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遺跡探秘

■ 吳再豐

大凡讀過希臘神話的人都知道“特洛伊的木馬計”。故事的起因是：傳說特洛伊王國的帕里斯王子奪走了斯巴達王后海倫，她是宙斯和勒達所生的女兒，是當時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于是斯巴達國王墨拉俄斯邀請哥哥密刻奈國王阿伽門儂、希臘最勇猛的武士阿喀琉斯和足智多謀的奧德修斯組成希臘盟軍，浩浩蕩蕩地向特洛伊進發。

特洛伊戰爭持續了10年。由于該城無比堅固，守城將士拼死抵抗，因此希臘盟軍始終攻不下來。最后奧德修斯想出一條妙計，就是造一只巨大的木馬，在馬腹中盡可能裝滿希臘最勇敢的英雄，然后佯裝撤軍；同時派一個機智的人到特洛伊城去報告，說希臘人造了一只巨大的木馬獻給雅典娜，使得嗜好馬的特洛伊人把木馬拖進城去。半夜，趁敵人熟睡之際，希臘勇士從馬腹中一擁而出，在城中燃起大火，里應外合，一舉奪下特洛伊城。墨拉俄斯在混亂中找回了自己的妻子海倫。

歷來人們都把“特洛伊的戰爭故事”作為神話來談，唯獨年幼的德國人海因利希·謝里曼（1822—1890）相信故事是真實的歷史。但是能夠證明那個故事的物證一個也沒有，更不用說特洛伊的遺址在哪里了。1873年，在謝里曼51歲那年，他在土耳其希薩爾里克的山岡上的挖掘工作終于有了成果，最終挖掘到了能夠證明這一段歷史存在的珍貴實物，從此改變了人們對希臘神話故事的看法。

謝里曼其人

19世紀初，謝里曼出生在德國北部梅克倫堡·什米林的一個窮牧師家里。7歲時，當父親把耶拉所著的《兒童讀物世界史》作為圣誕禮物贈給他時，謝里曼目不轉睛地看著書中描繪特洛伊城大火的插圖：濃煙籠罩著熊熊燃燒的阿斯加伊城門，埃內耶斯背著父王、牽著兒子逃亡。他不由得問父親：“這個畫家看到特洛伊了嗎？”父親回答，這是畫家按心中想象畫的。當時年幼的謝里曼無法理解，他想，這樣堅固的城池不應該全部毀壞，肯定有些被埋在地下。這時，少年為日后尋找特洛伊遺跡立下誓愿。

由于父親的放蕩，謝里曼14歲時中止了學業，在費爾斯坦堡的一家雜貨店當學徒。過度的疲勞損害了少年的身體健康，使他患上了結核病。幾年后，他到一艘往返于漢堡和委內瑞拉之間的客輪上做服務員時，客輪在荷蘭沿岸失事，他漂流好久之后才被人救起。

19歲時，謝里曼又進了阿姆斯特丹一家商行，先做雜役，后做簿記員。他對于學習語言既有熱情又有稟賦，能順利閱讀十幾種語言。1846年，商行派他到莫斯科經商。到了那里，他自己也做買賣，經營靛青生意，在對俄貿易中取得了巨大成功。之后，他通過美國的淘金熱和克里米亞戰爭聚斂了巨大財富。36歲那年，他棄商治學，把全部財力、精力用于研究史前史，尤其致力于探索特洛伊城址所在地。為了訓練自己的考古能力，他游歷了希臘、意大利、法國等許多地方。1868年，謝里曼攜帶大筆資金前往希臘和小亞細亞，尋找公元前850年左右荷馬所描述的特洛伊遺址。

發現特洛伊珍寶

1871年，謝里曼來到土耳其希薩爾里克的一座山岡上。盡管這里已是一片荒蕪的原野，但是正像荷馬史詩《伊利亞特》中所描述的地勢那樣：山岡坐落在遼闊平原的中央，勁風刮過，揚起的沙塵打得臉頰火辣辣的疼。這時，不管《伊利亞特》講的是遙遠過去的夢還是真實的故事，謝里曼都不由陷入恍惚的錯覺中：一座堅固的城墻突兀地出現在眼前，古代特洛伊士兵守衛在城門上，身后是雄偉高聳和縱橫交錯的街道，遠處山上有用大理石建造的普里阿摩斯國王宮殿。回過神來的謝爾曼憑直覺確定，這里就是他要尋找的特洛伊城。

當年9月—11月，謝里曼雇了80名小工在北側的陡坡挖出了深達10米的實驗溝，但是由于刺骨的寒冷不得不中止作業。次年3月，挖掘工作開始恢復，小工增加到150人。在挖掘中出土了若干文物，對此，謝里曼不以為然，因為這在任何遺址挖掘中都是常有的事，并不能證明這里就是特洛伊城。

隨著挖掘的深入，謝里曼開始相信自己可能碰上荷馬所描述的特洛伊城堡以及金銀財寶等，但是被挖掘出來的仍是年代較晚的建筑物。由于急功近利造成的破壞性的挖掘，也成為日后抨擊謝里曼的最大焦點。

到1873年春，挖掘隊從山岡上挖出了幾千噸的土，反復疊起來的遺跡層已經達到七個。但由于那些遺跡相互重疊，所以哪個是荷馬所描繪的普里阿摩斯的特洛伊，無法分辨清楚。

幸運的時刻終于到來。7月4日，謝里曼發現一塊巖石下的銅制物體后面有閃光物。盡管還不知道是什么，但謝里曼肯定這是稀世珍寶。為了不在眾目睽睽下起出寶物，謝里曼決定找個借口讓小工們回去。事后據小工回憶說：“年輕的夫人突然進入工地，對大家說今天是主人的生日，現在開始放假一天，工錢照發。當時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到后來才知道大家被愚弄了。”

謝里曼夫婦不顧城墻坍塌的危險，陸續挖掘出不少財富，有銅制的盾牌、帶兩個把手的大銅鍋、銅的器皿、純金的圓底瓶、金杯、白金的裝飾品（包括戒指、項鏈、別針等）等等，尤其是王后的寶石飾品，不僅式樣與眾不同，而且光彩奪目。后來，從謝里曼妻子索菲婭佩戴的極顯雍容奢華的寶石頭飾和項鏈，可以想象當年海倫佩戴時更是光彩照人，襯托出一代絕色佳人。

謝里曼和妻子用紅色披巾包裹珍寶后悄悄地搬運到他們的挖掘住所，然后十分謹慎地偷運到希臘，分散藏匿在親戚家里。

爭奪珍寶

事后，土耳其政府得知謝里曼隱瞞文物不報并偷運出境，表示出極大憤慨和無奈。政府發言人說：按照挖掘契約，發掘之物的一半歸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另一半歸謝里曼，但他不得將文物帶出境外，必須在土耳其國內出售。現在他單方面違約，令人非常遺憾，作為政府將采取果斷的措施。

最后雙方爭執不下，遞交法庭裁決。結果是謝里曼向土耳其支付了相當的金額作為賠償，同時返還部分文物。此后，歷史上留下了謝里曼向大英博物館等進行買賣交涉的記錄。最終，謝里曼于1881年將珍寶捐贈給德國柏林正在建設中的史前博物館。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最激烈的1941年，才把特洛伊珍寶裝入三個木箱，轉移到柏林動物園內。德國投降后，蘇聯以保護三個木箱到安全地方為名，將其用卡車運走，從此特洛伊珍寶下落不明。之后，有關此珍寶的下落流傳著種種說法，較為著名的有柏林動物園燒毀說、被俄國圣彼得堡埃米塔什美術館收藏說以及得克薩斯石油大王個人收藏說等，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實性，誰也不得而知。

20世紀末，西方報紙報道了一則驚人的消息：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從德國失蹤的特洛伊珍寶經過半個多世紀，重新被兩位年輕的美術史學家康斯坦丁·阿金薩和格里高利·考茲洛夫在莫斯科的普希金美術館發現，一時引起全世界的關注。

雖說知道了特洛伊珍寶的去向，但是結果如何還很難預料，因為德國為找回珍寶將與俄羅斯進行復雜而漫長的歸還談判，同時土耳其政府也燃起了本該屬于自己的財富的欲望。

順便指出，謝里曼在發現遺址上確實有過人的天賦和敏銳的直覺。但因他缺乏誠信，使得后來他與其他人的合作變得困難。

回過頭來再說特洛伊遺址的考古，繼謝里曼之后還有威廉·德普菲爾特和卡爾·培根等考古學家。現在特洛伊的遺址按年代順序區分為特洛伊第一城市到特洛伊第九城市。按此說法，謝里曼挖出的珍寶位于其中第八城市的城層中，他確信這是普里阿摩斯的財寶，也即荷馬史詩描繪的特洛伊。

長期以來，人們希望從現代考古學的立場對謝里曼發現特洛伊的功績做一評價。但由于對其破壞性的挖掘作業，以及“二戰”后出土文物下落不明等情況綜合考慮，對謝里曼的歷史功績始終未能做出正確評價。但僅從其改變了人們對希臘神話的看法這一點而言，謝里曼可以說是19世紀最偉大的考古發現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