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李達建國后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思想*

周太山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陜西 西安 710055)

建國后，李達先后擔任湖南大學校長、武漢大學校長，在繼續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的過程中，提出了“進步思想、健全體魄、科學知識”的三位一體的全面發展的教育方針，并指明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在其中的根本地位;主張進行系統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大力提倡理論聯系實際的學風;系統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方式方法。這些思想豐富發展了其建國前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思想，對當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學習教育具有重大的啟示價值。

一、“進步思想、健全體魄、科學知識”三位一體

李達是忠誠的馬克思主義教育家，畢生從事教育事業。在擔任湖南自修大學學長時就規定：“學生不但修學，還要有向上的思想，養成健全的體格，煎滌不良的習慣，為革新社會做準備?！保?］這蘊含著德智體全面發展的教育思想。

建國后，李達全面發展的教育思想得到更好實踐和深入發展。李達在湖南大學時就明確提出了“進步思想、健全體魄、科學知識”的三位一體的全面發展的教育方針，并對社會主義大學生制定了這樣的標準：“第一，他努力把自己培養成為具有馬克思列寧主義世界觀和共產主義道德品質的人，決心為社會主義的事業貢獻出自己的全部力量。第二，他努力地并且有成效地學習現代先進的科學技術。第三，他努力鍛煉自己的身體，把自己鍛煉成為具有足以勝任繁重勞動的強健體魄的人。”［2］P529

李達認為，德智體三者“辯證地綜合為一體”［2］P52，缺一不可。單有智沒有德是不夠的?！皟H會技術而沒有政治認識，便不能發揮高度的工作熱情、全心全意的去為人民服務”［3］，“沒有德，才資都沒有用，有時還有害”［4］。單有德沒有智也是不行的。“要為人民服務，沒有本領也是不行的”［3］。而忽視身體的健康，也是一種偏向?！皼]有強健的體魄，在學校里也學不好功課”，將來又“是不可能堅持長期的繁重的工作的”［2］P531，而“在青年時期把身體鍛煉好了，就能夠把自己的智慧和才能用來更好地為祖國的社會主義事業服務。”［2］P532

二、“德是根本”

李達認為，“德”在德智體這個有機整體中占有根本性的地位。他說：“德是根本”［4］。那么，“德”是什么呢，在李達看來，德“首先的、決定的一條就是要建立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世界觀”［2］P530，“其所以是首先的、決定的一條，就因為世界觀是一個人的一切思想、言論、行為的總指導。不管你自覺也好，不自覺也好，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事實上你總是受一定的世界觀所指導的。”［2］P530而要建立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世界觀，必須經過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這一環節。這就是說，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在德智體三位一體的教育方針中處于根本地位。

進行系統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關鍵是掌握無產階級的世界觀。他說：“在現在，世界觀歸根到底有兩種，一種是無產階級的世界觀，一種是資產階級的世界觀。不受無產階級世界觀的指導，就受資產階級世界觀的指導?！保?］P530一個人的思想、言論、行為如果受資產階級世界觀的指導，他們的階級立場必然是模糊的，觀察問題、處理問題的觀點和方法必然是錯誤的。要反對資產階級的世界觀，就要建立無產階級的世界觀，就要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這應當從兩方面下工夫：“一方面是系統地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也就是認真地學好規定的各門政治理論課程，從根本原理上了解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整個體系。另一方面還要通過對時事政策問題的分析研究，通過社會工作等等，鍛煉自己的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觀察問題和處理問題的能力，改造自己的思想，培養自己的共產主義的道德品質。”［2］P530－531

李達在湖南大學時就緊緊抓住思想改造這一中心環節，對全校師生進行系統的思想政治教育。學校成立了以李達為首的政治課委員會，領導全校師生員工學習共同綱領、社會發展史、實踐論、中共黨史、《毛澤東選集》以及時事政策。實踐證明，通過系統的政治理論教育，全校師生初步掌握了馬列主義的基本理論，樹立了辯證唯物論的社會觀和為人民服務的革命人生觀;大部分教職工克服了雇傭觀點，大部分學員也克服了純技術觀點，認識到政治學習與業務學習的結合是搞好工作和學習的有利條件;培養了認真教、認真學的教學風氣，為今后教學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礎。李達在武漢大學時組建了馬列主義教研室，重建了武漢大學哲學系，還創辦了馬列主義夜大學，組織教師和干部系統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1959年又成立了在李達領導下的馬列主義政治理論教育委員會，下設哲學、政治經濟學、科學社會主義、中共黨史四個教研室。各系相應成立了政治理論課教學小組，具體負責領導各系的馬列主義理論教育工作。

李達的主張和實踐啟示我們，教育對象和教育者都要不斷地接受系統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

三、“沿著理論聯系實際的方向前進”

學風問題是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根本問題。理論聯系實際是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正確學風。李達建國后的學術思想浸透著理論聯系實際的精神。他大力提倡理論聯系實際的學風，號召“沿著理論聯系實際的方向前進”，［5］“蔚成新的學風”，［2］P743攀登新的階段。

李達指出：“所謂實際，就是千百萬群眾的實踐的具體情況”，［2］P126“理論與實踐，有不可分割的聯系。理論與實踐的聯系是無產階級的黨性的最高表現，馬克思列寧主義與毛澤東思想是革命理論與革命實踐之唯物辯證的統一。在馬克思列寧主義與毛澤東思想的旗幟下，如果有人分裂理論與實踐，那便是黨性不純的表現。”［2］P99理論聯系實際，就是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與各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各國的具體實際，創造出具體理論，并用來指導、發展、提高各國的具體實踐。

李達強調，沒有獨創見解，不是真正的理論聯系實際。他這樣批評一些書呆子氣還很重的同志：他們非常熟悉馬克思列寧主義經典作家關于某個問題的言論，能夠熟練地以種種形式加以復述，可是如果談到運用這些言論中的這些原理去解決我國當前的實際問題，那就無能為力了。至于談到從大量實際材料的分析研究中得出有獨創見解的結論，那就很少了。“不言而喻，這種缺乏探索精神的、缺乏獨立見解的、足以窒息生機的教條主義態度，是與生氣勃勃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精神根本抵觸的。”［2］P519因此，我們要“采取工人階級的立場、唯物的觀點、辯證的方法”［2］P129，“去認真研究中國經濟、政治、文化各方面的問題，創造出理論。這樣創造出來的理論，才能與實際聯系，才能為建設服務?！保?］P122

李達從根源上揭示了“理論必須聯系實際”［2］P396的深層原因，這就是矛盾的普遍性與特殊性的互相聯結。他認為，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是“密切地聯結著的”，［2］P385特殊的事物是和普遍的事物相聯結的，每一事物內部不但包含了矛盾的特殊性，而且包含了矛盾的普遍性，普遍性存在于特殊性之中。因此，“當我們研究一定事物的時候，就應當去發現其特殊性和普遍性的兩方面和它們的互相聯結，發現這一事物內部的特殊性和普遍性的兩方面和它們的互相聯結，發現這一事物和它以外的許多事物的互相聯結。只有這樣去研究，我們才能正確地認識這一事物，正確地處理這一事物?！保?］P269－270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在各個國家里應用起來，由于國情不同，各國無產階級為實現共產主義而進行的革命斗爭，就表現出“特殊的面貌、特殊的步驟和特殊的策略”。［2］P207革命工作者必須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解決革命的實際問題，必須考察當時當地的特殊矛盾性，決定解決矛盾的方法。就中國來說，“中國社會的矛盾的特殊性之研究，對于中國共產主義的運動，該具有何等重大而深刻的意義”，［2］P379“正是這個矛盾的特殊性之研究，是共產黨人革命斗爭的路線、戰略和戰術的依據”［2］P378，毛澤東思想正是根據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來研究中國社會的矛盾的特殊性，創造出來的合乎中國實際需要的特殊性的理論。這個特殊性的理論又豐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榜R克思主義是循著特殊到普遍，普遍到特殊，再由特殊到普遍的規律，循環往復以至無窮地向前發展的?！保?］P401馬克思主義并沒有結束真理，而是在實踐中不斷地開辟真理的道路，沒有“頂峰”。教條主義者和經驗主義者的“根本錯誤在于分裂了理論與實踐的這種辯證關系”，［2］P396右傾和“左”傾機會主義者的“錯誤根源是理論脫離了實際，離開了具體歷史”。［2］P396

李達指出：“要真正做到理論和實際相聯系，要真正做一個合格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工作者，是非常不容易的?！保?］P715第一，要努力鉆研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即努力鉆研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經典著作，精通它，在中國的社會生活中應用它。第二，要了解中國革命的具體情況，即是說要深入實際，深入群眾，做實際調查工作，廣泛地搜集社會生活的資料，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用矛盾分析的方法，發現問題，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然后進行科學的綜合工作，從中找出一些固有的規律性，用來指導我們的實踐。第三，要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思想要與實際相一致，才能促進實際的發展。而千百萬群眾的實踐活動的實際情況是變化發展著的，有時發展得很快。原定的思想、理論、計劃、方案，部分地或全部地不合于實際，部分錯了或全部錯了的事，都是有的。這就要修正錯誤得到真理，再堅持下去。

四、“多管齊下”的教育方式方法

建國后，李達以毛澤東思想為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中心內容，系統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方式方法?！独钸_文集》第四卷選編了李達建國后的34篇文章，其中6篇是專門用來論述怎樣學習馬克思主義特別是毛澤東思想的。這些方式方法在當今仍是管用的。

(一)端正學習的態度。在階級和有階級存在的社會中，一切學說、文藝和哲學，都不能不貫穿著階級性。馬克思主義是工人階級和革命人民的實踐的思想體系，因此，我們學習馬克思主義，必須端正學習的態度，站穩工人階級和革命人民的立場，克服客觀主義的態度。客觀主義是資產階級哲學的一種傾向，一種虛偽的隱蔽的表現手法。有些人受其影響，不從工人階級和革命人民的立場出發，自以為是超階級、超黨派的，完全以第三者或旁觀者的姿態出現。他們還抱著作客思想或純技術觀點，對于空前未有的革命建設的新局面，熟視無睹，漠不關心，或者姑且站在旁邊觀望觀望。我們必須反對客觀主義態度，堅決站在工人階級和革命人民的立場，才能正確地認識客觀世界、改造客觀世界。

(二)在實踐中學習。李達認為，我們必須在革命建設的具體工作中去學習馬克思主義，并且為搞好革命建設的工作而學習。我們是為實踐而學習馬克思主義，不是為學習而學習馬克思主義?！啊秾嵺`論》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認識論。’在這里，所謂發展，是意味著它的延長、繼續和補充，而這種延長、繼續和補充，又必定符合于實踐。倘若有人不是這樣理解，而專在《實踐論》中尋章摘句，或者企圖發現哪些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認識論中所沒有的東西，那便是鉆牛角尖式的學習方法，那顯然是用形而上學的學習方法來學習《實踐論》，是為學習而學習，不是為實踐而學習。我們必須克服這種為學習而學習的鉆牛角尖式的方法，堅持為實踐而學習的方法?！保?］P126

(三)因材施教。黨史是“極好的馬列主義教材”，“活生生的馬列主義，行動中的馬列主義”。［2］P155李達提出：“不論在黨員與非黨員之間，或在任何機關，部門，工廠，學校內，學習的人員或同學，文化程度與政治水平各不相同，學習的方式與方法，就必須根據不同的情況出發?！保?］P153李達根據教育對象文化理論水平的不同，把他們分成四組：具有高級文化理論水平的黨員干部一組，具有普通文化理論水平的黨員干部一組，文化理論水平較低的黨員干部一組，非黨員干部一組。每組學習黨史的方式方法與學習重點都因其特點而有所不同。這實際上是主張因材施教。

(四)從整體上把握精神實質。馬克思主義是完備而嚴密的科學理論體系，每一條原理都是整個體系的有機組成部分，都只有放在整個體系中，放在與其他原理的相互聯系中，才能得到完整準確的理解。李達對此深有體會。他在《怎樣學習〈矛盾論〉?》中就提出要“聯系《實踐論》來學習《矛盾論》”，［2］P395因為“《矛盾論》和《實踐論》具有不可分離的有機聯系。只有聯系《矛盾論》的基本內容，才能徹底了解《實踐論》;同時，也只有聯系《實踐論》的基本內容，才能真正了解《矛盾論》”，［2］P397“如果我們僅看《矛盾論》的本文(《實踐論》也是一樣)，不作比較廣泛的研究，是不能真正了解《矛盾論》的精神實質的。”［2］P403為了把握馬克思主義每一基本原理的精神實質，李達要求“作有系統的理解的鉆研”，［2］P130比如學習毛澤東的某一著作，就要熟讀毛澤東的其他一切著作，還要學習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著作，具備相當廣博的理論知識。

(五)批評與自我批評。李達認為，批評是互提意見，展開爭論，可以說是互相矛盾;自我批評是自己對自己的斗爭，可以說是自相矛盾。這兩者都以客觀真理為根據。之所以要堅持批評與自我批評，是因為：第一，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法是促進科學發展的基本方法之一?？茖W家們只有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才能克服舊的觀點和作風，樹立新的觀點和作風;才能肅清過去科學中舊的殘滓，發展科學中新的內容;才能正確地闡明自然規律和社會規律，并利用這些規律去改造自然和社會，為國家大規模的建設服務。倘若科學家們缺乏批評和自我批評的精神，科學就必將停滯不前。第二，批評與自我批評是幫助全黨同志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的動力，是堅強黨的組織增強黨的戰斗力的武器。第三，批評與自我批評是“新社會發展的原動力，也是全國人民在思想上團結進步的原動力”。［2］P129

為了正確地嚴肅地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李達主張：第一，必須反對兩種錯誤傾向。一是自由主義的傾向。這種傾向取消思想斗爭，主張無原則的和平。二是機械過火的黨內斗爭的傾向。這種傾向主張對犯錯誤的同志采取“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辦法。第二，鼓勵和提倡在獨立思考刻苦研究的基礎上大膽地發表自己的意見?！耙磺械呐u或反批評，都應當是經過了認真的研究之后才提出的，而不是‘看到一點就寫’的。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發表正確意見，克服錯誤意見，并使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在斗爭中受到鍛煉和教育。”［2］P718第三，必須繼續執行黨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政策。

此外，李達還闡述了從實際出發了解情況掌握政策、總結經驗使之上升為理論、堅持真理修正錯誤、自學與集體學習相結合、具體的分析與綜合等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方式方法。

［1］湖南自修大學創立宣言［J］．新時代，1923，(4)．

［2］李達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

［3］李達．校長報告全文［J］．人民湖大，1950，(4)．

［4］李達．改進我們的教學工作［J］．人民湖大，1950，(10)．

［5］李達．沿著理論聯系實際的方向前進［J］．武漢大學人文科學學報，195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