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醉態之美
——談《醉皂》中陸鳳萱的表演

■柳春林

昆曲醉態之美
——談《醉皂》中陸鳳萱的表演

■柳春林

昆丑所扮演的角色大多是一些市井小人物，爽朗正直，風趣詼諧，《紅梨記·醉皂》講述的是縣令錢孟博命皂隸陸鳳萱邀請書生趙汝舟到府飲酒賞月，而陸鳳萱當時已經酒醉，接命去請趙汝舟的過程中由此鬧出了許多笑話，前半部分是陸鳳萱的獨角戲，后半部分是與小生的對手戲。這出戲唱念做表并重，因此對丑角演員的要求比較高，這出戲的特色是環繞一個“醉”字上做文章，全場角色所賦予的程式動作包括步法、眼神、念白等都要表現出人物的“醉”態，而陸鳳萱念的是揚州白，這也是丑角演員與其他行當的不同之處。丑角演員必須熟習其他的地方方言，譬如蘇白、京白、官白等等。

一開場陸鳳萱在上場門口打一聲酒嗝，倒退三步到九龍口亮相念“喝道聲聲響，跟官日日忙。”念完歸臺中自報家門，下面有一大段的念白，這里面主要是模仿出同行伙計、酒保、自己兒子、老爺這四個人物的聲音特點和性格特點，比如在表現同行伙計時就要聲音粗獷響亮，在表現老爺時就用中州韻，要用本嗓，讓人一聽要感覺是老生的念白。為了表現人物醉態下的胡言亂語，而把人物的念白顛三倒四，比如說兒子告老子的忤逆不孝，小的這個酒在老爺的心里頭，老爺的事在小的肚內等，通過這些念白也無非是為了演活人物的一個醉字。最后一句是“奉老爺之命，只得往西園走遭也。”接著開唱第一段【粉蝶兒】，他的唱詞第一句是“醉眼生花”，以唱帶演，用眼神展現出人物在喝醉酒過后那種迷離的神態，看事物懵懵懂懂的狀態，再配合一些步法，比如走三步，退四步，抬腿跨腿時搖搖晃晃的這些形體動作，充分表現人物的醉態，第二段唱【紅繡鞋】是全劇的一個重點，連唱帶表演展現人物在進到花園之后看到各種景色時的心情，整段唱與動作字字相扣、載歌載舞，完全融合在一起，在看見花草、藤蔓、畫舫、秋千等東西時雖在醉態下搖搖晃晃，但動作要求生動、逼真和有美感。最后一個動作又落在他的醉態上面，因此控制不住從秋千架上摔下來，既風趣又展現了人物的憨厚之可愛。第三段唱的是【普天樂】，在依依呀呀唱聲之中，陸鳳萱朦朦朧朧之中猛然發現前面有個池塘，只見水里游來游去的金魚，突發奇想，想把它抓起來，回去可以和伙計們作下酒菜，通過和魚的自說自話，配合唱詞在醉態下模仿起魚兒在水中游泳的動作以及魚兒被釣上來時的樣子，既傳神又滑稽，但做這些動作時，時刻不能忘了他是在沉醉的情況下發生的，眼睛臉部肌肉的神態和運動都要很好的結合起來，這段唱完后和小生的對手戲也就開始了。

趙汝舟是為了等待謝素秋私會前正在百般無聊之中頓生困意，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這時陸鳳萱進門看到趙汝舟睡著了，叫了兩次都沒醒，再湊到趙汝舟面前連喊三聲趙相公，趙汝舟睡意迷蒙中也沒看清楚，自以為是謝素秋來了，就一把抱住陸鳳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待發覺是一個皂隸時，頓覺生氣，也頗顯尷尬，只能掩飾而過，問他“你是什么樣人啊？”此時陸鳳萱回答“我么？”聲音拔高的叫起來，這樣處理一是為了下面唱第四段【滿庭芳】起首，二也是為了炫耀突出一下自己，本皂隸也是個有點身份的人啊。在說明來意之后看到小生推三阻四不肯赴宴，接著唱【上小樓】，同樣要突出一個“醉”字，而趙汝舟當時根本沒有心情跟陸鳳萱糾纏下去，推脫自己有各種事情而不能前去時，陸鳳萱在酩酊大醉中把趙汝舟說的話都聽錯了，還把鏡子里的自己當做伙計了，滑稽和鏡中的自己發生了爭吵，戲達到了高潮，引起觀眾的陣陣大笑。趙汝舟看到皂隸對著鏡中的自己自說自話瞎吵時，過來問他做什么，皂隸還以為是趙汝舟對他不尊重，看不起他，繼續發狂的和鏡子里的自己爭吵，終于被趙汝舟趕了出去。戲演到此要展示出陸鳳萱的酒意已經稍有蘇醒，一看，自己怎么在門外面，又想起剛才請趙汝舟時發生的事，雖有些清醒，但仍自以為是自我解圍的說了一句“這也不關我的事，我還是找伙計們喝酒去啊。“配合一個精彩的動作，在鑼聲中一晃一晃的從下場門走下。《醉皂》一劇就在一個醉意迷蒙踉踉蹌蹌的醉步下拉下了帷幕。

這出戲可以說是一個“醉”字貫穿了整個戲的表演，在醉意下，前輩藝人創造了相當有趣的情節、念白、動作等等。給戲增添了相當的色彩、情趣，也算作昆丑的看家戲，也因此獲得了觀眾的喜愛和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