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商務報刊語篇中經濟隱喻的分類及功能特征

林 軒

（廣東石油化工學院，廣東茂名，525000）

一、隱喻的概述

商務報刊文章的語言有兩個特點：“準確”和“生動”。準確意指在報道財經信息的時候，作者敘事開門見山，言簡意賅；生動是指為了使報道生動有趣，增強文章的吸引力，使用大量形象化、擬人化的語言以及典型的量化語言表達。比如：sits atop a business empire（統御一個商業帝國），unbridled passion（奔放的激情），grew at its fastest pace（以最快的速度成長），running above（超越）等等。這些語言是否構成了修辭學里的經濟隱喻？

隱喻的形成，即隱喻化（metaphorization），是兩個概念域（conceptual domain）或認知域（cognitive domain）之間的結構映射（mapping），即從源域（source domain）向目標域（target domain）的投射。福勒指出，嚴格說來，詞一旦脫離了它原來所屬的范疇，而用于新的語境，隱喻便出現了。［1］隱喻在文學領域中的應用，修辭學方面的學者早就做過廣泛而深入的研究，但在經濟英語領域的應用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探索和挖掘。作為社會發展的結果，經濟現象是在社會分工和物物交換一開始就存在于人們日常生活的范疇中，經濟學不過是在總結、歸納和抽象這些經濟現象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所以為了更好地闡釋這些現象，人們就會利用相對熟悉、容易把握的經驗領域去理解抽象的經濟現象、經濟理論，這就形成了我們要研究的經濟隱喻。［2］本文通過對經濟隱喻的分類特點及功能特征的分析研究，來讓讀者認識到經濟隱喻可以作為商務報刊語篇的一個重要方面，并且能夠與該語篇的言語功能相吻合。

二、隱喻的分類

（一）結構隱喻

經濟中一些概念抽象而專業，非專業人士會覺得難以理解，商務報刊文章的作者常常拿人們日常生活中熟知的概念來跟它類比，這種用一個熟知的概念去建構另一個抽象的經濟概念，可以起到減少理解抽象經濟事物和概念的作用。將這種隱喻使用到財經報道中去，就能“生動”地表達抽象經濟事物所要傳遞的信息。萊考夫和約翰遜把用一個已被高度結構化、清晰描繪的概念來建構另一個概念的隱喻稱作結構隱喻。例如：“manager is visible hand，market is invisible hand”。“手”是一個我們熟悉的概念，依靠它人們可以擺弄物件、調節儀表、控制方向盤等等。用“看得見的手”來比喻公司經理對公司業務運作的操控，形象生動；用“看不見的手”來指代市場，把市場復雜多變不可預知的特性，自動調節經濟的強大威力表現得淋漓盡致。

英文中把股票市場的看漲看跌的行情分別稱作“bull market”和“bear market”。在中英文中，“?！焙汀靶堋钡囊暌庥胁恢\而合之處。“?！敝溉酥肝锒伎杀硎尽熬髲?、堅挺；自信”。比如說某人很“牛”；而“熊”有時則可喻指“庸懶無能的人，廢物”。因此用“a bull market”和“a bear market”來分別表示股票價格堅挺上漲和急劇跌落的行情是非常形象而清晰的。

（二）空間隱喻

所謂空間隱喻，就是用上下、前后等空間概念來組織、表達經濟發展趨勢這一概念系統。經濟英語中常用“up”來表示上升、發展，“down”來表示跌落、衰退；“high”和“low”用來表示經濟現象的好壞；“ forward”和“backward”用來喻指經濟的前進或后退。這種用空間方位概念來描述經濟波動的趨勢及力度，可以引起人們對經濟變化的關注及緊迫感。

Actual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rose by24.2% to$4.58 billion in the first two months of this year while contracted FDIshot up by47.1%in the same period./今年頭兩個月，實際利用外資上升24.2%，達到45.8億美元，而同期合同利用外資飆升47.1%。［3］

（三）實體隱喻

與結構隱喻的以概念喻指概念不同，實體隱喻是把行為、思想和感情等抽象的事物看作實體或物質的隱喻。這類隱喻有助于我們對抽象的經濟現象的理解和把握。比如“blue chips”（藍籌股），用來指績優、熱門的大公司股票；“bubble economy”（泡沫經濟），指充滿投機，有著高風險的經濟；“junk bonds”（垃圾債券），指由信用差、評級低的公司發行，利息高但贖回風險很大的債券。再如，經濟英語中常用流水表示不斷變化的經濟事物：liquidity/流動資金、financial flow/資金流量、floating exchange rate/浮動匯率、floating interest/浮動利息，等等。

Liquidityrisk occurs when a party might have difficulty in covering net cashflowsbecause of the levels ofliquidityin the market as a whole or the institution’s own inability to cover the funding requirements./流動性風險是當一方由于整個市場的流動性水平或由于該機構無法扎平資金頭寸而造成凈現金流支付周轉困難時發生的。

The British and the Italians，now members of the CommonMarket，areexpectedtoeventuallyjointheir currencies to thesnake.［4］/現在已成為共同體市場成員的英國和意大利，也預期將最終加入蛇形貨幣體系。

（四）容器隱喻

和實體隱喻同屬于本體隱喻的是容器隱喻，即賦予某種事物以邊界，視其為容器，因此可以量化。每一個容器都是一個有著清晰邊界的實體。映射到經濟領域，我們就可以給那些抽象的經濟概念和經濟活動加上具體的邊界甚至可以進入或退出它們。如下列隱喻表達所示：

Our products have broken into a newmarket./我們的產品已打入了一個新的市場。

Some of the traditional industries will have to go out ofbusiness./部分傳統產業將不得不退出市場。

（五）戰爭隱喻

戰爭是殘酷無情的，多數讀者雖然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但從各種戰爭題材的影視作品和圖片展上，我們認識了戰爭的實質，并且對這一概念耳熟能詳。經濟活動中的競爭有時候也相當激烈，暗藏危機，甚至你死我活。把戰爭作為源域映射到經濟活動的目標域中，思維中有了經濟活動是戰爭這一隱喻概念，讀者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下列隱喻表達。

Automobile manufacturers and other steel-using industrieshave begun tofighteffortsby domesticsteel manufacturers to further close the already protected US market.［3］/美國的汽車生產廠家與其他使用鋼鐵的產業已開始同美國國內的鋼鐵生產商進行斗爭，因為鋼鐵生產商試圖將業已受到保護的美國市場進一步關閉。

Before negotiations have been begun in a new trade round，policy makers arebattlingover whether U.S.agricultural subsidies conflict with present and potential future WTO trade rules on agricultures，and whether those payment must be cut in their near future.［3］/甚至在新一輪貿易談判開始之前，政策制定者們就開始了爭論，美國的農業補貼與目前和今后WTO農業貿易規則是否互相沖突，以及是否在近期內必須取消這些補貼。

Like a Japanese soldier isolated on a Pacific island，people on the street of Quebec didn’t realize that thewarover the effect of trade is over，and the free traders have won.［3］/正如太平洋孤島上與世隔絕的狂熱日本兵那樣，魁北克街上的人們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事實：有關貿易產生何種影響的論戰已經結束，主張自由貿易的一方已經獲得勝利。

三、隱喻的功能

（一）語言功能

人類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通過不斷感知周圍世界，精神世界十分豐富，而人類已有的語言文字不足以表達人們的感覺和精神世界。隱喻具有語言生成能力，這種能力極大地擺脫了語言表達上的限制，使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和思想交流的平臺建立起來。［5］隱喻的語言功能可以歸納如下：

首先，隱喻含義豐富，語言表達形象生動、簡明扼要。例如：

He has created something unique at a big company：informality.Welch likes to call General Electric the“grocery store”.［3］

這兩句話中，“informality”、“grocery store”把韋爾奇管理通用電氣公司的那種別具一格的領導風格描繪得淋漓盡致。因為將描述源域的語言用于描述目標域時，基于人們對源域較好的認知，隱喻自然將對源域的特征附著在了目標域上，這一過程就是對語言表達簡化的過程，省略了不必要的詳細描述。

其次，隱喻就是體驗和感受周圍世界的一種抒發形式。例如：

An invitation by Welch to pitch in front of GE’s most accomplished executives is like winning anOlympic medalin GE’s intenselocker-room culture.［3］/ 任何一位經理有幸應韋爾奇的邀請在此會上面對通用電氣公司成就卓越的眾經理做演講，其榮譽在通用電氣所特有的強烈“更衣室文化”中，就如同獲得奧林匹克大獎一樣。

再次，隱喻能使看不見的現象成為摸得著的實物。例如：

He wasn’t born with asilver spoonin his mouth.［3］/他并非出身富貴之門。

（二）修辭功能

一般來說，西方商務報刊文章的語言特點是平實、嚴謹的。但是，在很多情況下，這類文章在遣詞造句上也往往采用形象化的語言和文學的筆調，大量使用比喻、擬人等修辭手法。這一方面增強了文章的表達力，另一方面也增強了文章的趣味性和可讀性。近年來這類寫作手法有日漸增多的趨勢。試舉例如下：

Many CEOswrestle to squeezejust average performance from companies a fraction of GE’s size.［3］

此句中的“wrestle”原意為“角力，摔跤”；wrestle to do sth.引申為“奮力、努力地去做”。在此句中用 wrestle顯然要比用 struggle等詞更有利地表現出很多首席執行官奮力掙扎的窘況。另外，在該句中“squeeze”一詞也非常形象地表現出首席執行官業績難求的狀況，如果用 achieve、get等詞，則在表現力上黯然失色。

在經貿文章經常可以領略到夸張式隱喻的妙用，下面例句中用“nuke”（以核武器攻擊）來表達對舊的管理體制的摧毀；用“flooding”（洪水淹沒）來形容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的兇猛。

If the hierarchy that Welch inherited，with its nine layers of management，hasn’t been completelynuked，it has been severely damaged.［3］/韋爾奇當年所繼承的“通用電氣”的管理結構多達九層，如果說這些組織結構迄今還沒遭到徹底摧毀的話，至少可以說是遭到嚴重瓦解。

The Fed has beenfloodingthe markets with cash./美聯儲動用現金充斥市場。

追求新奇避免平淡是經貿文章使用隱喻的目標之一。下面例句中的“anemic”，“critical mass”較之于用“bad”，certain amount”顯得奇特，更能吸引讀者的關注，使讀者有更加震撼的感覺。

Passengers can expect fewer flights overall andanemicservice to smaller airports，as airlines focus on large，profitable hubs.［3］/由于航空公司把重點放在有利可圖的大型機場，旅客會發現小型機場總的來講航次會減少并且服務欠佳。

In the 1990s，corporate investmentin information technology finally hitcritical mass.［3］/在九十年代，公司對信息技術的投資終于達到了臨界點。

（三）認知功能

隱喻是人類觀察世界的途徑，Black認為隱喻有時起“認知工具”的作用，Schon等學者認為能提供觀察世界的新方法，提供看待事物的新角度。Gorge Lakoff與Mark Jonson（1980）在他們所著的Metaphors We Live by（《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中指出，隱喻不僅是語言修辭手段，而且還是人們認知世界的一種思維和行為方式。［6］

普通讀者可能不甚了解經濟問題的內涵，我們可以使用隱喻性的語言來使經濟話題更貼近日常生活，讓讀者用自身的生活常識感受來體驗了解完全陌生的世界。A sonic-boom rate of increase中用的sonic-boom（超音速）屬于基本的生活常識，該隱喻把sonic-boom作為源域，將其特點映射到目標域rate of increase，經濟增長的速度之快，通過隱喻得到充分的認識和了解。Price-earnings multiples rising to the ionosphere中的ionosphere（電離層）是大氣層中最高的一層，把它作為源域，映射到目標域price-earnings multiples，非常形象化地說明了市盈率之高，也反映了人們對經濟和股市的將來非?？春?。其實，在經貿領域這個目標域里，隱喻可以將人類周圍的許多現象作為源域，將源域的特征直接映射到目標域。對源域已有的認識自然就轉換成對目標域內容的認識。如：overheated economy就是隱喻了一個經濟過快發展會像感到天氣熱一樣不舒服；a mixed bag隱喻經濟中的好消息和壞消息混雜在一起，喜憂參半；要形容一家企業巨大無比，可以用industrial giant；經濟虛假的繁榮可以比喻為bubble economy，說明經濟脆弱不堪一擊的表面現象；隱喻還可以源于對植物的認識，如seed money，用來比喻原始資本。這些實例說明人類的生活體驗和感受是認識經貿種種現象和特點的極為豐富的隱喻來源。

通過以上研究我們發現，商務報刊文章中出現大量的經濟隱喻。這些隱喻在幫助讀者理解抽象、復雜的經濟概念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使非專業的讀者也能領會各種商務專業術語，認知高深的商務問題，開闊視野；同時，經濟隱喻的頻繁使用，也構成了商務報刊語篇的言語功能特征。因此，我們認為，商務英語學習者要想有高效的閱讀產出，就必須建立起英語隱喻思維，進而習得經濟英語特有的隱喻體系。

［1］陳菁.經濟隱喻及財經報道文體的言語功能特征［J］.湖南人文科技學院學報，2008（6）：76-78.

［2］李南國.辭格與詞匯［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3］王關富.商務英語閱讀［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4］朱嬌燕.經濟英語中的隱喻及翻譯［J］.成都教育學院學報，2004，18（6）：21-23.

［5］王麗軍.試論英美經貿報刊文章中隱喻的功能［J］.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2009，20（4）：48-51.

［6］Lakoff，George&Mark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