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少杰
無產階級理論家的社會心理理論及其當代啟示
——從馬克思到普列漢諾夫、列寧
谷少杰
(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
“社會心理”作為唯物史觀的一個重要概念,是我們在分析社會發展變革問題時不可忽視的理論視閾。從馬克思對“日常意識”的思考,到普列漢諾夫“社會心理”概念的提出,再到列寧晚年對俄國民眾“文化心理”的關注,無不體現著他們對社會心理這一重要問題的深刻見解。今天,重溫無產階級理論家的社會心理理論,挖掘其深層的時代價值,對于我國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具有重要啟示意義。
文化;社會心理;日常意識;文化心理;當代啟示
“社會心理”是唯物史觀的一個重要概念,是我們在分析社會發展變革問題時不可忽視的理論視閾。按照美國人類學家克萊德·克魯克洪與克魯克亨·凱利對文化(精神文化)的劃分,社會心理屬于“隱型文化”的內容,相對于“顯型文化”它“是一種二級抽象”,是文化中“最為精深微妙”的部分,包括各種情緒、情感、愿望、意志、習慣、習俗、以及民族的心理習性等等。社會心理具有較大穩定性與傳承性,能在潛移默化中對社會發展變革產生重要影響。對此,無產階級理論家有著豐富論述,從馬克思對“日常意識”的思考,到普列漢諾夫“社會心理”概念的提出,再到列寧晚年對俄國民眾“文化心理”的關注,無不體現著他們對社會心理這一重要問題的深刻見解。
馬克思并沒有明確提出過“社會心理”概念,但他對“日常意識”的思考明顯包含著豐富的社會心理意蘊。社會心理穩定性一個重要表現就在于它作為一種文化無意識而普遍存在于民眾日常生活中,得到民眾的自覺認同,即日常意識性。“日常意識”是指人們在日常生活中自發形成的非理論化、非系統化的個體意識與群體意識。我們知道在中外思想史上,沒有人比馬克思更強調經濟因素對社會發展的決定作用,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對社會意識的忽視。馬克思的精神生產理論就充分顯示出他對包括“日常意識”在內的社會意識的關注與思考。馬克思認為社會生產是一個標志著人類活動的多層次系統,不僅包括物質生產,還包括人類自身生產和精神生產。精神生產即“關于意識的生產”,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指出“思想、觀念、意識的生產最初是直接與人們的物質活動,與人們的物質交往,與現實生活的語言交織在一起的。人們的想象、思維、精神交往在這里還是人們物質行動的直接產物。表現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的語言中的精神生產也是這樣。”[1]P72很明顯,在這里精神生產其實包含兩方面的內容:一是自發意義上的生產即“想象、思維、精神”等“日常意識”的生產;二是自覺意義上的生產即“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社會意識形式的生產。“日常意識”生產,雖然不如后者理論化、系統化,但也絕非像有些研究者認為的那樣是一種無關緊要的低級精神生產。這種被人類學家稱謂“最為精深微妙”部分的文化,其作用的重要性不容置疑。
“日常意識”直接源于生活的經驗、知識,一旦得到民眾普遍認同便形成為生活習慣、文化傳統,以一種微妙而又巨大的力量影響社會的變革與發展。對此,馬克思有著深刻的認識,在《共產黨宣言》中他指出,無產階級在進行共產主義革命的過程中“要同傳統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1]P293傳統觀念具有很強的歷史慣性,這種歷史慣性并不會隨著傳統所有制的覆滅而立即消散,它會長期隱匿于歷史主體的“日常意識”之中,對社會革命進程產生直接影響。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對路易·波拿巴復辟帝制事件的分析,就精辟地證明了這一點。馬克思指出:在拿破侖時期的小農的意識中,《拿破侖法典》使他們成為小塊土地的所有者;“強有力的和不受限制的政府”[1]P681保衛著他們所擁有的小塊土地;皇帝、宗教庇佑著他們的所得;軍隊是他們的光榮并“保護新得的財產免受外敵入侵。”[1]P683這些意識匯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拿破侖觀念”崇拜。“拿破侖觀念”崇拜并沒有隨著拿破侖帝國的覆滅而消散,路易·波拿巴時代的法國,“拿破侖觀念”仍然作為一種“日常意識”存在于大部分農民之中。故此,馬克思指出,“法國人在從事革命的時候總不能擺脫對拿破侖的追念,”[1]P587正是這種對“拿破侖觀念”的崇拜、懷念與迷信,引導農民在 1848 年 12月 10 日這天,“稀里糊涂的”把選票投給了拿破侖的侄子路易·波拿巴,把他推上了總統寶座。也正源于此,1851 年 12 月 2 日這天,路易·波拿巴再次得到了“期待帝國的幽靈來拯救自己和自己的小塊土地并賜給自己以特權地位的農村居民”[1]P678的支持復辟了帝制。
“日常意識”是處于特定歷史條件下的主體以當時大眾生活的視角觀察社會而形成的感性認識。所以,“日常意識”有些不免是對現實世界的倒錯反映,存在于資本主義社會的拜物教意識就屬于此類,馬克思對此進行了深刻的批判。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經濟本質上是一種物統治人的經濟,即物役性經濟,這種物役性經濟在文化觀念上的反映就是拜物教意識。拜物教以“日常意識”的形式存在于資本主義社會之中,同時,資產階級利用其掌控的“市民社會”對工人階級進行長期的拜物教意識的灌輸與滲透,所以作為資本主義生產當事人的工人階級也逃脫不了“受這同一種被歪曲了的觀念束縛。”[2]P414歐洲 1848年革命的失敗,使馬克思認識到工人階級并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徹底擺脫了一切陳舊骯臟的傳統觀念,而且還陷入進了資本主社會的金錢拜物教之中。這種拜物教觀念,深深束縛住了工人階級的革命意識。所以,當馬克思第三次研究經濟學時,就全面展開了他對拜物教意識的批判。他不僅從客體維度揭示了人被物的力量所奴役和支配的主客體關系顛倒現象,而且還從主體意識的角度闡明了物化現象是如何被接受、如何形成資本主義社會“日常意識”的。通過對資本主義拜物教意識的批判,馬克思科學地揭示出了資本主義剝削秘密所在,驅除了蒙蔽工人階級的顛倒的“日常意識”。為工人階級由自在階級向自為階級的轉變掃除了必要的思想障礙,預示著資本主義喪鐘的敲響。
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更加重視對社會意識反作用的闡釋。在致約·布洛赫的信中,恩格斯指出,“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是決定著這一斗爭的形式的,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階級斗爭的政治形式及其成果——由勝利了的階級在獲勝以后確立的憲法等等,各種法的形式以及所有這些實際斗爭在參加者頭腦中的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學的理論,宗教的觀點以及它們向教義體系的進一步發展。”[3]P696這里恩格斯已經開始意識到社會意識對社會存在所具有反作用的復雜性與中介性。之后,普列漢諾夫非常重視這一點,他在馬克思恩格斯理論的啟發下,對社會意識的層次和結構做了深入的研究,第一次將社會意識分為社會心理和思想體系兩個部分。他把“社會心理”作為社會結構系統中的單獨一項,作為經濟基礎到觀念上層建筑決定作用必不可少的“中間環節”,從哲學層面上確立了社會心理在社會發展中的特殊作用,從而提出了他著名的社會結構“五要素公式”:
“(一) 生產力狀況;(二)被生產力所制約的經濟關系;(三)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上生長起來的社會政治制度;(四)一部分由經濟直接決定的,一部分由生長在經濟上的全部社會政治制度所決定的社會中的人的心理;(五)反映這種心理特性的各種思想體系。”[4]P195
在這樣一個社會結構公式中,按普列漢諾夫的解釋,前面的每一項“決定”著后面的各項或者說前者是緊挨著的后者的“直接來源”,后面的又對前面的決定項有著反作用。與馬克思恩格斯的社會結構不同的是,普列漢諾夫增加了“社會心理”這一要素。普列漢諾夫對社會心理并沒有作過定義式的表述,但在不同的場合,從不同的角度對這一概念有過一系列描述:社會心理是“當時流行的信仰、觀點、意圖和理想”;[5]P273社 會心理是社會 人的“一切 習慣、道德、感覺、觀點、意 圖和 理想”;[6]P175社 會心 理 是“特定時期的智慧和道德風習狀態”。[6]P726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普列漢諾夫的“社會心理”指的是特定時期、特定民族或特定社會階級、階層中形成并普遍流行的沒有經過系統加工整理的社會意識和精神狀況的總和,包括感覺、情緒、激情、要求、愿望、傳統以及風俗習慣等等。同時,我們還可以看出,普列漢諾夫的社會心理實質上包含著兩方面內容:一是人們對社會存在的直接認識、感覺感知、情緒情感等等,馬克思對“日常意識”理解更多的傾向于此;二是經特定歷史沉淀下來的道德觀念、意志品格以及傳統、風俗習慣等等,這正是列寧晚年所特別關注的“文化心理”。
在概念提出的基礎上,普列漢諾夫還重點論述了社會心理與思想體系之間的關系。在兩者之間,他強調更多的是社會心理對于思想體系的“根源”性、“決定”性。普列漢諾夫指出思想體系“有一個共同的根源即某一時代的 心 理。”[4]P196他 還指 出“‘社會人’具有一定的心理,而這種心理的特性決定他們建立的一切意識形態。”[4]P734所以,他認為:“要了解某一國家的科學思想史或藝術史,只知道它的經濟是不夠的。必須知道如何從經濟進而研究社會心理,對于社會心理沒有精細的研究了解,思想體系的歷史唯物主義解釋根本就不可能。”[4]P273。但此處普列漢諾夫所說的社會心理對思想體系的“淵源”與“決定”關系,絕非是指在本體論意義上的何者是第一性、何者是第二性的問題,而意在表達在社會意識范圍內思想體系對社會心理的依賴關系。普列漢諾夫始終堅持的是“以 經濟史說明觀念 的 歷 史”[5]P186的原則,他認為“社會心理永遠順從它的經濟目的,永遠適應于它,永遠為它所決定。”[6]P715同時,普列漢諾夫也非常重視思想體系向社會心理轉化的問題。他認為思想體系只有最終轉化為民眾的社會心理,才能更有效、更持久地實現其理論引導價值。在他看來社會主義理論要想發揮出最大作用,必須對無產階級進行持久的、行之有效的宣傳教育,逐漸使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在群眾心理沉淀最終轉化為工人階級的社會心理。其實,思想體系向社會心理的轉化,正是我們經常強調的理論“灌輸”的實質所在。普列漢諾夫同列寧一樣認為社會主義思想是有產階級的知識分子創造的,需要從外部“灌輸”到工人階級頭腦中。
社會心理是沒有經過職業思想家加工的非系統化的精神狀況和心理趨勢,它對社會發展的影響往往是自發的。所以,長期以來在文化問題的研究中往往過于注重思想體系,而相對忽視了社會心理視閾的存在。普列漢諾夫認為,社會心理比起思想體系,其作用更直接、影響更廣泛。“作用更直接”是因為社會心理一部分直接與經濟狀況相聯系并“由經濟基礎所決定”,[4]P195一部分“由生長在經濟上的全部社會政治制度所決定”,[4]P195它不僅是經濟基礎與思想體系的“中介”,更是社會結構中最敏感的“指示器”,能迅速地反饋社會存在的任何輕微波動。“影響更廣泛”是因為“社會心理”具有普遍性、流行性,不像思想體系是由少數職業思想家頭腦中加工形成的,它是人們在直接的日常生活和交往中形成的大多數人的反映。雖然,源于自發且不系統,但卻以彌漫的形式滲透于社會各個角落傳遞繁衍著。
社會心理是在民眾的日常生活和日常交往中形成的,常常通過歷史上“凝聚沉淀”下來的文化習俗、文化心理等起作用。文化有陳腐與先進之分,所以,由文化積淀而成的文化心理也必然存在著積極的文化心理與消極的文化心理兩種狀態。列寧在領導俄國人民進行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接觸最多、感受最深的就是俄羅斯舊有的文化心理對蘇維埃社會主義建設的負面制約作用。
十月革命后,沙皇專制統治和農奴制已經成為歷史的陳跡,但是那個時代積淀下來的習俗、習慣、情感、價值取向,如“奧勃洛摩夫習氣”、“大俄羅斯沙文主義”等舊有的文化心理,仍然存在于俄羅斯農民的意識之中并頑固地影響著他們的行為。對此,列寧指出,俄羅斯“那些最根深蒂固的偏見,那種一成不變、世代相傳的落后習慣,”[7]P101對俄國民眾的影響從他們“吃母親奶的 時 候”[8]P291就 開 始了。列寧認為這種文化心理的存在及其影響并不僅局限于農民群體及農村范圍,而是具有相當的普遍性。在當時,俄國大部分城市人口中,農村出生的人口要遠遠高于城市出生者,城市與鄉村、工人與農民保持著較為密切的聯系。因而,城市中的農民文化氛圍十分濃重,工人階級同當時的農民一樣,也同樣存在著舊社會形成的文化心理的影響。列寧指出,“工人成了貧苦農民的先進的領袖,并不就成了圣人。他領導人民前進,可是他也染上了小資產階級的渙散毛病。”[9]P340因為“工人和舊社會之間從來沒有一道萬里長城。工人同樣保留著許多資本主義社會的傳統心理。工人在建設新社會,但他還沒有變成新人,沒有清除掉舊世界的污泥,他還站在這種沒膝的污泥里面。”[10]P393
列寧認為舊有的文化心理對執政的布爾什維克同樣存在著制約與侵蝕。雖然,在理論上,布爾什維克是由社會最先進的份子組成,但實際上也不免受到舊有文化巨大歷史慣性的影響。列寧指出“俄國完成了三次革命,但奧勃洛摩夫們仍然存在,因為奧勃洛摩夫不僅是地主,而且是農民,不僅是農民,而且是知識分子,不僅是知識分子,而且是工人和共產黨員。”[11]P323晚年,他已經看到黨內普遍存在著官僚主義傾向和“大俄羅斯沙文主義”,對此,他怒斥道“一部分人沉沒在這個大俄羅斯沙文主義垃圾的大海里,就像蒼蠅沉沒在牛奶里一樣。”[8]P756當時,“大俄羅斯沙文主義”作為一種文化心理,已經深入到日常生活,成為了民眾的習慣。對此,列寧在俄共十一大政治報告中提醒并警告當時的布爾什克黨,存在著從軍事上的征服者變為文化上的“被征服者”的危險。
在經過內戰、反國外武裝干涉和新經濟政策實施后,列寧越來越感覺到俄國這種亞細亞式的落后、野蠻的文化心理對蘇俄社會主義建設所產生的嚴重制約。文化的落后方面一旦成為心理層面的內容,是很難被輕易克服的。要清洗這些舊心理、舊習俗,就得進行一場文化的革命。他呼吁在俄國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文化革命”,以滌蕩隱藏在民眾心理的文化習性,培養出具有與社會主義相應的理想人格的一代新人。所以,列寧“文化革命”思想的指向不僅僅停留于基本的識字、掃盲運動和各種普通的教育等問題,其核心所指應是對俄國存在的前資本主義的文化心理、傳統習慣的根本改造。因為在列寧看來“千百萬人的習慣勢力是最可怕的勢力。”[11]P252這也是其彌留之際“政治遺囑”思想中的精髓所在。同時,“文化心理”作為一種文化現象有其自身發展規律,要想根本改變它,則需要經濟、政治、教育等長時間的深度沖擊。列寧指出,“文化任務的完成不可能像政治任務和軍事任務那樣迅速。”[10]P268“這需要一個較長的時期”[10]P268急躁不得。“文化革命”的內容是革命性的,但方式應該是循序漸進的。他指出改造小農的“整個心理和習慣,這件事需要花幾代人的時間,”[10]P204而要改造大大小小的“奧勃洛摩夫”們,也“必須長時間搓洗敲打,才會產生一些效果。”[11]P324舊有社會心理的消除需要時間,無產階級心理的構建更需要長期的努力,“如果不是在工廠一心一意呆上許多年,就不可能養成這種心理。”[11]P330當然,無產階級文化心理的培養更需要經濟發展、政治進步作為關鍵因素,給予基礎支撐,因為“它是由經濟生活和社會生活的一般條件陶冶出來的。”[11]P330但由于列寧逝世過早,“文化革命”思想未能得到貫徹執行,尤其是沒能徹底清除他所批判的“大俄羅斯沙文主義”、官僚主義等傳統文化心理,后來的蘇聯解體實際上多少都和此有些關系。
社會心理是社會發展狀況的“晴雨表”,也是社會運行勢態的風向標。當前,我國正處在深化改革開放的關鍵時期,社會心理的地位和作用更加凸顯。重溫無產階級理論家的社會心理理論,挖掘其深層的時代價值,對于我國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具有重要啟示意義。
注重優化社會心理,加強“日常意識”形態的精神文明建設。馬克思的精神生產包括自發的“日常意識”生產和自覺的理論體系生產。相應的,精神文明建設也應包括“日常意識”形態的精神文明建設和理論形態的精神文明建設兩個方面。所謂“日常意識”形態的精神文明建設簡單的講就是對民眾的情緒、情感、愿望、信念、習慣、習俗等社會心理領域的優化。當今,我們在進行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過程中取得的成績是巨大的,但也存在著“重形輕神”的問題。所謂“重形輕神”一個重要方面就在于在文化建設中重看得見的理性文化產品的生產輕看不見的感性社會心理的優化。如果精神文明建設過程中長期忽視“日常意識”形態的建設,就會造成民眾“日常意識”的滯后,滯后的“日常意識”就會阻礙甚至吞噬思想道德教育,使精神文明建設變成空洞的言說,而無法付諸實效。所以,在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過程中,我們要自覺地遵循社會心理發生發展規律,實時對其進行優化。
深化改革開放、加速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的攻堅時期,同時也是社會矛盾凸顯期。隨著改革向深度、廣度推進,我國經濟體制深刻變革,社會結構深刻變動,利益格局深刻調整,思想觀念深刻變化。這種空前的社會變革,給我國發展進步帶來巨大活力,也必然帶來這樣那樣的矛盾和問題。如: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腐敗問題仍得不到有效解決,城鄉發展仍不平衡,社會分化日益嚴重,人民內部利益矛盾問題不斷凸現,性質不同、程度不等的社會沖突時有發生。這些伴隨現代化的悖論現象必然造成人們心理上的矛盾、困惑、失衡。這些消極的社會心理若長期得不到關注、解決,很可能會引發人們行為失范甚至是社會秩序的失控。所以,在改革的過程中就要求我們:一要進行長期的細致入微的心理優化工作。我們要善于體察在人民群眾中流行的社會心理,把握其動向,及時發現并有效化解各種消極、不健康的社會心理,積極引導民眾順利完成改革時期的心理調適,并逐步建立起適應當代改革發展的社會心理結構。二要改善人們的現實生活。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社會心理歸根到底是受民眾生活的社會物質基礎影響、制約的。“意識[dasBewuβtsein]在任何時候都只能是被意識到了的存在[dasbewuβteSein],而人們的存在就是他們的現實生活過程。”[1]P72所以,消除消極社會心理的關鍵途徑只能也必然是改善提高民眾的現實生活。所以,在經濟建設過程中,我們要堅持以人為本,更加注重民生建設: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扭轉收入分配差距擴大趨勢,最大限度地實現公平公正,使人人能共享改革開放成果;完善社會保障體系,關注社會特殊人群特別是弱勢群體,使人人都能得到基本生活所需;注重人文關懷,了解體察民情,解決好事關人民切身利益的各種問題,化解矛盾,增進理解與和諧。總之,我們要通過提高、改善人們現實所處的生活條件狀況來實現其社會心理的健康與和諧,使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真正落到實處。
注重思想體系、價值觀念向社會心理的轉化。馬克思認為“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 會 變 成物質力量。”[1]P9“理論 掌握 群眾”的實質涵義就在于實現理論向群眾心理的轉化,即通過長期的宣傳、潛移默化的熏陶實現抽象的理論內化為群眾的普遍情感和意志。一種思想體系、價值觀念要想在社會生活中發揮作用,就必須被人們接受,內化為意志、信念、要求、愿望和熱情,進而成為人們超越反思的、不自覺的日常生活準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興國之魂,是我們凝聚力量、鼓舞斗志、引領風尚的精神旗幟。它應當進入人民群眾的日常生產生活之中,成為群眾熟知、接受、認同的社會心理。正如列寧所說“只有那些已經深入文化、深入日常生活和成為習慣的東西,才能算做已達到的成就。”[10]P367所以,我們今天所提出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建設任務,就在于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融入國民教育、精神文明建設的全過程,最終使其內化為社會心理層次的認知、態度和文化性格,轉化為人民的自覺追求,進而為人民所自覺信仰與擁護。
但轉化的方式,絕非是一味地強制“灌輸”,而應是“彌漫式的”、“毛細血管式的”長期滲透和潛移默化。單調乏味的抽象理論硬性“灌輸”,往往會起到相反的效果。近年來,黨的意識形態話語對民眾的吸引力在下降,核心價值觀對其它領域的規導力量也在消弱,這種危險情形的出現與我們自身在宣傳上存在的問題是分不開的。所以,當前,我們在推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向民眾心理轉化這一過程中,要特別注意以下兩點:一要注意避免脫離實際的、純粹理論的抽象宣傳。我們應當立足于當代中國的具體實際,以實現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為目的,深入到人民的日常生活,緊緊圍群眾的實際需要來進行,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與群眾的實際生活有機融合,這樣才使其深入人心。二要適應時代的需要,創新宣傳方式手段。當今時代,信息技術被廣泛應用,網絡社會迅速興起,大眾傳媒在國民教育、知識傳播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所以,今天我們除了繼續發揮學校、出版社等傳統媒介在核心價值體系宣傳過程中作用之外,更要注意利用現代大眾傳媒所具有的潛移默化的滲透作用。抓住人們的審美情緒和接受心理,然后選擇符合人們認知心理和思維模式的通俗語言與形式如歌曲、電影、繪畫等宣傳普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使受眾者在愉悅的審美過程中自覺地接受、認同進而達到在日常生活中踐行這種價值體系。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 1 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 4 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普列漢諾夫哲學著作選集(第 3 卷)[M].北京:三聯書店,1962.
[5]普列漢諾夫哲學著作選集(第 2 卷)[M].北京:三聯書店,1962.
[6]普列漢諾夫哲學著作選集(第 1 卷)[M].北京:三聯書店,1962.
[7]列寧全集(第 39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8]列寧選集(第 4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列寧全集(第 34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10]列寧專題文集.論社會主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1]列寧專題文集.論無產階級政黨[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責任編輯:曹桂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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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3605(2012)05 -0079 -06
2012 -06 -20
谷少杰,男,河南濮陽人,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2010 級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發展史及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