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祎
新金陵畫派20世紀60年代出現于中國江蘇畫壇,在20世紀中國畫發展史中,以寫生求創新,遵循現實主義的創作道路,成功實現新山水畫的確立,拓展了傳統中國畫的表現范圍,實現了在傳統基礎上的創新。以畫家傅抱石、錢松喦、亞明、宋文治、魏紫熙為代表,作品時間跨度為20世紀40年代至世紀末,體現出畫派發展的脈絡與中國畫繼承創新的過程。
新金陵畫派的五位代表畫家,都有自己的傳統功底,畫風面貌各不相同。他們在面對反映現實生活的新山水畫課題時,有著共同的追求,有共同的時代特色,同時亦有自己的風格特征。80年代以后更是立足于各自的傳統根基,確立自己獨特的筆墨語言,實現中國畫的推陳出新。
新金陵畫派的創新在表現題材上主要是社會主義建設新貌和革命圣地。這其中亦有與建設新貌、革命圣地相關連的內容;在自然山川方面,表現出具有時代氣息的祖國山河。新的表現題材是傳統中國畫所沒有的,形成與傳統拉開很大距離的時代新風,拓展了山水畫審美客體的表現范圍。新的景物,更為重要的是其中蘊含的新的時代氣息,實現了從題材之變到意境之變,從荒寒之景到欣欣向榮景象的轉變。
新金陵畫派的社會主義建設新貌題材的作品,貼近現實生活,最具時代特征。傅抱石《虎踞龍盤今勝昔》、《芙蓉國里盡朝暉》,這兩幅畫表現社會主義建設的山河新貌主題,紫金山綠色樹林郁郁蔥蔥,遠處天際一抹紅霞,開闊的揚子江面霞光映照,江面的船只、岸邊廠礦的煙囪冒著煙,一派蒸蒸日上的建設景象。傅抱石的山水畫多以水墨為主,擅長用墨,這樣的用色,是適應表現新時代的需要。錢松喦《鋼城秋晨》描繪了眾多新生景物,畫家精心描繪,交代這些對象的結構特征。《揚子江上》前景是傳統的山水亭閣,中遠景是新式的房屋、船舶建設景象,舊景新貌兩者結合。亞明的《爭分奪秒》、《轉運四方》純為建設工地,更是前所未有的新題材。宋文治《山川巨變》先后創作過多幅,第一幅取全景式構圖寫黃河三門峽水電站,黃河橫貫畫面;第二幅取的是近景,突出水庫;近景為高聳的群山、層疊的梯田、豐茂的樹林,景色更為宜人,如此豐富的景物經過畫家精心的布局,層次感強,筆墨更為精到。魏紫熙的《天塹通途》是其代表作品,南京大橋飛架大江南北,處于中景的位置,形象完整;近景是層層的山石、波濤奔騰的江面;遠景為綿延的江岸、廣闊的水面。場景宏偉開闊:有虎踞龍盤的山勢,有繁忙的建設工地,更有讓天塹變通途的南京長江大橋,山脈的蜿蜒與大橋的橫空直線形成對比,白云繚繞又在藏露之間融合協調了各個景物。建設新貌題材作品謳歌了時代繁榮的景象。
新金陵畫派在革命圣地題材作品方面。主要有錢松喦《春光消息梅花早》、《嘉興南湖》、《雨花臺》分別描繪的是周總理故居梅園新村、中共一大會議最后一次會議召開的地方,南京雨花臺烈士陵園。梅園新村畫成一幀小品,手法輕松,一株紅梅掩映下的故居墨色輕淡。雨花臺突出近前的兩株松樹,占據畫面主體,陵碑立在遠處。畫在取景立意上顯出作者構思的精妙,題材處理上的提煉。宋文治的《梅園長春》,刻劃寫實深入,體現了畫家在取景上的匠心獨運。紅梅占據立軸豎式構圖的大半畫面,從前景到中景,層層疊疊,繁花似錦,中景中聳立的兩棵大樹,遠景的群松山脈,梅園新村故居造型謹嚴寫實,營造了莊嚴肅穆的氛圍。《長征第一關》把松樹與群山染上紅色,在色調的處理上,對紅色的采用,正適應了反映革命題材氣息的需要。
在自然山川題材作品方面,畫家個人風格表現更為突出。傅抱石愛畫飛泉流瀑,從早期到后期,一直有此類題材的創作,《觀瀑圖》,此幅畫突出的是遠處山巖瀑布,占據大半畫幅,水流飛瀉而下,近景山石上一古代賢人高士臨流而立。錢松喦《泰山頂上一青松》、《岡陵永固》描繪自然山川,同時具有革命精神的象征內涵。《泰山頂上一青松》是集中概括地象征性地歌頌英雄人物的一首贊詩,從這幅畫,可以看到錢松喦創作的特點:其一,古典詩文的修養,畫中自題詩:“泰山頂上一青松,歷盡滄桑不改容,戰雨戰風戰霜雪,鐵柯撐拄在高峰。”能作詩,并且能在畫中很好地傳達出詩中意境;其二,濃墨重彩相結合的新路,青松之下一株經霜的小樹,樹葉紅艷,遠處的眾山披上了紅色霞光的朝暉,墨色濃重,色彩絢麗,格外醒目,表現了祖國山河的新境界;其三,山石用顫筆寫出,堅實古拙的筆力來自深厚的書法功底。《岡陵永固》是晚年作品,為建黨60周年而作,畫面立意深刻,雄偉穩固的高山,紅葉霞光使主題突出,氣勢雄偉。宋文治是江南人,江南的景致、秀麗雅逸的格調是最切合他心性的選擇,他擅長描繪太湖地區的美景,有“宋太湖”的美譽。《江南春早圖》、《春到江南》描繪的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寬闊的湖面,白墻黑瓦、屋宇儼然,近處樹木環繞,遠處山脈綿延,水岸曲折,迷濛清幽,表現自然山川的地域特征。
在20世紀中國畫發展史中,新金陵畫派以寫生求創新,遵循現實主義的創作道路,在20世紀中后期,成功實現新山水畫的確立。從他們的創作中,可以看到新社會新面貌新氣息,拓展了傳統中國畫的表現范圍;可以看到個性化的山水圖式與筆墨程式,實現了在傳統基礎上的創新,對當下江蘇乃至全國的現實主義中國畫創作具有廣泛而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