錙銖雖成往事 歷史凝成殷鑒
——從前蘇聯硬幣上解讀俄羅斯民族的百年興衰榮辱

□文/景 明

錙銖雖成往事 歷史凝成殷鑒
——從前蘇聯硬幣上解讀俄羅斯民族的百年興衰榮辱

□文/景 明

已記不清我收集到第一枚前蘇聯的小硬幣是什么時候了，但二十年前那個風寒料峭的清晨，當我從電視熒屏上看到莫斯科紅場上空那面飄揚了多年的紅旗徐徐降下，無數只默默注視這一場面的眼晴里所露出的那些復雜茫然的心情，可以說心頭充滿了悸動。百感交集之中，悄然萌生了一個念頭：要把那一段波瀾壯闊和紛紜復雜的歷史銘記下來。于是，收集全套的這個遼闊而壯美國家曾用的硬幣的愿望更加強烈而執著了。

昔日里，蘇聯的盧布是國際上堅挺的硬通貨，幾十個盧布的月收入對于蘇聯人來說已可豐衣足食了。而在十多年前，在蘇聯吃一頓極普通的便飯也要花費數萬盧布。然而，即使是身價驟落的小硬幣在收藏品市場上也價格不菲。記得在上個世紀北京的月壇集郵品市場上，為謀得那枚一盧布面值的硬幣就花去了我一天的工資。回到旅舍，小心翼翼地用軟綢布輕擦細摩，那顆閃閃的紅星的熠熠光澤讓我欣喜良久。當時就想：這記載著一個偉大民族艱辛與苦難歷程的錢幣難道不就是歷史最好的見證么？

漸漸地，大批前蘇聯硬幣如潮水般地隨著西伯利亞寒風涌進了我國的各大收藏品市場，價格也陡然下降。令人目不暇接的是，一大批圖案豐美、雕刻精細、制作細膩的紀念幣蜂擁而至，我的收藏冊日見厚實。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翻開，仿佛那段歷史，那些風云激蕩的歲月，那些豐厚博大的歷史文化遺存都翩然展現在眼前耳畔。看：那枚“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周年紀念幣，多么精美又是多么地讓人激動，一位振臂揮劍的女戰士正在大聲疾呼，法西斯的鐵蹄正在踐踏著神圣遼闊的蘇聯國土，愛好和平的他國人民不要貪圖眼前的暫時安逸，惡魔的胃口是沒有止境的。錢幣正面上，那位“女神”隨風飄曳的衣裙后面，無數蘇聯人民的優秀兒女緊隨其后，從她揮舞利劍的莊嚴神色里, 今天的人們仍可讀出那段血與火的歷史。為了俄羅斯民族的生存，為了世界的長久和平,蘇聯人民走在了反法西斯戰爭的最前線，三千多萬血肉之軀倒在了和平的曙光到來之前的血泊中……即使是打敗最兇惡的德國法西斯的最后關頭，在攻克納粹鷹巢柏林的日日夜夜里，成千上萬的俄羅斯青年卻不幸倒在喋血巷戰的槍林彈雨下。攻占柏林的蘇聯最高指揮官朱可夫元帥在總結這場戰役時說道：250萬蘇聯官兵進入柏林，33萬紅軍戰士犧牲在攻克柏林的巷戰中，平均每八個紅軍戰士就有一位倒在勝利的前夕。然而在長達三十多年的歲月中，一直沒有在號稱國家名片的錢幣上得到這一遲到的殊榮。直到蘇聯解體的前夕，衛國戰爭結束三十多年后，第一批紀念幣上才出現紅軍戰士的身影。這時候，柏林墻正在坍塌，兩個德國正在走向統一，長達四十年的冷戰行將落幕，可那些風華正茂之時就已經血灑疆場的戰士們已經長眠冰冷的塵土中幾十年了。

自從80年代初期起，蘇聯政府每年都鑄發一些紀念幣，這些面值各異、題材廣泛的紀念幣可以說就是一部俄羅斯民族輝煌燦爛的文化史：人物、建筑、重大歷史事件都在這些紀念幣上栩栩如生地展示了出來。

21世紀又過去了12年。今天的俄羅斯正在解體和動蕩中逐漸走向新的復興。而那些錢幣正是有了這樣一段時間的積淀和沉寂，漸漸地回歸自己應有的價值。隨著俄羅斯經濟的逐漸恢復，昔日里曾經大量涌入中國的各種前蘇聯紀念幣的市場價格逐年上升。首先是在市面上已經很難看到小商販整本整打批發前蘇聯紀念幣的情形。現在即使在市面上看到整套的前蘇聯紀念幣，其價格也是二十年前的數倍。許多俄羅斯人在經濟恢復常態之后又來到中國，他們要尋覓當年在經濟休克時期變賣的紀念幣。稀缺產生價值，于是，中國錢幣市場上的俄羅斯早期紀念幣的價格正悄然上漲。不管他怎么變化吧！那些凝結這一段悲苦歲月的錢幣的文化價值和歷史價值是永存的。而且隨著事件的漸行漸遠，人們對那段歷史長卷中的一些真相則越來越清晰……

就說在那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紅色政權剛剛誕生不久的那段歷史，當事人的看法與歷史真相之間總是有著巨大的差異，這里面既有作者視線的限制和心態的不同；也有著客觀世界的復雜多樣與一個人的腳步與足跡所不能至的局限。很多年以前，曾經讀過著名的革命家、新聞記者的瞿秋白在1920年代寫的幾篇通訊，如他的《餓鄉記程》和《赤都心史》等通訊文章，其中對那場革命所造成的影響的評述是他個人在實地走訪中的感受，真實的情況其實嚴重的多。但是，連年戰爭使蘇俄的國民經濟遭到嚴重破壞，日用物品嚴重缺乏，人民生活困苦不堪。其次，經濟破壞造成嚴重的政治后果，由于缺乏糧食和原料使多數工廠無法開工，許多工人迫于饑餓，離開工廠跑回農村。工人階級隊伍渙散，農村形勢更為嚴峻，廣大農民不肯再接受戰時共產主義政策，他們強烈反對余糧收集制，要求經營自由和貿易自由。農民的不滿影響到軍隊，192 l年2月，波羅的海艦隊的主要基地喀瑯斯塔得發生水兵兵變，蘇聯當局對這場兵變采取了殘酷鎮壓的手段。可是，蘇維埃政權的處境仍十分危急，兵變之后，當局終于決定廢止余糧收集制實行糧食稅。從此，開始了從戰時共產主義政策向新經濟政策的過渡。

再說那些在人類歷史上彪炳千秋的人物吧：詩人普希金的神采飄逸，科學家羅蒙諾索夫的睿智，二戰中家喻戶曉的英雄元帥朱可失的嚴肅，文學巨匠托爾斯泰的深沉，無不在小小的硬幣上神采飛揚地凸現了出來，真可謂群星璀璨啊！

從80年代初到蘇聯解體前，大約有幾十枚俄羅斯民族的優秀人物題材的紀念幣問世。

前蘇聯紀念幣的另一類題材是著名的建筑物。作為一個擁有悠久歷史的俄羅斯民族，在其漫長的歷史中，不僅創造了光輝的燦爛的精神文明產品，更有一些至今仍存的歷史遺跡和建筑。這類題材的紀念幣也是美輪美奐、讓人愛不釋手，如：列寧格勒的圣彼得塑像，基輔的圣索菲亞大教堂，大衛·薩松斯基紀念碑，莫斯科大學的主教學樓，莫斯科的國家銀行的主立面，無不讓人對俄羅斯輝煌燦爛的歷史，充滿深情的回顧與暢想。

從70年代到80年代初期，前蘇聯鑄發的各種以銅鎳合金為材質的紀念幣就達83種，如果再加上用貴金屬如銀、金、鉑、鈀鑄造的非流通紀念幣，其品種可達100多個。對這些精美絕倫的紀念幣，我依然執著地一枚枚地積攢，并深情地珍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