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風”吹翻女總經理

文/鄭剛

“枕邊風”吹翻女總經理

文/鄭剛

世人常把妻子向丈夫說的悄悄話比喻為“枕邊風”。然而，在重慶卻發生一起丈夫因炒股虧損、爾后向妻子吹“枕邊風”撈取錢財，結果雙雙換來牢獄之災的重特大受賄案件。

丈夫炒股，幸福家庭不再平靜

在重慶交通領域，提及李洪霞，無人不知，誰人不曉。她的名氣大，并不僅僅因為她是重慶城市綜合交通樞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而且是一位女能人，罩在她頭上的榮譽光環實在太多了。

1966年4月，李洪霞出生于重慶市巴南區一個貧苦農民家庭；1985年考進重慶交通學院城市道路與公路專業學習；1989年7月，被分配到重慶高等級公路建設指揮部任助理工程師。

大學畢業，是李洪霞人生的一大轉折點。有幸參加了重慶市第一條高速公路——成渝高速公路的建設，能夠將自己所學知識很好地運用到實踐中去，李洪霞特別高興。從畫圖、描圖、計算，到現場察看，每一個細微之處，她都做到踏實、細致、認真。當看見一座座橋梁、一個個隧道和涵洞從圖紙變為實體時，李洪霞心里有說不出的成就感。

后來，李洪霞先后參加了渝長、渝黔、渝合等重慶許多高速公路的建設，她用智慧和汗水鋪筑巴渝坦途。工作期間，她還相繼參與了20多項科研項目的研究，多次榮獲重慶市市級獎，曾被評為“中國公路學會百名優秀工程師”、當選第九屆全國婦女代表、獲得全國總工會授予的五一勞動獎章。

一塊塊獎牌為李洪霞的升遷加重了籌碼。2003年，時年37歲的李洪霞任重慶萬開高速公路有限公司董事長；2004年任重慶高速公路發展有限責任公司墊利分公司總經理；2008年11月任重慶市交通投資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兼總工程師；2011年5月任重慶城市綜合交通樞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

李洪霞工作干得風生水起，仕途一帆風順，客觀地講，這與她丈夫程從堯的大力支持分不開。

程從堯比李洪霞大一歲，老家在江津區農村。1988年他考入重慶交通學院時，李洪霞已讀大三。因為是同鄉，他們相識，并很快墜入愛河。1991年，他們的兒子降生。

1993年7月，程從堯大學畢業，分配到重慶交委下屬的成渝高速公路指揮部從事監理工作。小兩口最初的日子過得十分清苦，在重慶既無住房，又要照料孩子，但他們很滿足，覺得能在城里立足，找到一個令人羨慕的單位，已經打開了幸福的大門。

“工作上好好干”，成為程從堯、李洪霞共同的目標追求。在那幾年時光里，他們每天早上迎著朝陽，攜手走向熱火朝天的高速公路建設工地，薄暮時分又披著晚霞，肩并肩回到租住的小屋。回到家里，程從堯包攬所有家務，從不讓李洪霞沾手。而李洪霞除了忙設計、描圖等工作上的事外，更多的精力用在了教育輔導兒子上。兒子也從小就學習優秀，后來被保送進了中國人民大學學習。

大約在2000年左右，程從堯看到別人炒股發了財，開始背著李洪霞偷偷炒股。對股票行情一竅不通的程從堯，憑感覺在股市猛沖猛打，開初兩三年還真賺了200多萬。為了賺取更多的錢，他沉迷股市，加大投入，遠離家務。

有句名言說得好：“股票市場是上帝根據人性的弱點而設計的一個陷阱。”果然，沒多久，股市進入熊市，他投入的資金如泥牛入海，血本無歸。程從堯整天長吁短嘆，夜不能寐，精神萎靡不振，原本幸福的家庭籠罩一絲陰影。

溫柔枕邊風，吹偏妻子人生航向

看見程從堯像賭徒一樣迷戀股票的樣子，李洪霞苦口婆心規勸他放棄。但程從堯哪里聽得進，他反而做起李洪霞的工作：“你的官由副處長、處長、工程管理部經理到公司董事長，步步高升，手里管的項目不少，求你的人有那么多，現在都講潛規則，為何不趁機弄點錢呢？”

“虧你想得出，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嗎？”李洪霞一聽火冒三丈。程從堯第一次被妻子拒絕后不死心，待李洪霞心情好時，三番五次在她耳邊溫柔地說：“你看你雖然當董事長了，可我們連房子都買不起，我們總不能長期租房住吧！為了孩子，你得想想辦法呀！”

談到房子問題和孩子的將來，觸及了李洪霞的軟肋。是啊，與別人相比，自己家確實有些寒磣，誰不想過好日子呢？漸漸地，她開始動搖了。

2003年，李洪霞因工作能力強、人緣好，被委任重慶萬開高速公路有限公司董事長。那年，正好萬開高速公路工程對外招標。一公司經理袁某請李洪霞吃飯時，希望李洪霞幫助中標。李洪霞說：“這事直接找我不好辦，可與我老公聯系。”

之后，袁某幾次單獨約程從堯吃飯，并表示如果中標就送200萬元好處費。程從堯回家把袁某的許諾告訴了李洪霞。她同意幫忙，并決定讓自己的堂兄李某去拿取好處費，因為李某誠實可靠，與他們夫妻倆關系要好，不會節外生枝。

當年11月，因李洪霞在資格預審、投標規則和技巧等提供幫助，該公司順利中標承建了萬開高速公路E1標段工程。后來，李洪霞在工程進度、質量監管以及工程款的撥付等方面給予了很大照顧。

2004年1月至2005年1月，在重慶大坪一酒店，程從堯先后三次通過李某從袁某手中收取好處費共計200萬元。程從堯從中分給李某14萬元辛苦費，其余的錢用于炒股和還購房款。

程從堯初次嘗到甜頭，從此一發不可收。2004年下半年，重慶石忠高速公路對外招標，業主單位是重慶高速公路有限公司墊利分公司。此時，李洪霞已調任該公司當總經理。

這家公司投標了其中兩個隧道工程。2005年初，該公司運作此項目的負責人王某，請程從堯給李洪霞提出幫忙中標承建該工程。

該工程造價5億多元，程從堯提出，中標后按工程量的1%給500萬元好處費，再從好處費中返回王某5%的回扣。爾后，王某向公司主要負責人匯報后，同意給500萬元。

程從堯回家向李洪霞吹起了“枕邊風”：“工程給哪個都是做，如果給王某的公司做，可得500萬的好處費。”李洪霞點頭允諾。在她的幫助下，該公司中標承建了這兩個隧道工程。

2005年年底，王某通過李某兩次給程從堯300萬元好處費。程從堯也說話算數，當即給王某回扣15萬元，王將此款上繳給了公司。

2006年年初，王某調到成都工作，他讓繼任者韓某負責兌現余下的200萬元。韓某不知底細，以為是李洪霞的親弟弟在當中間人，將一筆45萬元的好處費打到了李洪霞弟弟的賬上，后經與王某溝通才知把錢打錯了，李洪霞也不好意思找弟弟返還。2007年4月，韓某將余款150萬元交給了李某。

在這500萬元受賄款中，程從堯出手大方，僅給李某辛苦費就有40萬元，扣除給王某的15萬元回扣，其余款項全部用于炒股。

對于這些贓款，李洪霞沒有經手，但他倆夫唱婦隨，妻子出力，丈夫收錢。從2004年至2008年期間，李洪霞、程從堯在高速公路工程及相關綠化工程建設過程中，共同收受了五家公司受賄款共計880萬元。

節日收錢，女總經理習以為常

如果說李洪霞是被丈夫一步步拖向犯罪深淵，當收取大額賄賂款還心存畏懼的話，那么在過節期間，收受建筑公司送上的財物，她認為是行業的一種正常現象，心安理得。

2005年，重慶繞城高速公路工程東段、北段對外招標。北段N4段工程由一家央企中標承建。

為得到李洪霞的關照，2006年2月的一天，該公司項目經理李明（化名）約李洪霞到揚子島酒店吃飯，飯后離開時，李明說：“初次見面，送點禮物給你表達我們的心意。”接著，遞給李洪霞一個紙袋子。李洪霞回家打開一看，發現有一件女式羊毛衫和裝有8000元錢的信封。同年中秋節前的一天，李明來到李洪霞辦公室，笑吟吟地說：“李總，中秋節到了，祝你節日快樂！”說罷，將一個裝有2萬元的信封放在了李洪霞的辦公桌上后離開了。

接下來，在2007年、2008年春節前后，李明以過節拜年的名義，又先后到李洪霞家送給她現金10.8萬元和價值12.25萬元的金條一根。李洪霞則在N4標段工程人員更換、工程設計變更、增加工程量以及撥付工程款等方面給予該公司照顧。

在高速公路的建設過程中，李洪霞作為總經理，位高權重，承建單位有求于她的時候實在太多了。因此，逢年過節，一次收取一兩萬元“紅包”，李洪霞習以為常。據統計，她在任職期間，單獨收受他人“紅包”34.6萬和價值12.25萬元的金條一根。

案發后，辦案機關從李洪霞、程從堯處只追繳到了302萬元贓款，其余均被程從堯炒股虧損。

2011年12月23日，重慶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李洪霞、程從堯共同收受工程承建單位及個人送給的好處費共計880萬元。

此外，被告人李洪霞還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單獨收受好處費共計34.6萬元和價值12.25萬元金條一根，二人行為均已構成受賄罪，判處被告人李洪霞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判處被告人程從堯有期徒刑15年，并處沒收財產100萬元。

一審判決后，李洪霞、程從堯以量刑過重為由向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原判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準確，對李洪霞、程從堯的上訴意見不予采納。鑒于二人在歸案后認罪、悔罪，主動供述了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大部分犯罪事實，且退出部分贓款，2012年3月14日，該院作出終審判決：改判李洪霞為無期徒刑，改判程從堯為有期徒刑13年。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