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華軍售：中歐關系之癢

李瑋羿，易 波

（湖南師范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對華軍售：中歐關系之癢

李瑋羿，易 波

（湖南師范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文章通過將對華軍售問題分為三個階段來分析其由來和現狀，進而將對華軍售解禁障礙分為內外兩大因素：歐盟內部各成員國的利益博弈是阻礙對華軍售解禁的內部因素，而美日在對華軍售解禁問題上所持的強烈反對態度則成為影響歐盟解禁的外部因素。

對華軍售；解禁；中歐關系；障礙

自2003年以來，歐盟對華軍售解禁問題成為中歐關系中的熱門話題之一，且直接影響到歐美關系。2005年后，隨著解禁呼聲的高漲，這一問題已不僅僅是關乎中歐雙方，更成為國際社會的重要議題之一。隨著中歐關系的深入發展，中歐雙方都意識到對華軍售禁令已經成為一個不合時宜之舉，中國覺得這是對中國政治和國際地位的一種偏見，歐盟則認為解除對華軍售禁令將推進中歐關系在各個領域更加持續深入的發展。而美國出于自身利益考慮極力阻止對華軍售解禁，在這種復雜的局面之下，歐盟對華軍售解禁仍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因此，對雙方來說解禁的道路既充滿了希望也布滿了荊棘。

一對華軍售問題的由來、現狀

（一）兩大陣營形成初期：追隨美國意愿參加“巴統”，加入禁運國家之列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以美蘇為首的東西方兩大陣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展開了緊張的斗爭與較量以及意識形態的對立。1949年11月以美國為首的17個國家組建了總部在巴黎的“出口控制統籌委員會”，簡稱“巴統”。該組織的主要宗旨就是禁止對一些民族國家或敵對國進行軍事武器和具有戰略性質的技術交易和銷售，從而達到有效削弱對方軍事力量的目的。但該組織成立之初并未將中國納入限制之列，而是直到朝鮮戰爭正式爆發才對中國進行了軍售禁令［1］。由此可以看出，歐盟對華軍售禁令的制定并非完全遵從自己的意愿，而是在美國的意愿下加入禁運國家之列的。

（二）20世紀70年代初至1989年：隨著中美關系改善，對華軍售禁令有所松動

其實歐盟本身并沒有制定針對中國的武器禁運政策，其對華武器禁運一直是在“巴統”的框架內進行的。隨著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中美關系首次超越意識形態對抗實現了和解，而從國家利益角度出發，美國也相對放寬了對華出口控制政策。面對這種情況，“巴統”及時做出了改變，歐盟國家也隨之跟進，從1981年開始逐漸向中國出口一些較為先進的現代技術。到了80年代中后期，以法德為首的歐盟國家紛紛與中國建立軍售關系。這樣說來，歐盟對華軍售禁令確實是隨著中美關系的變動而做出的改變。

（三）1989年至今：中歐關系改善，解除對華軍售禁令成為中歐之癢

隨著冷戰的結束，國際局勢劇變。這種以國家性質為界線的出入口限制政策顯然與國際社會的主調格格不入，也不符合“巴統”的組織利益。于是，從縮小范圍到縮小對象，再到縮減項目，“巴統”越來越難以為繼，開始逐步喪失存在的基礎和意義，最終于1994年3月“巴統”主動宣布解散。而歐盟眾多國家雖然與中國的關系越走越近，合作越來越多，但因為迫于美國所帶來的阻力和威脅而不得不選擇妥協退讓。不難看出，歐盟在對華軍售解禁問題上確實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一方面出于自身國家利益考慮，歐盟不希望永遠作為美國的戰略小伙伴，他們希望重拾昔日的輝煌，再建以歐洲大陸為主導的輝煌時代，而進一步深入發展中歐關系不但能使歐盟獲益，也更有可能借助中國幫助來實現這一目的；另一方面，現實條件下歐盟不可能無視美國的意見，美國所持態度仍然是歐盟所要慎重考慮的重要因素，因為以歐盟現有實力要完全忽略美國意志，憑一己之力抗衡美國完全不現實。因此，對華軍售問題的確成為了中歐關系之癢。

二、歐盟對華軍售解禁的主要障礙

雖然歐盟很多國家對解禁的呼聲很高，也得到了許多國家領導人的聲援，但實際上前景并不怎么樂觀，在這個問題上歐盟一直面臨著來自多方面的巨大的壓力，也遇到了許多障礙。

（一）內部因素：歐盟各成員國的利益博弈

歐盟內部對解禁問題的分歧歷來非常之大，各成員國基于各自利益考慮在解禁問題上一直都持有不同態度。自法國等國家提出解禁草案以來，美國就一直表示強烈反對，因此作為美國在歐洲的“鐵桿盟友”英國以及一些北歐國家均百般阻撓解禁計劃。這些北歐國家由于國力較小且國防工業不是很發達，對華軍售解禁并不能給本國帶來較大利潤，因此它們持反對意見實際上是想在歐盟內部獲得法德等國家對它們在一些問題上的妥協，從而為本國謀利，同時它們也擔憂一旦和美國唱“對臺戲”將無可避免地影響本國利益，輕則失去美國的援助，重則遭到美國的打擊報復甚至制裁。而另一些歐盟成員國家及歐洲議會則直接將解禁問題與中國人權問題和臺灣問題掛鉤，它們認為中國的人權狀況與國際社會的標準一直有著非常大的差距，認為一旦解禁中國會出現踐踏人權的情況，同時擔心解禁后的中國軍事實力大幅提升，將直接采取武力收復臺灣，擴大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影響力。

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的確立，使得歐盟在處理重要安全及外交問題上必須遵循“全票通過”的原則，因此一旦其內部不能形成統一意見就必定無法獲得歐盟通過，任何政策和法令也不能得到更改［2］。而現實條件下歐盟各國之間在對華軍售解禁問題上的利益博弈及其所表現出來的或支持或反對的態度，成為對華軍售解禁的障礙之一。

（二）外部因素：美國成為對華軍售解禁的強大阻力

美國自始自終是歐盟對華軍售解禁的最大障礙。自從歐盟表現出解禁的意圖，美國就在不同場合多次表示強烈反對。進入21世紀，美國不斷對此事施壓，其國家領導人甚至利用訪問機會進行直接威脅，明確表示若歐盟執意要對華解禁將會嚴重威脅美歐關系，美國國會還提出了具體制裁舉措，以終止與歐盟的軍事技術合作為要挾。美國之所以如此堅決反對歐盟解禁主要基于以下幾個方面的考慮：

首先，由于中國綜合實力的提高，美國已經將中國視為自己潛在的對手。美國出于維護自己世界“一超”地位的考慮，擔心解禁后中國將從與歐盟的軍事貿易中獲得重要和敏感的技術，從而加速中國的軍事技術現代化建設，進而提高中國在周邊海域和亞洲大陸的戰略能力。美國的全球霸權戰略不允許中國在亞太地區擁有與之抗衡的力量從而對自己的利益構成威脅，而這一思想也一直是美國對華政策的指導思想。

其次，美國擔心歐盟此舉將會拉近中國與歐盟的關系。近年來歐盟已經成為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中歐雙方的經貿關系也一直呈現出蓬勃發展的勢頭，因此美國擔心歐盟解除對華軍售禁令將會使中國與歐盟的政治經濟關系進一步密切，繼而改變目前整個國際局勢，使“一超多強”格局轉為多極化格局，形成對美國強大的制約力量，這對于美國而言，正是它極為不愿看到的情形。

此外，美國也擔心歐盟解除禁令將會改變大陸與臺灣之間的軍事力量對比。在美國看來，一旦解禁，中國將會從歐盟那里得到先進的武器以及高端的軍事科技技術，而這必然導致中國軍事實力的大幅提升，或將成為改變臺灣軍事力量的關鍵因素，出現中國武力收復臺灣的局面。一個不統不獨的臺灣對美國而言是最為有利的，而一旦這種相對平衡被打破，將大大削弱美國對亞太地區的控制力和影響力，因而美國必須阻止歐盟對華軍售解禁情況的出現。

因此可以看出，在歐盟對華軍售解禁的這個問題上，中、美、歐三方是最核心的博弈者。對歐盟來說，由于來自東歐的威脅基本消失，與美國結盟的初衷已有所改變，加之自身實力的不斷提高和完善，也需要尋找新的戰略合作伙伴來擺脫美國控制和影響［3］。而對于中國來講，歐盟解除對華軍售禁令不但可以為中國提供更多先進技術，極大增強軍事實力從而遏制“臺獨”勢力，還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可靠的歐洲戰略合作伙伴，有利于中國的“和平統一”和“和平崛起”，從而徹底粉碎美國利用“臺灣問題”牽制中國的陰謀。美國最擔心的也恰恰在于此，既怕中國因解禁而軍事實力大大提升，威脅自身在亞太地區的霸權和影響力，也怕此舉將會進一步拉近和鞏固中歐雙方關系，這將導致中歐成為牽制美國稱霸計劃的兩個重要力量，這是美國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三 對華軍售的出路

解除對華軍售禁令是一個政治原則問題，但這決不意味著中國將大規模從歐盟采購武器，而僅僅表明歐盟消除了對中國的政治歧視。隨著中國經濟的迅速騰飛，以及中歐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的持續深入發展，歐盟不可能放棄在中國的既得利益，因此在對華軍售解禁問題上，雖然面對美國的強烈反對歐洲仍然一再宣稱要自己做決定，并在2004年末歐盟首腦會議上明確表示盡量在2005年6月份將該問題解決掉，然而直到現在這一問題仍然徘徊不前。

一方面，雖然改善中歐關系符合歐盟長遠的國家利益，但歐美仍然是同盟，且二者在經濟上高度相互依賴，它們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所以在解禁問題上，盡管歐盟一直表現出堅定的決心，但指望它忽略美方意見是極不現實的，最有可能的是歐美將在該問題上達成妥協。歐盟曾經表示，將制定一個新的方案，即制定一個明確的《武器出口條例》，并依據此條例向中國出售不是很先進的武器和技術。而希拉克也曾明確表示：“歐盟沒有無條件地開始向中國出售武器的意圖，歐盟所追求的是與中國的正常關系。”［4］倘若真的制定這樣的新條例，那么就意味著歐盟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并沒有真正取消對中國的武器禁運。

另一方面，若要歐盟解除對華軍售禁令，歐盟必然會要求中國做出更多的讓步和妥協。比如要求中國政府需就和平解決臺灣問題給出承諾、明確態度等。由此可以看出歐盟及其成員國的真正動機在于推動其在中國的經濟利益，而解除對華軍售禁令只是推動中歐關系全面發展以更好實現這個根本目標的一個手段而已。

總之，從目前發展態勢來看，歐盟解除對華軍售禁令并非只是單純“解禁與否”的問題，而是什么時間和如何解禁的問題。對中歐雙方來說，這只是一個政治原則問題。若真的解禁，也不意味著中國將從歐洲進口任何先進武器和敏感技術，因為一方面歐盟會考慮美國的感受；另一方面，中國不會也不需要從歐盟購買過多武器。長遠來看，一個正在崛起中的中國和一個聯合復興的歐洲都是制約全球霸權主義最強有力也最有效的力量，對華軍售禁令的解除將使中歐全球戰略伙伴關系穩步、持續、健康地發展，極大地拓寬歐盟的戰略空間，對鞏固歐盟一體化成果也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1］房樂憲.歐洲政治一體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56－68.

［2］朱民權.歐盟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與歐美協調［M］.上海：上海文匯出版社，2002：116－122.

［3］劉曉平.歐盟對華軍售禁令與歐中關系發展［J］.世界經濟與政治論壇，2006 （1）：43－45.

［4］房樂憲.歐盟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的性質及其動作局限［J］.現代國際關系，2000 （3）：26－28.

On China Arms Sales：the Itch between China and EU

LI Wei－yi，YI Bo
（Colleg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Hunan 410081，China）

This essay divides the issues of China arms sales into three stages，aiming at explaining the causes and the present status.Furthermore，it comes to two factors of becoming the obstacles of China arms sales：the interior factor is the interests gambling within EU countries.And the strong opposition from US and Japan becomes the exterior factor of blocking the lifting of the EU China arms sales.This essay provides basic analysis of the prospect and several possibilities of blocking lifting of arms embargo.

China arms sales；lifting of embargo；Sino－EU relationship；obstacle

K153

A

1673－0313（2012）02－0108－03

2012－01－09

李瑋羿 （1986—），女，湖南宜章人，碩士生，從事國際關系理論與實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