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嶺(河南省農村水電及電氣化發展中心) □李 迪(本刊記者)
河南省嵩縣南部的白云山,位于800里伏牛山縱深處,山高、溝深、雨量多,日照時間少,氣溫偏低。天藍似洗,白云如海。從其最高峰玉皇頂源出的一條河,水凈如濾,故曰白河,也是取其純凈異常之意。白河原本是一條清白而性烈的河流。上游落差達1000余米,行徑山峽,水勢湍急,鮮有筏運,且豐枯期鮮明,歷史上水災頻發。其河水的狂放程度也可在《三國志》中略見。時,征戰半生屢戰屢敗的劉備駐新野后,求高人輔佐之意已堅如鋼鐵不可動搖。隨發生三顧茅廬之隆中對,孔明一計點亮劉備心燈,拉開三分天下的序幕。一日,曹操來襲,諸葛亮使計火燒新野,又放河水,水往低處沖去,曹仁人馬俱溺其激流。白河是水勢滔天,不可阻擋。
東漢末年,南陽人張仲景生活在白河岸邊。這位寫了《傷寒雜病論》的醫圣正史無傳。相傳當時南陽一帶疫病嚴重,張仲景常架起大鍋熬“祛寒嬌耳湯”救人。有年嚴冬,他在河邊看到許多忍饑受寒的窮人耳朵都凍爛了,痛苦不堪,心里非常難受。在冬至那天他搭起醫棚,免費向窮人提供藥物,救治行動一直延續到大年三十。初一,人們為慶祝新年,也慶祝爛耳康復,仿照“嬌耳”做過年的食物,在初一早上吃,就是今天的餃子。一直在南陽民間流傳的這個故事,是為紀念張仲景的醫德。這種老百姓記憶中的歷史,屬于白河流域。
在河南大學的校史上,遷嵩一章記錄了在白河流域發生的一段往事。抗日戰爭時期,全校師生從開封遷往鎮平。1939年5月,日軍進攻新野,河大師生聞訊一路經南召沿白河翻越伏牛山北撤到嵩縣。在逃亡的四年間,廣大師生不忘己任,在駐地給缺醫少藥的山民治病,特別是眼科教授張季平,為白內障失明患者進行眼球手術,患者半月后雙目復明;文理學院在當地倡導文明新風,破除迷信,教當地山民念書;農學院王鳴岐教授幫農民成功控制小麥黃銹病蔓延。終又遭遇日軍襲擊,死難10余人,師生們攀援于崇山峻嶺,穿行于密林草叢,饑寒交迫。沿途村鎮群眾得知河大師生蒙難,無不慷慨相助,紛紛留宿獻食,帶路送行,視若親朋。在淳樸善良的山民的幫助下,月余陸續脫險。
新中國成立以后,國家在白河出山口修建鴨河口水庫,不僅有效遏制了頻繁的洪水,還用水庫的蓄水灌溉幾百萬畝良田、給南陽市區供水,又結合防洪灌溉開發綠色可再生能源,修建左右岸水電站。溫順了許多的白河浩浩蕩蕩來到下游的南陽市,近些年先后建成的多級橡膠壩保證了市區水面四季波光粼粼,扮靚了整個南陽。順著新野又行向漢江,匯入滾滾長江,最后達東海,終歸白云的海上故鄉。
近些年嵩縣白河鎮老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發生了巨變,這又是一個送來光明的故事。只見在白河鎮繁星閃爍的夜晚,山山水水間“遠遠的街燈明了,好像閃著無數的明星;遠遠的明星現了,好像閃著無數的街燈?!逼h深山區的珍奇景象緣于近些年水利人開發白河水力資源,修成的小水電站分布于山間,刁崖水電站迷人的燈光映照著云巖寺舊址,禪意猶在,心安佛靜。那一片片已逾千年的銀杏樹林是那么古樸圣潔,它們親眼所見的白河往事恐怕比天上的星宿也少不了多少。白河鎮小水電代燃料項目區自從通了電,山林植被得到有效保護,過去婦女因煙熏火燎而患上火眼病和呼吸道疾病,其種種尷尬和痛楚也成了歷史。深山區群眾從現代媒體了解到日新月異的大千世界,思想觀念、行為方式、價值觀念等都發生了深刻變化,鄉村面貌向開放型轉變。而原來一進封閉的小山村,就會使人馬上聯想到伐薪燒炭的賣炭翁,兩鬢蒼蒼十指黢黑,黑瘦的少婦村姑與仙境一般空靈水潤的山鄉形成強烈的反差,令人扼腕嘆息。孤獨的炊煙飄出了歷史的天空。如今白河鎮小水電代燃料項目的順利實施,使越來越多的深山區百姓陸續享受到國家這一惠民政策帶來的大好實惠。工程建設過程中和通上電后的好日子里發生的那些故事還深深散落在鄉間,老百姓會像家珍一般藏著,代代相傳。這場巨變,也屬于這個流域。
白河流域,用一字喻之,就是:“亮”。思想的光輝,動人的傳說,就是一本厚厚的好書,山山水水間發生的如煙往事讀來真真切切。古往今來,特別是盛世當代,在這里工作過、生活過的風流人物,或坦蕩高潔、或才高憫人、或擔綱大義,他們的精神和靈魂都可以在此歸放,他們屬于這個流域。不用在乎正史有無記載,舍卻名利,他們就在老百姓口口相傳的故事里、在約定俗成的民風里、在民心里,與白河相伴相生,一虛一實。白河流域文化,平易而奪目。
山好水好,歸根結底是人的創造成就了白河流域燦爛的文明。涵養大山的是豐沛的白云化水,滋養人心民風的則是那白河一樣湍流的激情、悲天憫人的情懷和茫茫林海那樣不可移奪的志氣。
白河的文明,它的光明和呼吸留在河上四季的風里,留在永不停步的清流中,留在無數細節積淀成的民心鄉情里。它與白河同源同行,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