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楊 任曉霏
(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鎮江 212013)
從《論語》譯本看對話體翻譯的前景化
李 楊 任曉霏
(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鎮江 212013)
借助一定的語料分析軟件,采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對辜鴻銘和理雅各的《論語》譯本進行比較研究,可以見出各譯文文體突出方式的相似處和不同性,能在一定程度上見出兩譯文的語言特色、文體前景化特征以及兩譯者翻譯理念與風格的異同。
論語;對話體;翻譯;前景化
功能文體學起源于古希臘時期的修辭學和論辯學,韓禮德的《語言功能和文學文體學》給功能文體學帶來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后來韓禮德的高徒張德祿把功能文體學的理論放入系統語言學理論的大框架中去理解和分析文體。功能文體學的基本框架包括文體產生的動因——語境與文化因素,語言的基本功能概念、人際和語篇功能,以及文體產生的方式——失衡、失協突出和相關標準的建立。筆者從文體產生方式的角度考察《論語》的英譯。
前景化是功能文體學理論的主要概念之一,為研究文體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與方法。前景化中的前景是與背景相對的。這一詞最初源于繪畫,意為讓需要突出刻畫的人或物處于畫面突出的位置即前景,其他的人或物則構成背景。后來這一概念被用于文學語言和文體分析,“它指一種具有文學、藝術價值的東西的前景化,或從背景中突出的技巧。被突出的特征是語言上的偏離,而背景是人們一直接受的語言系統。語言可看作必須遵守的一套規則,而‘突出’是違反這套規則,是出于藝術目的的偏離”[1]。這種突出可以表現在語音、詞匯、句子以及語篇等各個層面上。
“所謂‘潛在的文體特征’都是突出的特征,但突出的方式并不同。”[2]韓禮德從功能的角度對突出的方式做了系統的歸納,并把突出特征分成兩類:失衡和失協。失衡是數量上的突出,強調數量的偏離,是肯定的,建立常規,強化常規;失協是質量上的突出,強調質量上的偏離,是否定性的,違反常規的。然而并非所有的突出在文學作品中都具有文體的前景化特征。韓禮德認為,突出是“指語言的顯耀現象,是語篇的某些語言特征以某種形式凸露出來”,前景化是“有動因的突出”。由此他提出了相關性準則,用來區分那些他稱之為前景化的語言結構和那些不是前景化的語言結構。對此,不同的學者都給出了相似的見解。申丹認為,前景化“涉及兩種互為關聯的文體技巧:一是作者為了作品的美學價值和主題意義而有意違背或偏離標準語言或語法(這屬于性質上的前景化),二是作者出于同樣的目的而頻繁采用某種語言結構(這屬于數量上的前景化)”[3](P91)。張德祿則歸納為:“是否適合情景語境,是否在情景語境中有一定功能,或者在文學作品中是否與表達作品的整體意義相關,是鑒別突出特征是否是文體特征和在多大程度上是文體特征的標準,稱為‘相關性標準’。”[4](P12)
(一)對話體譯文的失協
通過考察辜鴻銘和理雅各的譯文,可以發現,在辜鴻銘的譯文中,性質上比較突出的前景化特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在形式上,辜鴻銘常常以章節合并和拆分的方法對原章節進行調整,即將《論語》中原本的兩個章節利用過渡詞連接,把它們合并成一個單元,或將原本的一個章節拆分成兩個單元。例如,對《論語·為政》弟子及時人向孔子問孝,辜鴻銘將其翻譯成:“A noble of the Court in Confucius’native State asked him what constituted the duty of a good son”,“A son of the noble mentioned above put the same question to Confucius as his father did”,“A disciple of Confucius asked him the same question as the above”。[5](P8~9)即用“the same question”的代指手段,將原本幾個章節重新構成一個篇章,而理雅各則采用異化手法直譯其內容:“Mang Wu asked what filial piety was”,“Tsze-yu asked what filial piety was”,“Tsze-hsia asked what filial piety was”。[6](P157)同時在形式上,辜鴻銘還采用了詩化的翻譯手段,即將原本的日常行文譯成了詩體,如在翻譯《論語·學而》中“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時,辜鴻銘翻譯成:“A disciple asked Confucius for the meaning of the following verse:‘Her coquettish smiles,How dimpling they are;Her beautiful eyes,How beaming they are;O fairest is she,Who is simple and plain.’”[5](P16)理雅各則譯為:“Tsze-hsia asked,saying,‘What is the meaning of the passage-’The pretty dimples of her artful smile!The well-defined black and white of her eye!The plain ground for the colors?’”[6](P157)
另一方面,在內容上,辜鴻銘大量刪除了對西方人來說比較陌生的地名人名,或者用西方人比較熟悉的地名人名等相關內容進行替換或解說。如上例中,辜鴻銘省去了孟武伯、子游、子夏的人名,而用“A noble of the Court in Confucius’native State”、“A son of the noble mentioned above”和“A disciple of Confucius”的短語歸化了它們,并把“《詩》云”也省略掉,這在理雅各的譯文中則直接體現出來了:“It is said in the Book of Poetry.”正如辜鴻銘自己所說的那樣:“為了盡可能地消除英語讀者的陌生和古怪感,只要可行,我們都盡量去掉所有那些中國的專有名詞。”[5](P16)
(二)對話體譯文的失衡
我們從理雅各和辜鴻銘各自譯文中隨機抽出十組譯文,利用軟件Antconc3.2.1對其詞類數、詞符數和前20個高頻詞及比例情況做了相關研究。
以下是兩譯本的詞類數、詞符數和前20個高頻詞及比例情況。在理雅各的譯本中,詞類數401個,詞符數997個,詞類/詞符=0.4022;the:71,to:54,of:36,and:29,said:22,be:18,in:18,he:15,his:14,master:14,i:13,is:13,him:12,not:11,a:10,them:10,by:8,my:8,they:8,tsze:8。在辜鴻銘的譯本中,詞類數446個,詞符數1257個,詞類/詞符=0.3548;the:99,to:54,of:51,and:39,in:30,a:21,be:19,i:15,people:15,Confucius:14,for:14,is:13,he:12,great:10,my:10,that:10,them:10,it:9,said:9,was:9。
從上面的數據可以發現:在同樣原語言文本的情況下,辜鴻銘在選用詞類和詞符上都遠遠超過了理雅各,這說明理雅各用詞比較精煉,句法結構比較緊湊;通過詞類和詞符的比例又可以知道,在單位詞符內,理雅各的詞類要比辜鴻銘的多,這說明理雅各在選詞上較靈活,語言較書面正式,辜鴻銘所選詞則比較單一,口語性較強一些;通過人名“tsze”——“子”(如子路)的翻譯可以發現,理雅各采用了異化和直譯,而辜鴻銘譯文中則很少有原文的名字,大多采用歸化和意譯,用其他形式替代了;從“and”的使用中可以看到,辜鴻銘比理雅各多用了十個,這說明辜鴻銘譯文更強調篇章的概念,及篇章的內部聯系與結構;在選詞偏好上,對“(孔)夫子”或“子曰”中“子”一詞,辜鴻銘常用“Confucius”,而理雅各則常用“master”,這體現出不同譯者的個人翻譯習慣。
總之,韓禮德的文體學理論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比較完整全面的文體學分析框架,為文體學和翻譯文體學研究提供了極具價值的借鑒意義。
[1]崔海光.前景化概念與文學文體分析[J].北京大學學報(國內訪問學者、進修教師論文專刊),2006.
[2]張德祿.功能文體學研究方法探索[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7(6).
[3]申丹.敘事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4]張德祿.語言的功能與文體[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5]Ku Hungming.The Discourses and Sayings of Confucius:A New Special Translation,Illustrated With Quotations from Goethe and Other Writers[M].Shang Hai:Kelly and Walsh,Limited,and at Hong Kong-Yaokohama-Singapore,1898.
[6]James Legge.The Chinese Classics:Volume I[M].Taipei:Smc Publishing Inc,1991.
責任編輯 韓璽吾E-mail:shekeba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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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楊(1987-),男,安徽六安人,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