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祥
(蘇州大學王健法學院,江蘇蘇州 215325)
從利比亞戰爭看人權保護的合理路徑
王志祥
(蘇州大學王健法學院,江蘇蘇州 215325)
人權保護日益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但是人權保護對主權這一傳統規則形成了沖擊,削弱了主權的作用,反而加劇了國際社會的動蕩。以利比亞戰爭為視角,尋求人權和主權結合的合理路徑:應當結合傳統,立足《聯合國憲章》,在聯合國這一舞臺上,完善聯合國安理會的執行機制,這將有助于對人權進行更好的保護。
人權;人權保護;主權
國際法不是從過去繼承下來而不允許發展的一套僵硬規則,而是一群有生命的原則。[1](P121)因此,國際法作為一個發展的法律體系,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有著不同的面貌,人權保護作為國際法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亦是如此。21世紀以來,保護人權成為國際社會介入當地局勢的借口,與傳統國際法以主權為基礎所構建的國家平等理論形成了越來越大的沖突。以利比亞戰爭為視角,圍繞國際社會的反應,探尋人權保護這一議題對國際法的影響。
實踐表明,在人權面前,主權變得日益不堪一擊。以利比亞戰爭為例,當卡扎菲政府鎮壓國內示威者之后,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取消了利比亞在人權理事會中的席位。安理會通過的第1970號決議提出,歡迎人權理事會派遣一個獨立的國際調查委員會,調查在阿拉伯利比亞民眾國境內發生的所有違反國際人權法的行為,確定這些行為和所犯罪行的事實和背景,并在可能時確定應負責任者。其后,安理會通過了1973號決議,指出目前在阿拉伯利比亞民眾國發生的針對平民人口的大規模、有系統的攻擊可構成危害人類罪。安理會在第1970號決議第26段中表示愿意考慮視需要另外采取適當措施,協助和支持人道主義機構返回,此外,還提出設立禁飛區,以保護利比亞人民及居住在利比亞的外國人。西方國家以保護人權為理由,以禁飛區為擋箭牌,直接干預了利比亞的局勢,罔顧有關國家對利比亞主權的尊重,對主權甚至對國際法都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從歷史的維度來講,主權更早的出現在世人面前,現代主權概念是在15~16世紀從西歐發展起來的。法國思想家博丹最早對主權進行了論述,他把主權界定為統治者不管臣民是否愿意而施加法律于其上的權力,是國家絕對和永久的權力。[2(P25~31)霍布斯把國家比作利維坦,認為國家的本質在于一大群人相互訂立信約,每個人都對它的行為授權,……那么承當這一人格的人就稱為主權者,其可以訂立規章,對臣民的行為進行約束。[3](P132~142)盧梭認為,以社會契約方式建立的國家,其最高權力屬于人民全體,人民行使國家權力被稱為人民主權,主權是絕對的、至高無上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它本身不受任何法律的約束,它的行為就是法律。[4](P19~25)一般認為,《威斯特伐利亞和約》開啟了主權國家的時代,自此,主權被廣泛地接受,運用到國際法上。
人權作為自然權利,可以追溯至古希臘時代,但就國際法而言,人權則出現較晚,國家的概念出現之后,個人利用國籍的概念獲得某一國家國民的資格,國際法與人權才出現了交集。然而,早期國際法更多的關注于外國人在一國所受到的保護,而個人處于其所屬國或居住國管轄之下,其他國家無權干涉一國對其公民的處置。為此,早期的各國憲法中,從《權利法案》到《人和公民權利宣言》,明文承認并特別保護基本人權的做法得到了普遍的推崇,但這并不能減少人權受到侵犯的危險。真正對人權保護加以法律化,是在“二戰”后。出于對納粹德國及日本軍國主義暴行的反思,聯合國憲章重申基本人權、人格尊嚴和人格價值,在第1條、第55條及第56條中對人權保護有所反映,然而受制于當時的國際形勢,人權保護并沒有達成共識,因此,有學者認為聯合國憲章中的人權條款僅僅基于一種信念而存在,只應把尊重人權作為維護和平的一種手段而予以促進。[5](P503)作為適用于國際組織及其成員國的條約條款,這些規定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第55條的規定也許不那么直接,因為在該條的措辭中,聯合國只是“應促進”如何,第56條的規定就更強了,而且還涉及到成員國。根據聯合國政治機構和司法機構的解釋,該條總體上構成了法律義務。[6](P501)其后,聯合國大會在1948年通過了《世界人權宣言》,該宣言最大的意義在于:它是由聯合國大會通過的,對于解釋該憲章的條款具有權威的指導作用。[6](P502)之后,聯合國大會在1966年通過了《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及《政治權利和公民權利國際公約》,這兩個人權公約于1976年生效,不但規定了人權保護的具體內容,還規定了嚴密的執行程序,它們像條約一樣對當事國具有效力,并且構成了一個詳細的人權法典。通過堅定、有力地促進人權,聯合國在國際共同體中樹立了新觀念,逐步引發了一場“哥白尼式的革命”:以往,國際體系以國家主權為中心;當前,個人成為國際體系的關鍵。國家在國際事務中仍然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然而,現在國家不再被視為完美的、以自我為中心的實體,而主要是用于增進個人利益與關系的組織。[5](P428)
主權意味著國家可以對居住在該國領土上的任何個人行使權力,有權利用與處置其領土,以及從事所有對于在其領土上生活著的人們有益的行為;其他國家不得侵入其領土。然而,就其權力而言,國家的權力來源于民眾的讓與,民眾將權力賦予國家,以期獲得保護,民眾所賦予的權力存在著行使的邊界,國家的意志應受到約束。人權作為自然權利,是民眾應予保留的、不受主權侵犯的權利。
人權是需要保護的,主權是不可以隨意侵犯的,應當將兩者結合,在人權的背景下討論主權。在聯合國集體安全機制之下,出于人類基本人權、人格尊嚴等基本價值的保護,在安理會的授權下,對一國內政進行干涉,不僅能夠很好地保護人權,也可以部分地避免一國內部分歧所帶來的法律困擾。作為一個不完全的法律體系,國際法仍然處在不斷的發展之中。就人權領域而言,由于國際立法、判例法以及聯合國相關機構的監督活動的影響,形成了一些重要的習慣國際法規則,如禁止奴隸制度、種族滅絕、種族歧視、酷刑等,這些規則不僅約束作為國際共同體成員的所有國家——無論它們是否簽署了這方面的公約,正如國際法院在Barcelona Traction案中發表的著名的司法意見所強調的那樣(判決第33段),還對國際共同體施加了義務。此外,這些規則還取得了強行法的地位。[5](P522)但是,即便如此,人權保護也應該按照公約規定的程序,在聯合國框架下尋求合理、妥善的解決方案,這樣既滿足了“二戰”之后尤其冷戰之后所形成的集體安全體制,符合聯合國憲章要求,也能夠為對主權的干涉找到明確的法理依據。
綜上所述,人權保護給傳統國際法規則帶來了極大的沖擊,迫使原有的理念進行更新,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原有的理念就應該完全被放棄,其仍然有著合理之處。因此,應當結合傳統,尋求更好的解決方案,立足《聯合國憲章》,在聯合國這一舞臺上,完善聯合國安理會的執行機制,這將有助于對人權進行更好的保護。
[1]鄧正來.王鐵崖文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3.
[2](法)讓·博丹.主權論[M].李衛海.錢俊文,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3](英)霍布斯.利維坦[M].黎思復,黎廷弼,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
[4](法)盧梭.社會契約論[M].何兆武,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5](意)安東尼奧·卡塞斯.國際法[M].蔡從燕,等,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
[6](英)伊恩·布朗利.國際公法原理[M].曾令良,余敏友,等,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
責任編輯 葉利榮E-mail:yelirong@126.com
D815.7
A
1673-1395(2012)08-0032-02
2012-05-30
王志祥(1988—),男,江蘇泰州人,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