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近期,帶有濃厚宮崎駿風格特色的動畫電影《借東西的小人阿莉埃蒂》上映,這部動畫不僅具有給孩子們帶來童趣的微觀童話視角,還具有一種激發成年人深刻思考的宏觀視角。干凈唯美的畫面,離奇唯美的故事,深邃的思考角度……這部動畫電影給觀眾帶來太多感動與震撼。
[關鍵詞] 宮崎駿 宏觀生存觀
動畫電影《借東西的小人阿莉埃蒂》改編自英國已故兒童文學家瑪麗?諾頓發表于1953年的代表作《借東西的地下小人》。宮崎駿在這部影片中退居編劇一職,力推吉卜力工作室畫師出身的米林宏昌為導演。即便如此,這部影片仍保留著宮崎駿個人鮮明風格。
一、主題分析
“動畫電影雖然擁有一個童趣的形式, 但童趣的形式并不意味著膚淺的內容。宮崎駿動畫電影的獨特魅力首先在于他以童趣的形式寄托了深邃的思考。”[ 1 ]影片內容形式延續了宮崎駿動畫電影所熱衷表現的童真童趣,也延續了以往的環保主題。在此基礎上,這部電影的主題又有所提升,它聚焦人類生存現狀以及人類文明的發展趨勢。
影片圍繞阿莉埃蒂一家的生活,講述了只有十厘米高的小人一族在當前人類世界里存活卻受環境所迫,不得不搬家的童話故事。片中,借東西的小人有可能是被異化的人類,他們的外貌形象與生活習慣、語言表達方式與人類相似,并且他們能夠思想,明確著“偷”和“借”的信念,以其特殊的生活方式在這個世界里存活下來。影片試圖表達這樣一個主要觀點:正如小人一族的生存命運一般,如若人類繼續向自然索取無度,那么小人一族正走向滅亡的命運在未來也有可能成為人類的命運。
二、人物設置
影片中, 每個人物形象的出現都隱藏著特定寓意。可以說,影片創作者將想表達的價值觀融入到人物角色設置中。在以往的宮崎駿影片中,少女作為主角的出現,是必不可少的。同樣,本片以小人一族的少女阿莉埃蒂作為主角。而小人阿莉埃蒂一家與翔一家,正是小人一族與人類的縮影,而烏鴉的多次出現又將影片氛圍推向神秘與恐懼。影片創作者試圖通過塑造不同的人物形象,寄寓更為深刻的美學意義。
1、阿莉埃蒂
小人阿莉埃蒂正值青春期,是個活潑開朗的少女。她好奇心濃厚,渴望冒險,試圖去靠近人類,卻又在與人類接觸之后給自己的家庭帶來不可避免的麻煩——搬家。同時,她有著高傲的自尊心,這一點體現在她與翔的對話中。即便是接受無奈搬家的事實,她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家族是弱者。相比人類強大的軀體,小人阿莉埃蒂更有著一顆強大的內心。
2、翔
少年翔因患嚴重心臟病而被送到鄉下老宅養病。在那里,他發現了小人阿莉埃蒂,并逐漸了解了借東西的小人一族的生存方式和原則。雖然他的一些行為間接導致了阿莉埃蒂一家后來的搬遷,但他身上的善良本性仍讓觀眾十分動容。
3、斯皮勒
斯皮勒這一角色在影片中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同屬小人一族,他的外形形象卻與阿莉埃蒂一家有所不同。他披著一個褐色斗篷,長發披肩,臉抹些許油彩,手持一張彎弓,食野生食物……這一形象和人類中的土著人外形十分相似,他的生活習性也正代表著人類逐漸消逝的原生態生存方式。
4、女傭阿春
她是片中典型的反派人物,曾三番五次地想消滅在老宅中發現的小人。她先是把阿莉埃蒂的母親活捉,隨后又找來滅鼠人士來消滅小人。她的這一反派角色,正隱喻當前殘酷消滅弱勢生物的一類人。他們非但無同情心,反而以地球主宰者自居。殊不知世界是平等的,若將弱小生物趕盡殺絕,那么地球生態鏈也將失衡。
5、翔的姨婆
她看到父親專為小人們打造的那個玩偶屋里有一個落地茶壺,壺里有香草葉,于是她天真地認為曾有小人在玩偶屋里快樂地居住過,實現人類與其和諧共存的局面。其實,她的這想法只是作為一種美好、虛空的愿景而存在,很難實現。因此,她也代表著那類對人類與自然的和諧發展抱有美好空想之人。
6、烏鴉
烏鴉的出現,既帶來一種隱隱的不安、未知的不祥,又具有隱喻、提醒作用。其中,烏鴉第一次出現是在翔正走向草叢發現小人阿莉埃蒂之時,它起到提示阿莉埃蒂即將登場的作用;烏鴉第二次出現,是在阿莉埃蒂帶著翔之前送來的那塊方糖去找翔之時。她其實想讓他明白,即便是“借東西的小人”一族也有著自己的原則。就在她來到翔的窗前,此時烏鴉在高高的枝椏上發出幾聲嘶鳴,仿佛是對阿莉埃蒂靠近人類的警醒;烏鴉第三次出現,是在翔請求阿莉埃蒂讓他看看她的模樣而她應允之時。烏鴉從遠處像箭一般扎向翔的臥室紗窗,仿佛要阻擋翔看到小人阿莉埃蒂的真面貌。
三、場景造型
這部電影依然延續了宮崎駿電影繪畫風格的細膩精美,加之宮崎駿力推的導演米林宏昌又是畫師出身,他曾擔當過宮崎駿多部動畫電影里的原畫師,因而對影片畫質要求更高,也更偏向接近宮崎駿傳統繪畫風格。例如片中的場景造型大都風格細膩唯美,且色澤鮮明。例如阿莉埃蒂家里的種種家具擺設,都令觀眾驚嘆其精致小巧。
值得一提的是,阿莉埃蒂第一次和父親去“借”東西時,得以近距離接近人類的廚房。此時,電影畫面以小人阿莉埃蒂的視角展現出人類生活世界的一角。在人們看來,自己所使用的生活用具都再普通不過,但在阿莉埃蒂的眼里,人類的生活用具無比龐大。例如她眼中看到的那些巨型鍋碗瓢盆、吊燈、冰箱……借助阿莉埃蒂的視角,導演也試圖將人類的電器生活用具再次向觀眾強調,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展現人類工業文明。為了“借”到一塊方糖,阿莉埃蒂和父親需花費很大精力。一不小心,甚至會丟了性命。
導演借助借東西小人一族的視角放大了人類的廚房,接下來又再次借助小人的視角窺視人類生活的世界。然而不同的是,這一次導演縮小了人類生活的世界。當阿莉埃蒂和父親走進那個人類專為小人們打造的精致的玩偶屋時,她欣喜地望見房屋里有著精致的梳妝臺,逼真的肖像鏡框,華貴的餐桌,輝煌的吊燈等等。當她想“借”走這里的梳妝臺時,父親及時勸告她不能借這里的東西,如果借了的話馬上就會被人類發現。阿莉埃蒂只好失望地答應父親。其實,小人一族為了生存而有原則的借取,這也是一種生存方式,且和人類生存方式有相似之處。誠如人類為了生存得更好,不也總是無止盡地向大自然“借”資源么。可見,“放大”或“縮小”的場景造型里,都隱藏著些許無聲的潛臺詞,這也體現出導演的匠心獨運。
四、人物對白
影片還借助人物角色的對白來闡述當前社會中的些許普遍現狀,同時也折射人類對未來文明的發展的看法。導演將他的人文關懷精神注入影片人物對話中,不斷引發觀眾思考。
例如,當翔想和阿莉埃蒂說說話時,她冷冷回絕“人類是很危險的,被發現了就必須要搬家,爸爸和媽媽都是這么說的”。翔突然羨慕起阿莉埃蒂有家人對她的關心。阿莉埃蒂一家,雖然戰戰兢兢地靠“借東西”生活著,但其一家人卻彼此關心,家庭氛圍溫馨。隨后,從翔的話語中得知,他雖然有父母,但由于父母工作忙碌、感情不合,翔經常見不到父母。翔的孤獨感恰與當下許多青少年們的那種由于缺乏父母關愛而形成的孤獨感十分相似。此外,翔的姨婆感嘆“真的有偷東西的小人存在呢”之時,翔及時糾正了她的說法,他強調小人們不是“偷”而是“借”。片中的人物對話,“模糊‘借和‘偷的概念令人深思,影片借小人一 族的命運映射人類對自然資源索取無度的行為,對這種占有了、使用了、享受了,面對日漸湮沒的自然環境卻無法償還的行為是一種精神道德層面上的批判。”[ 2 ]此處,借人物角色的對話,影片再次明確“偷”和“借”概念的區別。
“真正的家園是記憶與希望、親情與信任、信仰與文化的共同建構。但這些精神文化和情感信仰又都無不依托在一定的物質載體上,所以有形家園和無形家園并不是相互分離的兩種家園,而只是同一個家園被思維所看成的兩個層面。”[ 3 ]影片中,圍繞翔與阿莉埃蒂的對話,不難看出,兩人各自的價值觀里都有著一個“家園”的存在,這個“家園”的存在也成為了種族得以生存的支撐。例如,當翔挑明阿莉埃蒂一族是正走向滅亡的一族時,阿莉埃蒂據理力爭,她強調還有許多同伴生活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而絕非種族正走向滅亡。翔向阿莉埃蒂強調這個世界上有67億人。隨后,他又一次強調,“美麗的種族無法應對地球環境的變化,從而滅絕了…你們也有著同樣的命運”。隨后,阿莉埃蒂通過話語表達了小人一族的生存宣言,“爸爸說了,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活下去,所以就算很危險,我們也要去往新的地方。我們的種族就是這樣,想方設法地在某地活下去……”兩人有關捍衛“家園”的對話體現出,小人種族雖然受外界環境所迫,需要不斷搬家才能躲過災難,但小人一族一直未退縮過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來的勇氣。即便他們所依賴的家園物質貧乏,精神卻是豐盛的。而人類雖然擁有安穩、豐饒的物質家園,卻未必能擁有團結穩固的精神家園。總之,影片中,人物的對話蘊含太多生態哲理,值得我們去深思。
這部依舊烙印有濃厚宮崎駿個人風格色彩的動畫,不僅具有給孩子們帶來童趣的微觀童話視角,還具有一種激發成年人深刻思考的宏觀視角。干凈唯美的畫面,離奇唯美的故事,深邃的思考角度……這部動畫電影給觀眾帶來太多感動與震撼。
參考文獻
[1]時晨,《童趣形式下的深邃思考——宮崎駿動畫電影的文化分析》,《科技信息(學術研究)》,2008年22期
[2]吳思森,《宮崎駿影片中自然與環保主題的現實寓意》,《電影文學》,2012年03期
[3]羅曉歡,《家園:宮崎駿動畫電影的心靈旨歸》,《電影文學》,2011年12期
作者簡介
盧穎,重慶郵電大學傳媒藝術學院影視編導與傳播系,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