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有瀕危藥材中成藥處方問題研究

伍振峰，鄧中銀，鄭 琴*，岳鵬飛，胡鵬翼，羅 云，朱根華，楊 明*

（1.江西中醫學院現代中藥制劑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江西 南昌 330004；2.成都中醫藥大學，四川 成都 610075）

1995年，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衛生部、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發布了《整頓中藥材專業市場的標準》，其中規定:國家重點保護的42種野生動植物藥材品種嚴禁在中藥材專業市場進場交易。這42種重點保護的野生動植物藥材包括以下幾個級別:一級含虎骨、豹骨、羚羊角、梅花鹿茸；二級含馬鹿茸、麝香、熊膽、穿山甲片、蟾酥、蛤蟆油、金錢白花蛇、烏梢蛇、蘄蛇、蛤蚧、甘草、黃連、人參、杜仲、厚樸、黃柏、血竭；三級:川 (伊)貝母、刺五加、黃芩、天冬、豬苓、龍膽(草)、防風、遠志、胡黃連、肉蓯蓉、秦艽、細辛、紫草、五味子、防風、蔓荊子、訶子、山茱萸、石斛、阿魏、連翹、羌活。但是由于歷史和現實的原因，我國眾多中成藥品種均含有此類藥材，特別是古代經典名方制劑，如虎骨膏，大活絡丸、回天再造丸、健步丸等。其中健步丸含有虎骨，但仍被2010年版《中國藥典》收載。由于瀕危物種藥材具有不可獲得性，嚴重威脅了含瀕危物種藥材中成藥的可持續發展。有些品種療效確切，且毒副作用較小，理應得到可持續應用。藥材代用品、人工合成品以及中藥材種養殖技術的研究是解決含瀕危物種藥材中成藥可持續應用問題的有效途徑，其研究應繼續深入，其次還應對老品種進行深度二次開發研究，為其深入開展物質基礎研究提供支撐，為產品的處方變更、中成藥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技術支撐和理論依據。

1 中成藥處方含瀕危藥材現狀分析

1.1 瀕危藥材在中成藥中的應用情況 依據《中國藥典》、部頒標準及新藥轉正標準，以虎骨等30味瀕危藥材資源為例，查閱相關資料的記載［1］，結果得出每味瀕危藥材參與組成的中成藥品種數量及其在中成藥品種總數中所占比重。結果表明:瀕危藥材在中成藥中的應用非常普遍。具體情況見表1。表中所列瀕危藥材，除虎骨、豹骨外，均被2010版年《中國藥典》收載。中成藥品種數包括了不同劑型的同名方。

表1 瀕危藥材在中成藥中的應用分析

從上表可以看出，含瀕危藥材中成藥品種豐富，各自參與組成的中成藥數占總中成藥數大都在1%以上，有的甚至達到1/4，如甘草一項達25.88%，成方1879種；有些中成藥方為臨床上常用的品種，如含虎骨、麝香的麝香虎骨膏。瀕危藥材在中成藥中應用廣泛。

1.2 我國瀕危藥材應用發展現狀 我國中成藥產業對中藥材的需求量大幅增加，為了保護環境、實現可持續發展以及提高產品質量的穩定性，眾多藥材已經形成了規模化的種植，但是仍然有大量藥材是靠野外采收或捕獲，如烏梢蛇，人工養殖生長太慢，不能滿足生產的需要，目前主要靠野外捕獲，其資源受到極大破壞。為獲得野生藥材，人們對自然界環境的破壞也在不斷加深，這直接導致了一些瀕危物種減少甚至滅絕，以前能輕易尋找到的藥材，現在不得不依賴從國外進口［2］。

過度開發利用使寶貴的中藥材資源瀕臨枯竭。我國賽加羚羊、野馬、廈門文昌魚等野生動物幾近絕跡，被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的162種藥用動物中，林麝、黑熊、馬鹿、蛤蚧等40個種類的資源顯著減少，其中麝香資源比20世紀50年代減少70%，犀角等物種的瀕危已影響了近30種動物藥材的市場供應，而這些瀕危動物藥材大部分用于中成藥的生產［3］。嚴峻的現實使得瀕危藥材的保護刻不容緩。

2 含瀕危藥材中成藥問題分析

通過對瀕危物種藥物在中成藥中的使用情況分析表明，瀕危藥材的可獲得性問題嚴重影響了中成藥的可持續發展。

2.1 含瀕危藥材中成藥質量控制困難 中成藥質量的保證需要有完善的質量標準，藥材質量標準的不完善，嚴重影響中成藥的內在品質、安全和療效。而瀕危藥材資源的不確定性嚴重的影響了中成藥的質量。分析其直接原因主要是:(1)瀕危藥材替代品的研究工作滯后，含瀕危藥材中成藥由于原料的不同而導致質量上差異較大；(2)不同產地的同種藥材有效成分含有量差異較大［4-7］，原藥材產地的不確定性也給中成藥質量及療效產生影響。由于藥材產區條件惡化，物種滅絕或產量減少等原因，導致藥材不能滿足國內消費的需求，其產品的質量差異亦會對中成藥的質量造成一定影響。

2.2 加劇中成藥的市場混亂局面 當今含瀕危藥材中成藥的市場占有率受到了嚴峻挑戰，一方面瀕危藥材的稀有性影響了此類中成藥生產規模的擴大。相應替代品研究的滯后及原物種獲得的困難，導致中成藥原料價格迅速上升，直接影響著市場上含瀕危物種中成藥的價格。另一方面，此類中成藥由于大都是老字號，療效及其穩定性得到了廣泛的認可，年代也較久遠，在消費者心目中有較高的聲譽，如大活絡丸、健步丸治療神經性疾病具有顯著療效［8］。近年來由于瀕危物種藥材的減少，替代藥材質量參差不齊，各種偽品魚目混珠，市場上充斥了各種假藥劣藥，導致該類中成藥市場混亂。

2.3 適宜劑型的創新研究受到制約 中成藥的發展離不開劑型的創新，而傳統中成藥的創新研究是繼承和發展傳統中藥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含瀕危物種藥材中成藥來說劑型的改進并非易事。加之替代品研究的滯后，相應中成藥的改劑研究幾乎處于停滯狀態。另外，國家出于宏觀和長遠的考慮不得不采取相關的政策法令保護瀕危野生動植物，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于2008年6月發布了《含瀕危藥材中藥品種處理原則》，其中明確禁止或限制了一些含瀕危野生藥材中成藥的改劑型、仿制等新藥注冊申請。

3 對策與建議

3.1 開展瀕危物種替代品的深度研究 由于當前關鍵技術缺失、資金匱乏以及產業化等原因限制，人工種養、繁殖等尚不能解決瀕危藥材的短缺問題，市場上藥材供求的失衡仍然制約著我國中成藥的發展。目前研究成熟的替代品在中成藥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如人工牛黃、塞隆骨等。但替代品的研究工作當前主要集中在幾種獲得性極差的品種，如虎骨、牛黃、穿山甲等，研究工作并沒有得到更全面的展開，對于其他瀕危物種替代品的研究相對較少，這給含瀕危物種中成藥的發展帶來極為不利的影響。值得注意的是有些中藥是不能以野生變家種的途徑來解決其資源問題的［9］。因此，替代品的研究還有待于進一步深入研究。

3.2 含瀕危物種替代品中成藥標準化研究 資源的短缺導致了代用品和混偽品的濫用，進而演變為中成藥質量問題。而中成藥質量問題嚴重影響到中醫臨床用藥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瀕危物種替代品中成藥的質量標準研究與制定是中成藥標準化、科學化、國際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瀕危藥材替代品中成藥標準化研究及質量標準的制定顯得尤為緊迫。

加速含瀕危物種替代品中成藥標準化研究，進而推動中成藥可持續發展。主要措施包括:利用細胞工程、基因工程等技術，開展優質中藥材品種選育和中藥材規范化種植或養殖研究，保證瀕危物種中藥材替代品的質量。廣泛培育、開發中藥材品種是當務之急［10-11］。加速中藥質量控制方法研究，建立和完善瀕危物種替代品中藥材、中藥飲片、中藥提取物質量標準，建立符合規范的含瀕危物種替代品中成藥質量評價體系，更有效控制含瀕危物種及其替代品中成藥的質量，真正保證中成藥的用藥安全、質量穩定、療效確切。

3.3 加強含瀕危藥材中成藥的二次開發研究 含瀕危藥材中成藥的二次開發研究可為瀕危藥材從處方中去除或是替換提供實驗依據，也可為“代用品”的開發提供理論支撐。如通過處方的拆方試驗和一系列的藥效學驗證，可調整處方的組成和用量。此外，二次開發研究還可提高中成藥的標準，在一定程度中為瀕危藥材的偽品濫用起到限制作用。

3.4 從標準和法規上引導瀕危藥材的使用 《中國藥典》2010年版已將部分瀕危藥材從中刪除，從標準上限制了此類藥材的應用。我國已全面禁止犀角、虎骨等瀕危動物的藥用，限制使用天然麝香、天然牛黃等一些珍稀動植物中藥資源使用范圍，對于石斛等極度瀕危的藥材，藥典中增加了“栽培品近似種”，用栽培品來替代這些高度瀕危的藥材。這樣既有利于品種保護，也有利于中成藥產業健康發展。同時對于藥用部位的修訂同樣有利于資源的保護和產品的可持續發展，如藏藥“獨一味”，以前“獨一味”的使用是連根帶地上部分全部一起用才能作為藥典中藥用的標準。在2010年版《中國藥典》的修訂過程中，就把“獨一味”用藥部位改為地上部分。此舉有效地引導了藥材的合理使用，避免出現毀滅性的采挖。

3.5 加強含瀕危藥材、代用品及其中成藥的監管 就瀕危物種替代品而言，由于替代品原料的生產工藝的差異使得替代品的質量不一，加上替代品質量標準缺失或不完善，使得劣質品種混入中成藥中進而影響了產品質量。相關監管部門對加強中藥材及中成藥的監管刻不容緩。(1)從藥品注冊、審批的源頭抓起，對含有瀕危物種類中成藥品種進行審查，明確處方及說明書中瀕危物種或代用品種類，并予備案。(2)對現有含瀕危物種類中成藥進行再評價，盡快完善含瀕危物種類中成藥的質量標準，提高檢測方法的準確性、專屬性。(3)積極支持瀕危物種代用品研發機構和生產企業提高技術水平、擴大產量。

3.6 瀕危物種的保護和利用相結合 我國近年來對瀕危物種的保護的力度不斷加大，先后頒布了一系列政策法規，如《野生動物保護法》、《森林法》、《草原法》、《野生藥材資源保護管理條例》、《野生植物保護條例》、《國家重點保護野生藥材物種名錄》等，其中《野生藥材資源保護管理條例》公布了重點保護中藥常用的76種藥用動植物；《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中包括藥用動物162種，我國還加入《瀕危野生動植物國際貿易公約》，促進了瀕危物種的保護，這些分別從法規、政策上保護了瀕危物種的可持續利用。當然應當在瀕危物種保護和利用之間尋找一個恰當的平衡點，在保護瀕危物種的同時也要合理的利用資源，使得保護變得更有價值。

4 結語

中成藥是我國中醫藥產業發展的重要載體，要推進我國中醫藥事業的健康發展，必須把中成藥的良性發展擺在重要的位置。當前我國中成藥發展的形勢極其嚴峻，中成藥質量問題重重，含瀕危藥材中成藥的質量控制、規范化及可持續發展等問題亟待解決。一方面，傳統的經典名方療效確切，需要繼承、發展和創新；另一方面，保護生態環境、瀕危珍稀動植物以及生物多樣性又是人類社會生存與發展的需要，實現二者間的協調有序發展是當前需要解決主要問題。總之，在現有法規、政策基礎上，切實有效地保護野生藥材資源，積極進行相應代用品的研究，深入開展中成藥的二次開發，最終實現優良中成藥的可持續性發展是當前中醫藥行業需要關注的問題。隨著中成藥再評價工作的穩步開展，中醫藥事業的發展和藥材資源保護與利用定會同步前行，造福廣大人民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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