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穿著對于女性政要是否重要?這個貌似膚淺的問題,卻總是能夠引起激烈討論。現在,輿論普遍認為,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世界各地的女性政要是如何通過衣著打造她們的形象的呢?作家羅伯·楊在新書《權威穿著:第一夫人、女政客和時尚》中分析了希拉里·克林頓、季莫申科、默克爾、米歇爾·奧巴馬等多位女強人的穿衣之道。
女政要穿什么是否重要?自從女性開始從政以來,這個問題引起的熱烈討論不亞于哈姆雷特關于“生存或死亡”的感嘆。甚至在上次美國總統大選期間,希拉里·克林頓還曾抱怨人們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談論她的衣著,她認為這是個膚淺的有性別歧視色彩的話題,和她的領導才干毫無關系。然而,兩年后的今天,人們依然熱衷于談論女名人的衣著,普遍的觀點認為,衣著和外表對于女性政要確實重要。
就在不久前,美國第一夫人米歇爾·奧巴馬還因為穿著招致非議。她在接待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的晚宴上穿了一身英國已故設計師亞歷山大·麥奎恩設計的紅色晚禮服,美國時裝設計師理事會主席戴安娜·馮·斯滕伯格和美國設計師奧斯卡·德拉倫塔公開指責她穿英國牌子,而沒有支持新銳的本土設計師。但是大多數時尚編輯都贊揚奧巴馬夫人前衛大膽的選擇。
米歇爾·奧巴馬本人對此的回答是,女人應該“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這被一些人解釋為倡導女性解放的聲明。在這些嘈雜的聲音中,沒有一個暗示此類討論本身是愚蠢的。顯然,所有人都知道穿什么確實重要。這只是最近的一個例子。
有一款芭比娃娃是根據德國總理默克爾的形象設計的。芭比品牌全球副總裁迪克森說,“芭比娃娃讓女孩們相信,她們能夠成為任何人,默克爾總理是這一信息的完美例證。”默克爾的外表——默克爾芭比的外表——并不是無關緊要的。
我們生活在一個視覺時代。前一分鐘,英國保守黨領袖大衛和薩曼莎·卡梅倫出現在唐寧街10號門口,下一分鐘,他們的照片就會出現在互聯網上。全世界的人都會發現薩曼莎穿了一條紫色連衣裙,大衛系了一條同色的領帶。尚未聽到任何演說,究竟是誰贏得了辯論還沒有定論,選民還沒有開始投票,但大家已做出了判斷。這個判斷主要依據某人的外表——從穿著開始。
衣服是少數全球共同的話題之一,因此也是一種最強有力的溝通工具。對于國際舞臺上的政客,面對紛繁復雜的多國語言,只有衣著語言是通用的,所以也是無價的。不承認這一點不是清高,而是愚蠢。是時候承認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話題。
一群法學院學生正在傾聽前美國第一夫人的演講,他們聚精會神,似乎害怕聽漏掉任何一個單詞。演講主題是公民義務,講到一半的時候,希拉里·克林頓板著面孔,用無比嚴肅的口氣說:“今天我要告訴你們的最重要的事情是,發型很重要。這是個重要人生教訓,我的父母從未告訴過我。韋爾斯利和耶魯法學院也沒有教導這一點。你的發型會向周圍的人傳遞重要信息,注意你的發型,因為別人會關注它。”
在過去約20年里,希拉里·克林頓一直是國際政治和全球媒體的焦點。在此期間,她不得不反復為自己的穿著和不斷變換的發型辯護。除了對她的個人和職業選擇的批評,她那變幻莫測,找不到穩定風格的發型一直也是人們非議的話題。在擔任了兩屆第一夫人,當選美國參議員之后,她意識到這個話題依然不會結束,但她依然低估了面前的挑戰。
在希拉里·克林頓還是美國第一夫人時,穿什么并不是個太難的問題。在她前面已經有了可供參照的第一夫人形象的樣板,總之遵循女性化、莊重大方、低調華麗的原則。她只需要稍加改進,以符合20世紀90年代的潮流。一個穩妥的美國設計師團隊足以確保她的著裝美麗又莊重:奧斯卡·德拉倫塔的晚禮服適合重要場合;唐娜·卡倫的黑色連衣裙適合做晚裝;圣約翰的針織衫、二線品牌的裙子套裝適合白天穿著。
然而,當從白宮的女主人過渡到實權在握的國會議員時,希拉里似乎有些無所適從。她剪短了頭發,把裙子換成了褲子。形象的突然變化,讓一些公眾認為她似乎太急于證明什么東西,或者說,她害怕自己的女性化的一面。
當決定競選總統后,希拉里·克林頓意識到,她的新形象讓很多男人感到害怕,也疏遠了很多女選民。她的套裝開始采用更豐富的顏色和更奢華的布料。在小鎮拉票時她選擇在黑褲子上搭配柔和顏色的上衣。在大城市則選擇從頭到腳的色調統一的套裝。她的頭發變得更蓬松,妝容更精致,膚色有了光彩。
2008年大選失敗后,希拉里·克林頓依然將這一裝扮風格保持下來,延續到就任奧巴馬政府的國務卿。雖然依然有人覺得她目前的風格太陳舊、太男性化,但她至少找到了一種穩定的,相對適合她的體型的個人風格,僅這一點也許足以讓她的眾多形象顧問感到欣慰。

阿斯瑪·阿薩德的著裝讓西方媒體無比頭痛:她的衣著風格完全不符合西方人心目中的獨裁者妻子,更沒有像中東宗教領袖的妻子一樣用面紗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她在公眾場合穿著牛仔褲,選擇豐富的自然色彩,喜歡抽象的銀色項鏈而不是鉆石王冠或華貴黃金首飾。當敘利亞試探性地向西方邁進的時候,一位穿著人們熟悉的西式服裝的敘利亞第一夫人對于其國家形象的貢獻也許遠遠大于政治評論家們的想象。


當非洲國民大會黨(ANC,簡稱非國大)贏得南非第一次全民參加的選舉勝利之后,溫妮·曼德拉成為非國大婦女聯盟的主席。她的多姿多彩的裝扮也成了一道風景:巨大的頭巾、夸張的土著飾品、非洲風格的大印花、色彩鮮艷的長袍、名師設計的套裝、戴珠子的假發、碩大的珠寶。她經歷過苦難、戰斗過、現在贏得了勝利,終于可以享用過去無法負擔的奢侈品。
在1984年的歐洲經濟共同體峰會上,英國首相撒切爾的菲拉格慕手袋、手袋內的口紅和演說提示卡成了公眾議論的話題。據說在此次會議上,撒切爾將手袋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要求歐共體返還英國上交的100億英鎊。

她被認為是中東最迷人的第一夫人,但這位莫扎王妃絕非只是好看的花瓶。作為卡塔爾埃米爾的妻子,她是中東地區最積極參與公眾事務的女性之一。通過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及其他國際機構的關系,她對提升卡塔爾的國際地位起到了積極作用,通過她的出面,一方面埃米爾避免了干預鄰國外交事務的指控,又贏得了西方的好感。

不同于這一地區的其他皇室妻子,莫扎王妃關心的不是如何低調、不惹人注意。憑借雕塑般的高挑身材、美麗的外貌、名師設計的高級定制服裝和異國情調的飾品,她將時尚發揮到了極致。在她自己主持的聚會活動中,她喜歡穿著中性化的上衣和修身長裙。出國訪問時,她經常用華麗的腰帶或女士胸衣展示沙漏式的曲線身材,并配以她標志性的穆斯林頭巾,露出一點頭發。她知道,她的國人將通過電視、網絡看到這些形象。在國內,人們熟悉了她一身黑色長袍,用頭巾把頭發完全包裹起來。
莫扎王妃遠離中東第一夫人傳統的著裝風格似乎頗受西方時尚評論者的青睞。2009年,在《名利場》雜志的“國際最佳著裝名人榜單”上,她遙遙領先。更加重要的是,她還是查塔姆研究所獎的獲得者。這個大獎專門表彰為改善國際關系作出貢獻的人。她是第一位獲得該獎的阿拉伯人也是第一位獲得該獎的女性時尚偶像。

毫無疑問,英國大選期間,薩曼莎·卡梅倫高雅、簡樸結合的著裝風格是一種衡量政治正確性的嘗試,反映了英國的新經濟形勢和她丈夫的政黨拋棄精英形象的努力。幸運的是,她的選擇恰到好處,并不讓人覺得矯揉造作。

眉毛像是文上去的,巖漿顏色的爆炸式頭發,連石油大亨的妻子也要嫉妒的顏色耀眼的服裝,這位選美皇后出身的第一夫人被認為是貧困國家獨裁者妻子的又一個典型:奢侈浪費但品位奇差。但如果吸引人們的目光是引起世界對喀麥隆這個鮮為人知的非洲小國的關注的第一步,那么尚塔爾·比亞的對其國家的貢獻已經超出了人們的預計。

默克爾單調乏味的著裝風格反而可能是一種政治財富:從國會議員,到總理,她一直是一身款式一成不變的褲裝,然而這種穩定的風格恰恰體現了連貫性和審慎,這兩大在德國政壇備受青睞的品質。也許,更加重要的是,她的形象被認為是她的個性的忠實反映——一位嚴肅、理性、自信的女士,似乎對那些批評其穿著的言論毫不在意。

米歇爾·奧巴馬賦予了權威衣著新的范例。她采用不太知名或是從前被忽視的設計師,比如伊莎貝爾·托萊多、瑪麗亞·平托和瑪麗亞·科爾內霍等等;她也穿著J.Crew、H&M等平價品牌;她似乎喜歡不對稱的設計;偏愛抽象印花,在從前,這些都被認為是不適合第一夫人的;她還用碩大夸張的首飾搭配休閑服飾,顯示了自由隨性的著裝風格。

對于達蒂,黑色是權威的象征。黑色絲絨、黑色皮革、黑色綢緞、黑色防水布、黑色漁網絲襪,材質多種多樣,不變的是黑色。她總是穿著尖細的高跟鞋出現在國際會議上,性感、活潑、野心勃勃。
2006年,當埃倫·約翰遜·瑟利夫當選利比里亞總統時,這個國家剛剛經歷了15年的內戰,依然奉行男權至上。尚未開始工作,瑟利夫首先需要說服男政客們,她適合這份工作。
瑟利夫最終說服了懷疑者們,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是她的形象:一位有王者風范的精明祖母,居高臨下,但又不會讓人感到威脅。但是,在一個充滿階級、倫理、部落和宗教沖突的國家,如何通過衣著鞏固這一形象?利比里亞近一半的公民是文盲,這就使得競選海報上的政客形象尤其重要。
在競選期間,瑟利夫有時穿著休閑的西式服裝,當宣誓就任總統之后,新海報展示了她的新形象:4件套的裙子套裝,搭配以西非婦女典型的頭巾。但是她沒有采用當地女性喜歡的顏色豐富的幾何圖案印花織物,而選擇了更低調柔和的色彩和布料。為了完善高貴保守的形象,她選擇了最正式的喇叭袖寬松上衣。在出國訪問時,她佩戴上西方女政要常用的飾品,一條珍珠項鏈和匹配的耳環。
瑟利夫畢業于哈佛大學,曾在外國工作,被很多利比里亞人視為少數派上層階級。雖然這并非事實。通過穿著傳統的非洲服裝,她能夠得到更多民族團體的認同。這種自信的非洲風格是利比里亞人所熟悉的,顯得更為親切,不失莊嚴。更重要的是,它幫助鞏固了一個事實:非洲女性可以穿著改進的傳統服裝,站在國際舞臺上依然不失尊嚴。


2009年春天的一天,當尤利婭·季莫申科梳著簡單的發髻出現在一次例行會議上時,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是因為季莫申科總是把金發梳成辮子,像花冠一樣固定在頭上,這一經典形象太深入人心,成為她的個人標志,改變發型讓她突然變得陌生起來。季莫申科的發型已經不僅僅是刻意的烏克蘭民族主義象征;在這個經歷了太多動蕩的國家,它甚至被視為穩定的標志。
季莫申科的形象曾經和現在人們所熟悉的樣子截然不同:上世紀90年代,她在燃料和能源部任職,那時她還是黑發的“燃氣公主”,領導著一家主宰烏克蘭能源進口的公司。她的個人財產據說達到幾十億美元。偏愛國際名牌的她,在衣著打扮上完全符合能源大亨的風格。但是,2001年,季莫申科因腐敗指控入獄。指控最終被撤銷,獲釋后她成了一名“烈士”。2004年年末至2005年年初的橙色革命期間,被剝奪了多數財產的季莫申科領導了大規模示威游行,最終將她推向權力之巔。
在革命前夕,季莫申科需要和新的“烈士”身份匹配的形象。“它必須能夠對抗競選對手(庫奇馬)的宣傳對她的描述:‘富有、腐敗和仇恨’”,曾擔任季莫申科的形象顧問的心理學家博卡查克說,“于是我創造出一個謙遜的鄉村教師形象——一個烏克蘭傳統女性的典型。”第一步是改造頭發。季莫申科的標志發型來源于烏克蘭少女傳統發型,傳遞了清白無辜、愛國主義的信息,辮子發冠還可視為王冠和圣女頭上的光環,含義高貴。這使得她在國際舞臺上的形象立刻鮮明起來。
第二步比較麻煩。為了和發型匹配,季莫申科的衣著需要端莊高貴。因此,高領、高腰、燈籠袖的連衣裙或上衣成了她的主要風格,而且只選擇名牌(比如路易威登、YSL、瓦倫蒂諾)。簡潔的線條襯托出她的窈窕身材,再用刺繡和復古的胸針搭配她的古典發型。
季莫申科曾暗示,她做好了改變的準備,但她的支持者恐怕很難接受。她希望“辮子發冠”幫助她贏得自由斗士的桂冠,如果反而成為這一形象的奴隸,那實在是一種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