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南京黨組織遭受的八次重大破壞

劉 峰（南京市檔案館，江蘇南京，210008）

中共南京黨組織遭受的八次重大破壞

劉 峰（南京市檔案館，江蘇南京，210008）

胡錦濤總書記指出：“只有銘記歷史，特別是銘記我們黨領導人民創造的中國革命史，才能深刻了解過去、全面把握現在、正確創造未來。”南京是全國最早傳播馬克思主義、并且有共產主義組織活動的地區之一。1922年，王荷波領導的第一個中共黨小組在浦鎮誕生。南京的中共黨組織在那白色恐怖的年代里遭受了八次重大的破壞，都浴火重生，用斗爭與吶喊串起了中國革命的波瀾，映照了中國共產黨彪炳千秋的光輝歷史。

南京黨組織第一次被破壞。1927年4月9日下午2時，蔣介石由上海抵達南京當天，就趁國民黨江蘇省、南京市黨部負責人在公共體育場召開會議之際，密令安清幫頭子、特務陳葆元和國民黨右派達劍峰指揮勞工總會、右派市黨部率百余流氓打手，持兇器搗毀了國民黨江蘇省、南京市黨部和南京總工會，將文件、財物搶劫一空，并拘捕了負責干部和工作人員張曙時、黃競西、高爾柏、陶恒菜、范志超等40余人。當晚，中共南京地委召開各團體負責同志緊急會議，決定次日召開南京市民肅清反革命大會，譴責這一卑劣行徑。4月10日上午9時，約10萬群眾聚集公共體育場。大會由市黨部劉少猷擔任主席，市總工會工人糾察隊維護秩序，劉少猷、侯紹裘等相繼發表演說，譴責蔣介石的反革命暴行，要求嚴懲兇手，保護集會自由，保護工人運動。下午1時群眾游行示威，近四萬人來到總司令部請愿。臨近傍晚，數百名流氓打手，打著勞工總會的旗幟，手持棍棒等兇器沖進群眾隊伍亂打，伏在房頂、站在墻上的士兵也向群眾開槍射擊、丟擲磚頭瓦塊，當場打死請愿民眾王大剛等數十人，受傷者數以百計。當晚11時，中共南京地委在大紗帽巷10號召開緊急擴大會議，地委委員及省市黨部、市總工會的負責人出席會議，著重研究應變措施、反蔣宣傳等問題。由于保密工作不到位，會場被敵人發覺。次日凌晨2時，敵偵緝隊隊長趙笏臣帶領便衣武裝50余人將會場包圍，除劉少猷越墻脫險外，參加會議的侯紹裘、謝文錦、劉重民、張應春（省黨部婦女部部長）、許金元（省黨部青年部部長）、文化震、陳君起（中共南京地委委員、市黨部婦女部部長）、鐘天樾（市總工會執行委員、共產黨員）、梁永（市總工會執行委員、共產黨員）等10人被捕，幾天后被秘密殺害。這就是蔣介石策劃的南京“四一○”反革命事件，也是南京中共組織遭受到第一次大破壞，轟轟烈烈的南京人民革命運動由高潮轉入低潮。

南京黨組織第二次被破壞。1927年6月初，中共江浙區委派黃國材為中共南京地委書記，重建中共南京地委。黃國材到任后，迅速恢復了浦鎮機廠、金陵機器制造局、和記工廠、造幣廠、徐州鐵道隊、各大中學校等單位的黨團組織，還制訂了武裝起義的計劃，擬武裝工人、破壞鐵路、奪取兵工廠、炸毀火藥庫等。當時團地委機關駐鼓樓興皋旅社，由于保密紀律、工作制度不嚴，過往人員十分繁雜，引起軍警的注意。6月29日，團地委書記劉竹賢等被捕，并從被搜查到的文件中泄露了黨的地委機關地址——高家酒館6號。團地委機關遭到破壞后，黨地委機關卻未轉移。7月5日，地委成員黃國材、姚家讓、謝德生以及地委交通員車道明等5人當場被捕，接著又有10余名黨員被捕，中共南京組織第二次遭到破壞。

南京黨組織第三次被破壞。1927年八七會議后，鄧中夏任書記的中共江蘇省委派羅世藩、賀瑞麟來南京恢復黨、團組織。10月派吳雨銘任中共南京市委書記。市委經過兩個月的組織清理，黨團組織逐步恢復。這時有鐵道車隊、浦鎮及兵工廠、和記工廠、農民、學生、軍政機關中的一些黨員，共約200名，共青團有7個支部，100多名團員。11月中旬，省委又派孫津川來南京擔任市委職工委員。1927年12月4日，中共南京市委在浦鎮附近的山上召開了市第一次黨代表大會，出席代表25人，分工如下：書記吳雨銘，組織委員羅世藩，職工委員孫津川，農民委員宋震寰，軍委委員蘇愛吾。1928年3月，孫津川任南京市委書記。中共地下組織得到壯大，支部戰斗力大大提高，全市黨員發展到240人，有10個支部，41個小組。1928年5月5日，在金陵大學禮堂集會抗議5月3日“濟南慘案”(日軍殘殺中國官兵)活動中，分工貼標語的一個組在墻上寫“打倒蔣介石”、“打倒新軍閥”標語時，被軍校學生龍俊發現并盯梢，致使史硯芬、王亦銘（團市委組織部部長）、王匯伯（團市委學委）等被軍警扣留審訊，王匯伯叛變，江蘇大學團支部和黨在浦口的接頭機關被破壞，一批黨、團員被捕，許多支部活動陷于停頓。在此狀況下，市委于5月中旬的一個晚上在浦口江邊蘆葦灘秘密舉行第二次黨代會，選舉13人組成新市委，孫津川仍任市委書記。會議快結束時發現可疑人員，孫津川等跳人長江，游至下關上岸。7月的一個夜晚，因叛徒出賣，孫津川赴下關大江街58號姚佐唐家開會時，被預伏的特務逮捕，姚佐唐避至上海不久亦遭逮捕。這年的九十月間，包括孫津川等7位市委委員在內的37名黨員干部在雨花臺英勇就義，剛剛積聚起來的一點革命力量又遭慘重損失。這是中共南京組織遭受的笫三次破壞。

南京黨組織第四次被破壞。1928年9月，中共江蘇省委先派黃瑞生（黃子仁）來南京恢復組織，后派游無魂任南京市委書記。黃瑞生先后擔任市委宣傳委員、組織委員，在1929年4月游無魂去滬后擔任市委書記。市委根據中共六大精神，在南京深入發動群眾，恢復和發展黨的組織。1929年5月，市委軍委委員王昭平被捕，后叛變投敵，導致軍委系統32人被捕，4人遭殺害。市委書記黃瑞生也于5月18日被捕遭殺害。中共南京組織第四次被破壞。

南京黨組織第五次被破壞。1929年8月，中共南京市委重建，王培槐、夏采晞先后任市委書記。1930年2月，王文彬繼任南京市委書記，此時有18個支部、117名黨員，其中士兵支部有6名黨員。當時實際主持中共中央工作的李立三看見南京市委領導了和記工廠工人的罷工斗爭，并組織大中學生去聲援工人的斗爭，錯誤地認為南京工人運動已經激烈到可以直接武裝暴動的程度，南京的軍隊有黨的影響，武裝暴動是可能的，于是又向中央政治局提出要組織南京暴動。4月27日，共青團南京市委委員梁公弼和團員張義綱、王權等在南京國民大戲院散發傳單時被捕。4月底，擔任中共南京市委書記的王文彬、共青團市委書記韓均等受梁公弼等牽連也被捕下獄，造成南京中共地下組織的第五次被破壞。

南京黨組織第六次被破壞。1930年5月上旬，中共江蘇省委任命王弼為南京市委書記，楊子莊、劉煥宗、夏雨初、譚籍安、任雪濤、吳明東等為市委委員，黨、團、工會組織合并，成立由11人組成的紅五月行動委員會，王弼任行委書記。紅五月行動綱領是組織政治罷工、同盟罷工，組織地方暴動，并準備全國暴動。5月20日，市委發動一些學校學生黨、團員在南京大戲院前舉行飛行集會，散發傳單。27日，市委提出成立紅軍的口號，并決定發動群眾罷工、罷課、罷市、罷崗、罷操。市委宣傳部部長劉煥宗在25日金陵大學舉行的晚會上親自散發傳單，被已有準備的軍警當場逮捕。6月初，市紅五月行委撤銷。7月16日在夫子廟舉行反軍閥混戰示威的飛行集會不僅沒有舉行起米，還導致石俊等一批黨、團員被捕，后于9月在雨花臺被害。7月25日，李立三親自兼任江蘇省總行委書記，又派李濟平為南京市行委書記。省行委確定以南京暴動為中心，到處布置暴動，并派夏雨初到南京任行委委員，加強工人工作，派吳振鵬(省行委委員)到南京督戰，另外還派了曹瑛等幾批干部到南京來搞暴動。由于不恰當地采取過于暴露的斗爭手段，遭到敵人到處偵察盯梢，黨的地下組織反而暴露，遭到嚴重破壞。至10月，南京有5個支部全部或大部分被破壞。從7月初，全市的200多名黨員，32個支部，至11月時只剩47名黨員，8個支部，李濟平等近百名黨、團員犧牲。這是南京共產黨組織第六次被破壞，英勇的南京兒女為探索中國革命的正確道路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南京黨組織第七次被破壞。1930年11月，省委派惲雨棠出任南京市委書記，恢復組織。惲雨棠在1931年2月赴上海開會時不幸被捕犧牲。4月，省委派王善堂接任書記。11月又成立特委，由李耘生負責。1931年起，江蘇省委工作由中共中央直接領導。1931年10月24日，國民黨教導旅駐浦口的一個連，在連長杜一民（中共黨員）的率領下，攜帶武器，經蚌埠、懷遠到達壽縣，后在安徽鳳臺縣參加“黃壩子暴動”，受到國民黨保安團的狙擊，大部分人員遇難。當時王明兼任書記的江蘇省委卻認為“浦口兵變”成功，“大規模舉行兵變的條件已經成熟，兵變已成為刻不容緩的緊急任務”。1932年1月，江蘇省委派秘書施其蘆到南京視察，要求發動工人進行總同盟罷工，配合南京的大暴動。南京大暴動的方案是：把國民黨教導旅和憲兵中的黨員和一部分積極分子拉出來，隨因水災逃難的難民到南京，聚集在雞鳴寺一帶，準備發動暴動。同時，指示南京特委下屬溧陽、句容特別支部，在兩個地區發動游擊戰爭，配合“南京兵變”，還布置和記工人、人力車工人、京華印書館工人、浦口搬運工人、門西織緞工人參加大暴動，并事先印好了宣言、傳單，準備于2月25日在全省總罷工時散發。2月上旬，京華印書館黨支部書記李向榮和軍委交通員吳恕相繼被捕，供出上述行動計劃。接著，軍委書記路大奎被捕，叛變后帶領特務守候街頭，2月中旬將市委書記王善堂逮捕，王善堂供出了全市黨員秘密名單。從1932年2月到1933年2月，國民黨的搜捕、鎮壓達一年之久。至此，九一八之后迅速發展起來的南京中共地下組織又被全部破壞。這次破壞還波及江蘇省委所屬的徐海蚌、長淮特委，300多人被捕，100多名優秀黨員犧牲。這是南京中共組織第七次被破壞。

南京黨組織第八次被破壞。1932年11月，中共南京特別支部成立，僅有黨員6人，顧衡出任南京特支書記。1934年初，中共南京組織經過艱苦奮斗，力量有所發展，黨員由幾個人發展到30余人，團員發展至l0余人，還成立了反帝自由大同盟、讀書會等組織。中共南京特別支部也改為中共南京市委，由顧衡負責。當時，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根據共產國際指示，錯誤估計形勢，一味號召工人、農民起來斗爭。2月，中共南京組織在江浦星甸和浦鎮地區農村中開展借糧抗捐斗爭，發展反帝大同盟組織。4月15日，南京下關碼頭工人100余人在熱河路三星茶社樓上開會，又被軍警包圍，10人被捕。在此之前，中共江蘇省委連續遭受破壞，大量秘密文件被抄走，一些人叛變，南京的斗爭環境日趨險惡。7月19日，中統南京實驗區副區長等人指揮特務開始在南京大肆搜捕共產黨人。8月4日，顧衡在他的秘密住所——中央大學附近沙塘園的一所老式平房的小屋被捕，12月4日，在雨花臺英勇就義。許多共產黨員被迫離開南京，有的則與組織失去聯系。這是南京中共組織遭到的第八次破壞。此后兩年多，南京的黨組織活動中斷了。但是顧衡用鮮血和生命保護下來的一些同志，仍在南京活動。

[1]《南京革命事典》，南京出版社，2004年版。

[2]《中共南京歷史畫卷》，南京出版社，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