個別村民會以種種理由橫加阻攔，以尋求私利。

（四）農民政治參與發展的地區不平衡性

目前，我國尚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各地經濟發展極不平衡，社會組織發育程度和農民素質也有很大不同，這就造成了不同地區農民政治參與內容、形式和成熟度的差異，使得農民政治參與呈現分地區梯度演進的狀況。東南部經濟發達地區農民的平等、自主意識相對較高，對民主權利的要求較強，敢于仗義執言，爭取民主，知政、議政、參政水平較高，民主能力較強。美國學者科恩指出，“嚴重貧困的群眾，根本無法獲知參加公共事務的足夠信息，對公共事務進行有效的討論，進行有效的組織，并接觸他們的代表，即使有廣泛的參與，也不過是表面文章”［1］。而像西部經濟不發達地區，特別是偏遠落后地區，農民生活窘迫，終日為生計而奔波忙碌，加之受教育水平較低，易受封建思想左右，民主觀念淡薄，意志易于動搖，對政治非常冷漠，長期游離于正常政治渠道之外。

二、我國農民政治參與中存在的問題

（一）村民自治制度存在流于形式傾向

不能不承認，當前村民自治中存在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有些問題使這一民主制度有流于形式的危險。如村民委員會選舉中部分地方存在違規操作的行為；不按法定程序產生選舉委員會；由鄉鎮政府指定候選人；選舉結果不當場公布，暗箱操作；村級民主管理和民主決策的實際運作與國家法律和村級制度的規定還有很大差距，村級民主決策在很大程度上還停留在墻上或紙上;村務公開、民主監督更多是一種形式，僅公開一些無關緊要的，或者籠統模糊、避重就輕，沒有時效性，敷衍了事。特別是最后一點對農民的政治參與傷害較大，在進行新農村建設時，部分鄉鎮干部和村干部承諾民主管理、民主決策、公開財務等，但卻沒有實際行動，這在一定程度上挫傷了農民的政治參與積極性。

（二）村民利益表達機制不夠健全

農民利益表達機制健全，民情民意能順利上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促進農民政治參與的積極性。馬克思認為，“發表意見的自由是一切自由中最神圣的，因為它是一切的基礎”［2］。從理論上看，農民在當前可以通過人民代表大會制、信訪制度和農村自治制度等途徑表達其意愿和利益訴求。然而在政治現實中，由于種種原因，農民政治參與的現有渠道作用并沒有得到充分發揮，其他政治溝通渠道又極其有限，使得農民的真實愿望無法及時暢通地向政府反映，農民的基本權利受到一定的損害。信訪是一種較好的利益表達方式，也是大多數農民進行政治參與的重要途徑，但現實中部分地方政府把農民信訪當作給政府添亂對待，甚至給多次上訪者定罪，使這種利益表達機制作用的發揮極其有限。當正當的利益表達渠道不暢通時，農民只好選擇非正式的利益表達方式，如暴力抗法或自焚抗議等，各地日益嚴峻的群體性事件或非法上訪事件也印證了這一點。

（三）農民政治參與能力有限

當前，農民的政治參與能力嚴重不足是影響其政治參與的重要因素。一方面，由于長期受封建殘余思想影響，大多數農民缺乏政治參與所必須的公民意識、政治常識和法律知識。特別是缺少現代化的參與手段。隨著科學技術和經濟的發展，大眾傳媒也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人們的政治參與在很大程度上是通過大眾傳媒實現的。在我國當代社會，互聯網作為新興媒體，在民主進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網絡民主、網絡問政正日益深刻地改變著我國的社會進程。但是，在農村，農民還不能很好地利用并發揮大眾傳媒的作用。首先，農民信息相對閉塞，不能很好地完成利益和意愿的表達。其次，農民的文化水平較低，不能很好地掌握電腦、網絡等有關技術。所以不能很好地利用這一重要的政治參與形式，影響到政治參與的效果。

三、提高我國農民政治參與的思考

（一）不斷發展壯大農村經濟

實踐一再證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在農民溫飽都不能解決的情況下，很難想象他們有多少政治參與的熱情、途徑和手段。當前我國正處于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關鍵時期，必須把發展農村經濟，增加農民收入作為破解農民政治參與困境的首要前提。這就要求依法保障農民產權，以市場為導向，引導農業走高效化、產業化的道路，提升農業對農民收入增長的貢獻率。與此同時，還要大力推進農村非農產業的發展，以此吸納農村大量的剩余勞動力，逐步使農村經濟從以農為主向農工混合型轉變，將億萬農民引至規范、開放的現代市場經濟中來。另一方面，政府又需對農村的經濟社會轉型給予必要的支持，既包括制度上的設計和建構，也應當包括公共物品的供給。

（二）培育農民政治參與意識

農民政治參與作為一種行為必須要有參與意識的指導。第一，對農民進行公民意識、法律意識等現代政治意識、政治思想的教育和灌輸，培養農民的主體意識、權利意識。第二，對農民進行現代民主政治意識的培養和引導。對農民進行政治參與意識教育，一方面要喚醒政治冷漠者的政治參與意識，培養他們的制度化意識和程序化意識，不斷增強農民政治參與的興趣，增強他們對政治參與的信任度；另一方面，要對政治盲目者進行政治參與意識的培養，引導他們進行理性的政治參與，通過合法的途徑來表達和實現自己的利益訴求。

（三）大力發展教育，提升農民政治參與素質

“文盲是站在政治之外的”［3］。政治參與主體的素質直接影響政治參與的積極程度和政治參與的水平。提升農民政治參與水平，必須大力發展教育事業，提高農民的科學文化素質，為農民政治參與提供思想保障。要加強對憲法以及有關我國農村民主政治制度的宣傳，使農民熟悉政治參與的程序和內容。在當前信息化、網絡化時代，更要培育農民的信息能力和使用網絡的能力。通過政府行為加強農村通訊網絡建設，為更多的農民提供廉價、快捷的網絡服務。通過多種途徑提高農民的信息素質和網絡素質。

（四）提高農民組織化程度

現代政治實踐證明，提高農民組織化程度，是化解農民政治參與中的矛盾，實現或維護農民自身利益的有效途徑。政府應解放思想，端正對農民組織化的認識，有步驟地扶助農民組織化的進程。首先，農民政治參與有了組織的依托和支持，有利于政府與農民的深層次溝通。其次，農民加入組織后，個人行為受到組織紀律的規范和制約，可以促進政治參與的有序進行。第三，農民有了自己的組織，就可以擴大社會交流，增加社會關聯度，從而達到思想、意識和觀念的轉變，提升其政治參與的水平。

（五）完善農民政治參與的制度機制

首先，加強農村法治建設，切實保障農民的各項基本權利和自由，并應盡可能地細化規范農民權力行使的程序性法規。其次，在村民自治制度方面，全面地落實《村民委員會組織法》 賦予農民的各項民主權利，進一步完善村民委員會的選舉制度，處理好村民委員會和黨支部、鄉鎮政權的關系，建立健全村務公開和民主監督制度，管理過程中采用監督和評議等手段，形成監督制約機制，制約村官濫用代理權，切實保障農民的政治權益，鼓勵農民充分利用已有的制度化參與渠道，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第三，改革現行信訪制度，應明確信訪機構職能。筆者認為將信訪部門與行政機關脫鉤的做法是可行的，將信訪置于人大的監督之下，可以有效地發揮信訪制度的作用。除此之外還應將接待日制度化、民主懇談制度化，使信訪的各種具體制度都能步入制度化軌道。

［1］科恩.論民主［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4.111.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573.

［3］列寧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