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句內下指現象研究*

段文匯

(內江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四川 內江 641112)

英語句內下指現象研究*

段文匯

(內江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四川 內江 641112)

英語句內下指的構式類型除了傳統的代詞下指式“P+N”，還有零代詞下指式“Φ+N∕P”.下指構式及其句法形式、語義、語用功能之間對應形成象似關系.不同構式的背景化程度差異取決于句首小句的語法化程度以及小句間的語義依存性高低等因素.

句內下指;象似關系;背景化

英語語言思維的貫通性表現在回指性強、預指性強兩個方面(楊敏，2004).回指(anaphora)的所指對象在上文，預指或下指(cataphora)的所指對象在下文.下指(本文采用這一翻譯形式)又被稱作逆回指(backward anaphora)，是回指的有標記形式.用作下指的指代形式(pro－form)出現在語篇的上文，而其先行詞則出現在下文.下指同回指一樣，作為話語照應的一種形式具有重要的話語銜接與連貫功能.本文首先回顧了Quirk(1985)對句內下指的句法研究以及van Hoek(1997)的認知研究，然后基于英語語料對句內下指進行形式、語義、功能的綜合分析，旨在解決以下問題:(1)英語下指在句子層次的構式類型有哪些?(2)這些下指構式的形式、語義、功能之間的關系如何?(3)不同構式的背景化程度差異如何?通過對以上問題的分析，可以加深我們對英語句子層次的下指的認識，豐富對英語話語照應機制的研究.

1 Quirk對句內下指現象的句法研究

Randolph Quirk的研究(1985:351)發現，英語句子中人稱代詞與另一名詞成分構成下指關系需滿足一定的句法條件:代詞所在的結構等級必須低于其名詞先行詞所在的結構等級.此處的“結構等級”指的是夸氏樹形圖上的分支等級，夸氏把英語句子進行了結構等級的劃分，由高到低依次排列為:句子＞分句＞短語＞單詞＞詞素.按照這一等級體系的劃分，用在句首的狀語從句、關系分句、介詞短語、－ing短語等結構等級中的代詞或零形代詞都是其中的一個子成分，能夠與下文更高等級結構中出現的名詞構成下指關系.例如:

(1)Because she will be studying abroad next year，Helen needs to learn English.

(2)Those who most deserve it rarely seem to suffer defeat.

(3)In the course of his present stay in Chicago，Drouet paid some slight attention to the secret order to which he belonged.(Sister Carrie)

(4)ΦViewing his handiwork that day，Vincent radiated with joy and confidence.(The Last Days of Vincent van Gogh)

如果不能滿足這種從屬關系的條件，下指關系就不成立.例如:

(5)She thinks that Amy understands me.

在該句中，代詞she所在的結構等級高于名詞Amy所在的結構，兩者不構成下指關系，所以句中的she和Amy必須理解為兩個不同的人.

2 van Hoek對句內下指現象的認知研究

van Hoek(1997)基于英語語料，從認知的角度對廣義的回指進行了深入研究，提出了回指闡釋的參照點理論.該理論模式基于 Langacker的認知語法框架，概念參照點(conceptual reference point)和領地(dominion)是其中兩個非常重要的概念.

“參照點”指認知主體首先感知的概念結構中的實體;“領地”就是概念結構.認知主體對參照點的選擇以及對領地的確定受三個因素的影響:(1)顯著性:如果在特定的語境中，某一實體比其他實體更具有認知上的突顯性或顯著性，那么它更容易成為參照點.(2)線性語序:話語或語篇以線性順序推進，通常情況是，首先被感知的實體優先成為認知參照點的首選，其他稍后被感知的實體次之.(3)概念聯系性:如果某一實體與話語或語篇的話題關系越密切，它越有可能被選為參照點.

van Hoek從不同渠道廣泛收集了500例含有下指的英語句子，基于認知語法的突顯原則，運用圖形—背景和側面—基體的識解方式對句子的語義結構進行了分析.研究發現，在下指構式中下指代詞與其名詞先行詞之間在顯著性方面的不對稱，名詞的顯著性明顯高于代詞.如在例(3)中，先行語名詞Drouet是句子的主語，它是句子中最具突顯度的名詞性成分;有代詞his出現的句首前置介詞短語并不是整個句子的語義結構所突顯的側面，該介詞短語只充當句子的一個修飾成分，提供一些背景信息;代詞his本身又是介詞短語中名詞修飾語的一部分，這又進一步降低了其在整個句子中的突顯程度.由此可見，下指代詞his的顯著程度明顯低于其名詞先行語Drouet，更具突顯度的名詞性實體Drouet優先成為認知參照點，故而出現在下指代詞his之后的Drouet便被確定為his的指稱照應對象.

需要強調的一點是，從線性語序來看，下指代詞出現在前而其名詞先行語出現在后，代詞比名詞先被感知，這是否會造成認知主體在確定下指代詞的指稱照應對象時出現錯誤呢?答案是否定的.盡管代詞先于名詞出現，但是由于名詞在顯著性方面明顯高于同指的代詞，使其足以抵消線性語序的影響，以便使認知主體正確選擇名詞作為參照點，從而確定下指代詞的所指.

3 本文對句內下指現象的形式、語義、功能的綜合研究

3.1 句內下指的構式類型

傳統的下指研究認為句內下指構式為“代詞+名詞”(P+N)，除此之外不存在其他類型的下指構式.基于大量的語料分析，我們發現英語中除了傳統的代詞下指，還存在零代詞下指，其構式類型有兩種:“零代詞+名詞”(Φ+N)和“零代詞+代詞”(Φ+P).構式P+N見上文中的例句(1)、(2)、(3)，構式 Φ +N見上文中的例(4)，構式 Φ +P例見下面的(6)、(7)、(8).

(6)ΦWorking hard and fast，he managed to do it.

(7)ΦTo catch the first bus，he got up early.

(8)Φ(Being)Wholly depressed，he started for Thirteenth Street.(Sister Carrie)

以上分析表明，英語下指在句子層次的構式類型有兩種:P+N、Φ+N/P，即代詞下指與零代詞下指，其中零代詞下指又包括其先行語為名詞(N)和代詞(P)兩種情況.下面我們著重分析句內下指構式外顯的句法形式背后所隱含的語義、語用功能及其之間的關系.

3.2 句內下指功能分析

Quirk對人稱代詞的句內下指進行了句法研究，發現代詞所在的句法結構等級須低于名詞先行語所在的結構.我們可以把英語下指的三種構式P+N、Φ+N、Φ+P相對應的句法形式寫作:從+主.但Quirk的研究只關注表層的句法結構，并未研究深層的語義關系.van Hoek從認知的角度對代詞及其名詞先行語的顯著性差異進行了分析.但我們發現van Hoek的功能分析主要借助明示的主題延續(NP)而非隱含的動作延續(VP)，似乎違背了自己只要語義不需句法的理論假設(余澤超，2011).

下面我們嘗試從明示的主題延續性和隱含的動作延續性兩方面深入分析英語中以－ing為首的下指構式的功能.根據Ariel(1990)的研究，用作指稱的名詞性詞語表達式的首要的功能是標示進入認知主體記憶中不同實體的不同程度的可及性，因此就其指稱功能而言把這些指稱詞語叫做“可及性標示語“.Ariel把名詞、代詞、零形代詞按照可及性程度的高低依次排列為:零形代詞＞代詞＞名詞(即Φ＞P＞N)(“＞”標示“高于”).與這一可及性等級差異相對應的是這些名詞性指稱詞語所標示的主題的延續性等級，主體延續性等級由高到低依次排列為:Φ＞P＞N.

根據Givon的語法理論，功能概念“延續性”與認知概念“象似性”(iconicity)相通，即主題形式(Φ＞P＞N)上，語形簡單對應高可及，語形復雜則對應低可及;動作過程中，句法與時間順序相映照(mapping)(Givon 2001a:35).英語下指構式Φ+N∕P中，零形代詞Φ通常位于句首的－ing小句中，其下指照應對象名詞N或代詞P則位于后面小句中.前后小句往往構成語義上的象似關系:先+后、原因+結果、目的+動作象似于Φ小句+N∕P小句，其中時間上的先后最為典型，最具代表性.如在例(8)中，下指構式“Φ+P”對應的句法形式為“從+主”，對應的語義為“先+后”或“原因+結果”.

在英語中，句首分詞小句、介詞和形容詞等短語以及狀語從句通常都用作背景描述，而完整小句用于前景描述(van Hoek，1997).因此，下指構式“Φ +P”又恰好與其語用功能形成對應，即“Φ+P”對應“背景+前景”.現在我們對英語句內下指構式及其句法形式、語義、語用功能之間的對應關系歸納如下:

下指構式(P+N或Φ+N/P)→ 句法形式(從+主)→語義(先+后、原因+結果、目的+動作、伴隨狀態+主要動作)→語用功能(背景+前景)

以上分析表明，下指構式的句法、語義、語用之間相映照構成象似關系.

3.3 不同下指構式的背景化程度差異

英語下指構式P+N、Φ+N∕P與其語用功能之間形成“背景+前景”的象似關系，那么這些不同構式表達的背景化程度是否有差異?許余龍、賀小聃(2007)對此作出了猜想:英語各類構式表達的背景化程度似乎依次為:短語＞非定式小句＞完整狀語從句.他們認為，語用上的高背景化產生了語義上的高依存性，因而這些構式中零代詞的解讀強烈依賴于其后面主句中的名詞，在英語中，這種語義上的高依存性進一步語法化了.

語法化程度的高低取決于語言形式、句法結構的繁簡程度，句法結構越簡化，語法化程度越高.根據句法與語義的象似關系，語言外在形式上的高度簡約化(高語法化)意味著語義高度的濃縮、高度的依存性.根據語義與語用的象似關系，語義的高依存性意味著語用上的高背景化.簡言之，語法結構越簡化→語法化程度越高→語義依存性越高→背景化程度越高.反之亦然.現舉例說明:

a.完整從句+主句參見例(1)

b.介詞短語+主句 參見例(3)

c.介詞引導小句+主句

例(9)After￠hearing the testimony of 121 witnesses，the board issued a 199－page report.(Free Fall)

d.－ing短語+主句參見例(6)

e.(being)+形容詞/分詞+主句 參見例(8)

f.To從句+主句 參見例(7)

綜合以上各下指構式，我們發現:a－f各構式內主句之前的各小句的句式(句子的斜體部分)由繁到簡，語法化程度由低到高，與其后的主句之間的語義關系由松變緊，語義依存性由小到大，在語用功能上表現為各小句所提供的時空等信息的背景化程度越來越高.

4 結語

英語句內下指的構式類型除了傳統的代詞下指式“P+N”，還有零代詞下指式“Φ+N∕P”.下指構式及其句法形式(從 +主)、語義(先—后、原因—結果、目的—動作等)、語用(背景+前景)對應形成象似關系.不同構式的背景化程度差異取決于句首小句的語法化程度以及小句間的語義依存性高低等因素.

H3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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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342(2012)06－0100－02

2012－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