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書規范字亟待規范

林桂生

(黃岡師范學院，湖北黃岡438000)

什么是楷書規范字?直視它包含兩個內容:一是“楷書”;二是規范字。楷書是漢字用手寫的一種正楷字。規范字是指規規矩矩的好字，即楷書規范字是指漢字用手寫的一種有規有矩的好楷體字。筆者在這個較為通俗的概念里強調的是個“好”字。有好的楷體字，當然便有不好的楷體字，壞的楷體字就沒有討論的必要。

筆者教寫字課及推行規范漢字近30年，曾記得一次教學中有個學生問我:“大”字捺畫的起筆在什么位置?我當即隨口回答:“在橫、撇之間”。后來看到湖北省著名書法家陳義經先生，常常是將捺畫的起筆寫在橫畫上。國家書協原主席舒同先生則常常將捺的起筆寫在撇畫上。前幾年我在打印常用3500個楷體字時，發現電腦中規范楷體字中的這個“大”字捺畫起筆，不僅是在撇畫上，而且還與橫畫之間有段距離。(見圖一)這樣一來，“大”字捺畫的起筆在什么位置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叫我疑惑起來。經過反復思考，我仍然堅持自己的主張，而認為捺畫的起筆無論是在橫畫上，抑或在撇畫上，都是欠妥的。

圖一

圖二

理由之一是不規范。一個規范漢字，前面已給界定了，是不允許張三這樣寫，李四那樣寫的。所謂“規”者“則”也，“范”者“模”也。即規范的本身是內涵著有一層“好”的意思。不好的字就稱不上規范。

理由之二是捺畫的位置不能確定。這個捺畫的起筆不管是寫在橫畫上還是撇畫上都是欠妥的，是沒有理由的，因為沒有一個確定的位置。如圖一所示:電腦中“大”字捺畫的起筆在撇畫上，且與橫畫之間有一段距離。這個距離有多大，誰也說不清楚。

漢字每一個筆畫的起始是由一個點展開的。這個捺畫的起點在那里?也是一個未知數，先假設它是寫在撇畫上的，那這個點是與撇畫“相接”?還是在撇畫的里面?若是在撇畫里面，那在里面“埋”(插)入的深度，也是不得而知的。

故筆者經過探求，提出“大”字捺畫起筆的點是在橫畫寬度的上邊線與撇畫寬度的左邊線之交點P。有人會問:那為什么不是橫畫的下邊線和撇畫右邊線之交點P＇?如圖二所示:在P＇點肯定是不行的(沒有“生根”)。若是寫在橫畫與撇畫運筆的中心軌跡之交點“○”那到是可以的。如果插入淺了，特別是露鋒起筆時，會造成捺畫的起筆不夠厚實。這里還有一個漢字傳統書寫的習慣和理由。

漢字的構架原理是來源于萬事萬物的，所謂“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就是這個道理。故筆者提出對“大”字捺畫起筆的位置是P點。假如一個“大”字的捺畫的起筆的位置不能確定(即是不規范的)，那就還有很多字如犬、天、夫、木……的捺畫也會是不確定的，而且是不美觀的。我不理解電腦中漢字的書寫者(或設計者)為什么不把這個捺畫寫在橫、撇之間，因為植物的枝與葉也大多是從枝杈間生長出來的。

上述說明電腦中的“大”字寫法是不規范的。

下面再討論一個與“大”字有關的“美”字(為表述方便，“美”字從上到下共有4橫)，“美”字在過去的寫法是第四橫最長，上海世博園中美國館的標識——“美國”，其中“美”字(寫的楷體)是第三橫最長，在《楚天都市報》中經常看到的楷書“美”字也是第三橫最長，本電腦中打出的“”字仍然是第四橫最長，即電腦中的“美”字有兩種寫法。至于在廣告、宣傳品中的多種寫法，都不足為憑，這里不予討論。

“美”字規范的楷書應是第三橫最長還是第四橫最長呢?筆者認為第三橫最長可能是受宋體字的影響，宋體“美”字將第三橫處理為最長有它的道理。一是以求得更加方整，二是求變化——“長、短、長”，即第一橫長，第二橫短，第三橫長，第四橫短，以便讓下面的撇捺向左右伸展的。

那么，“美”字古代為什么是第四橫最長，這也有它的道理。因為漢字的構架，不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應力求穩固為好，像這類字型的構架大多數都是腰橫或下橫或底橫是最長的。如壬、開、王等(都是4畫)，筆畫較多如垂、姜、蓋等。

“美”字的這2種寫法都有道理，那到底是哪一種寫法較為合理?筆者從漢字結體的要求是“忌排柵、求參差變化”，認為是第三橫較長為尚。還有一條無可爭執的理由是“路徑法”(完成一個漢字筆畫書寫路徑最短的原則)，如下圖三所示:“美”字筆順的第6畫與第7畫之間的路徑為 a，如下類推為 b 與 c;同理，右邊的為 a＇、b＇、c＇。

有 a≈a＇ b ＞b＇ c≈c＇ 則 a+b+c＞a＇+b＇+c＇

這就說明第三橫較長的路徑要比第四橫較長的路徑短一些，故筆者認定以第三橫較長為好。

下面再進一步地討論與“美”字有關的“羹”字，“羹”字的楷體和宋體的寫法是相同的(羹、羹)，都是“美”字的第四橫較長，這二者的寫法是統一了(筆者認為宋體字的筆畫長短應盡可能地與楷體字統一起來)，或者說規范了，但這個統一得對不對?規范得美不美?筆者認為這個統一是不對的，也是不美的。

理由之一是，前面講了，“美”字的最佳寫法應為第三橫最長。

理由之二是，這個“羹”字上下共有8橫，(中部的4個點也相當于一橫，如繁體“魯”這中間4個點簡化為很長的“腰橫”)，中部4個點所占位置的寬度肯定是“窄”不得的，它相當于字的腰橫，要盡量地拉寬，在視覺上使這個特高的字顯得寬一些。又由于這個字的橫畫特多，造成整個的字型很長，在下部“大”字的橫畫是不能太長的，若太長就會影響底部撇捺的伸展。

另外，“美”字作為一個整體，成為“羹”字的組成部分，是不應改變它的原來的形態的。

再看看“秀”與“透”和“委”與“逶”等字的寫法:秀與透字的寫法是統一的，即“禾”字的末筆都是捺畫，而委與逶字的寫法則不統一，“委”字第5筆是捺畫，而“逶”字的第五筆卻是點畫。如果說“委”字是因為沒有走之底可以寫捺畫，而“逶”字是因為有了走之底是不可以寫2捺的，那“透”字也有走之底又為什么可以寫2捺呢?

順便提及，“禾”字的末筆是捺畫，但它作為部件在字的右部和上部是應縮為點的，因為在書法技法和書論中有“雁不雙飛，字無二捺”的說法。但在現代的規范楷體書中還有一些字是規定可以寫2捺的，如眾、逢、途、逢、森、淼、焱、趁、逾、鑫等。“逶”與“透”的寫法應該統一，要么都1捺，要么都2捺，兩種寫法都有依據。當然，作為漢字的書寫美來說是應該盡量減少有2捺的字。

再看看弊14憋15瞥16和彆14蹩18鱉19等字的現行規定。弊14、憋15、瞥16等字的第四筆()是有鉤的，而彆14、蹩18、鱉19的第四筆()是沒有鉤的。這是為什么呢?這6個字的寫法應該是規范統一的。筆者建議都帶鉤，因為獨立的“敝”字是有鉤的，假如以簡為尚規定將“敝”不帶鉤也是可以的。事實上這類字都不寫鉤則更好，若有可能，希望待下次整形時再作調整。

提到關于漢字整形的問題，我想起2011年8月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對“琴”、“條”、“辰”等44個漢字擬改寫法，通過教育部面向社會征求意見。筆者看后，認為對這44個字進行局部整形(調整)是非常必要的，可是公布的時間不適時，時逢第11屆全國政協會議上有些委員提議要恢復正體字(實為繁體字)，廢除簡體字(實為規范字)，在這種背景下，遭到一些人的反對，就這樣對44個字的整形的好事給弄夭折了。

這里舉出44個字中的4種類型共19個字加以探討，這19個字是琴、瑟、琵、琶，親、新、薪、櫬和唇、蜃、蓐、溽、縟、褥、耨、薅，(還有上面提到的弊、憋、瞥)筆者認為，上述不同類型的字應如此整形，將左邊“王”字的底橫變為挑畫，“親”的下部改為“木”字，將“唇、蜃……”等8個字的包圍結構整形為上下結構。

信息時代背景下，“互聯網＋”成為社會發展的關鍵詞，對小學階段的教學過程也有著很大的影響。特別是對于數學科目的教學來說，更要遵從這一趨勢去改革教學思想與教學方式，提升教學效率與質量，為此文中對“互聯網＋”趨勢下小學數學的教學策略展開集中討論。

大家想一想，“辱”字的規范寫法是上下結構，為什么唇、蜃等這8個字相似的字都是包圍結構?這8個字都得拖著一條“長長的辮子”。為什么把“辰”或“辱”字作為組成這8個字的“部件”時，就要將它的撇畫寫得長長的?這當然是古人的事，應讓其存入歷史的檔案里，問題是我們今人為什么不將這個“長長的辮子”剪掉呢?再請你試試這8個字是包圍結構好寫一些，還是上下結構好寫一些?當然是上下結構好寫。這里也不是說對漢字的整形都要以好寫尺度來進行修改，而是因為“辱”字的現行規范寫法是上下結構，獨立的“辰”字又沒有長尾巴，何必不將這類字型順便調整過來。

再看看日與百，目與夏，甫與傅這三對字:

日、目、甫這類字的左右兩豎都是筆直平行的，但與它們對應相似的百、夏、傅卻是寫成上寬下窄的形態。類似這樣的情況，在常用字里還有好多。如壤與攘字右邊上面部件()中的橫畫長短不一，囊與蠹字上面部件()中的首筆橫畫的長短不一，陶與掏的右邊部件(缶)中的腰橫長短不一，奧與粵字部件()寫法也不一樣，詳見如下圖所示:

一般說來，在漢字規范化的書寫中，為使漢字簡練，統一和美，基本部件在組合字中的形態是不宜改變的。

拷在電腦中還有一個與“考”字相關的幾個字的規范寫法，考、拷、烤、銬……這些字倒數的2畫:橫與豎折彎鉤的起筆應是同一位置，且與撇畫相接的，唯獨其中的一個“拷”字例外，它的末畫起筆是在“橫畫”上的，形同“朽”字的右半邊，這是否對，是不是屬于電腦中書寫錯誤?如左圖所示。

下面再集中看看電腦中的一些書寫欠佳的規范楷體字。這些字分為兩類:一類為2畫至20畫的字，每一種只取一個;一類為相近似的字組，也只能選擇一部分，這都是為了減少篇幅，并且做到盡量少論述，對每一個字或每一組字，原則上只作一句話的短評。

一類，從2畫到20畫單個的字:

九2:豎彎鉤之間的“白”少(“仇”字豎彎鉤的“白”更少)。

習3:橫折的豎鉤過于傾斜，顯得這個字立不起來。

匹4:字形應以寫成方中見扁為尚。

龍5:第四筆的撇畫偏長大，且與豎畫相交的位置過低。

扣6:右邊的口字偏小且略低。

花7:草字頭小了一點，且兩豎中間的一段偏短。

拙8:右邊是上松下緊(這個字的右上部顯得“白”多)。

草9:下部的中豎應向右移一點，使末筆豎畫居中。

旅10:右邊的上下兩個部件不協調。

堵11:右邊的撇畫起筆過高，寫成第弧撇是欠妥的。

猩12:右邊上下兩部件的中心不在一條鉛直線上。

路13:這個“路”字是左小右大比例失調，左邊的“”偏高(且“口”小“止”大)，顯得左下角空蕩;右邊的“各”字是上大下小，且中軸線歪了。

撇14:這個左中右字型的“撇”字中部偏大，右部太小。且捺腳也短，可稱得上是比例失調的典型。

蔬15:草字頭小了。右邊下部的撇畫應右移寫成“豎撇”(這兒寫的“斜撇”是欠妥的)。

篙16:上面的竹字頭偏小，下部(冋)偏大。

檬17:右邊“蒙”字的第八、九兩畫的位置欠妥，其中的“馱”背鉤應居字的中軸線上。

鰭18:左邊的“魚”應寫窄長一些，使左下角空白少一些為好。

蹲19:這個字是標準的左右結構字型，左下角太空。

嚼20:左邊的“口”小，右邊的上部太小，下部過于寬大。

一類是一些相近似的字組:

1.酒 /配:“酒”右邊的首橫偏短，下部方框偏大，第四、五畫寫的小而短，下面的“二”所占的面積太大;“配”字的右部(己)寫小了。

2.起/越:兩個字屬于左下包圍結構的字型，右上被包圍的部件“己”和“”，前者是偏小了，后者是太大了。(筆者曾經僅對這個“越”字寫一篇《規范楷書毛筆字美觀寫法之管見》的文字，專門談了電腦中這個“越”字的毛病)。

……都是上面的“頭”嫌小了(其中9畫的“前”字的上面兩點過于集中)。

……這些字的捺畫都偏短小，你看是不是這樣的?

上述展示電腦中的這些規范楷書字中，在整體或局部上不是上下或左右比例失調就是中軸線歪了，不是構架不合理，就是起筆的位置不能確定，不是筆畫形態欠妥就是捺腳短小。筆者認為在電腦的3500個常用字中，至少有1/10的字不是盡善盡美的。

拙文在開頭就對“規范楷書字”作了簡明的界定，規范字是規規矩矩的好字，欠好的字怎么能稱得上“范字”?電腦中的字可說是每日每時都在被千千萬萬的人使用與閱讀，也是千千萬萬學生學習寫好字的楷模。我們要將漢字傳承、發揚光大，沒有絲毫的理由不做到盡善盡美。

本文對現行楷書規范字作了一些描述和探討，認為有很多字是稱不上規范字的。漢字不僅是炎黃子孫要傳承、光大，隨著中華民族的崛起，國家計劃要在全世界創辦500所孔子學院，如果自己都未能做好，何以向全球推行!如果對漢字的規范書寫不做到盡善盡美，豈不是誤人子弟!這不是筆者說得過于嚴重，而是從漢字規范化的要求來說，從對問題的探討而言，完全應該力爭做得更好的事情。

故現行的楷書規范字是亟待規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