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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通志》元代選舉科目正訛
——兼辨“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之由來

2012-12-10 09:52:52··
明清小說研究 2012年1期
關鍵詞: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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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冬先生在《中華文史論叢》1980年第4輯發表《施耐庵生平探考》,揭開新時期施耐庵考證的序幕,有極高的文獻價值。此文由“查元史辛未無科舉,則施耐庵何得而為辛未進士”,首次提出《浙江通志》“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之疑:

這是作者當時自己提出的疑問,也是近人戴不凡證明無施耐庵其人的重要證據。查《元史》確是辛未無科,但是我近來查《浙江通志》卻明明記載著:“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張宗元(開化人),劉基(青田人,御史中丞),徐祖德(青田人,中書省管局),葉峴(青田人)。”不僅辛未,也記載著上一年庚午王畢(?)榜,賜進士者有陸景能等十三人,下面是至順三年壬申,有宇文公諒。綜觀該府志科舉記錄,自至元二十二年,到至正二十三年癸卯楊榜共二十三次。時間間隔,極為紊亂。余闕《元史》有傳,云元統元年(一三三三)進士。但《浙江通志》為什么有同時四人“辛未(一三三二)進士”的記載呢?

三十一年過去了,除《明清小說研究》第一輯(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85年8月)陳建華《施耐庵“元朝辛未科進士”試證》,謂“辛未科進士”實為鄉貢進士外,竟無問津者。竊以為此案不僅與施耐庵史料鑒別大有關連,且涉及元代科舉史的復雜情況,不應持視而不見的態度。因不揣淺陋,對《浙江通志》著錄之元代科目略加董理,兼辨“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之由來。

元代科舉之大端,《元史·選舉志》有明確記載:“元初,太宗始得中原,輒用耶律楚材言,以科舉選士。世祖既定天下,王鶚獻計,許衡立法,事未果行。至仁宗延祐間,始斟酌舊制而行之。”《選舉志》記錄的首次廷試為:

延祐二年(1315)春三月,廷試進士,賜護都答兒、張起巖等五十有六人及第、出身有差。

《元史·百官志八》“選舉附錄·科目”記錄的末次廷試為:

(至正)二十六年(1366)三月,廷試舉人,賜赫德溥化、張棟等進士及第、進士出身、同進士出身有差,凡七十有三人。

有元一代,廷試凡16科,中進士1139人。而乾隆《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九“選舉·元”,錄本省進士23科,較《元史》所錄多出9科,實有可疑之處。為便辨析,開列于后(《元史》未錄者標以◎號):

◎至元二十二年乙酉(1285):4人

◎至元二十六年己丑(1289)張棟榜:4人

◎大德十一年丁未(1307):1人

◎至大年:1人

◎皇慶二年癸丑(1313):1人

延祐二年乙卯(1315)張起巖榜:10人

延祐五年戊午(1318)霍希賢榜:6人

◎至治宋本榜:3人

至治元年辛酉(1321)林仲節榜:4人

泰定元年甲子(1324)張益榜:12人

◎泰定二年乙丑(1325):3人

泰定四年丁卯(1327)李黼榜:7人

至順元年庚子(應為庚午,1330)王文燁榜:13人

◎至順二年辛未(1331)余闕榜:4人

◎至順三年壬申(1332):1人

元統元年癸酉(1333)李齊榜:3人

至正二年壬午(1342)陳祖仁榜:5人

至正五年乙酉(1345)張士堅榜:11人

至正八年戊子(1348)王宗哲榜:6人

至正十一年辛卯(1351)文允中榜:7人

至正十四年甲子(1354)牛繼志榜:7人

至正十九年己亥(1359)魏元禮榜:1人(據“選舉附錄·科目”,魏元禮榜在至正二十年)

附:年分無考進士:12人

查《浙江通志》多出的年份,集中在兩個時間段:一為延祐以前的5科,一為至治-至順間的4科。

先看第一時段的5科。

《浙江通志》記錄的第二科,標“至元二十六年己丑張棟榜”,《元史·百官志》“選舉附錄·科目”明白記載:至正“二十六年三月,廷試舉人,賜赫德溥化、張棟等進士及第、進士出身、同進士出身有差”。據此可以判定,《浙江通志》誤將“至正二十六年”(1366)認作“至元二十六年”(1289),提前了77年。《浙江通志》此榜所取之四人:蔡元道(常山人)、汪元善(江山人,提舉)、吳倡(江山人,國子博士)、葉余慶(開化人),其科舉皆可在有關縣志中查到:

1. 蔡元道。光緒《常山縣志》卷四十“選舉”:“至元十一年己丑張棟榜。”

2. 汪元善。同治《江山縣志》卷七“選舉”:“至元二十六年己丑科張棟榜。見省志。”

3. 吳倡。同治《江山縣志》卷七“選舉”:“至元二十六年己丑科張棟榜。見省志。”

4. 葉余慶。乾隆《開化縣志》卷六“選舉”:“癸巳,官羅源縣尹。”

《江山縣志》于汪元善、吳倡的科目,都注明“見省志”,其誤即源于《浙江通志》,《常山縣志》更錯成“至元十一年己丑張棟榜”。張棟榜在至正二十六年,其年干支應為丙午,“己丑”是錯認至元二十六年后換算造成的。

葉余慶的“癸巳,官羅源縣尹”,卻提供了進一步辨析的線索。按元代有兩癸巳,一為至元三十年(1293),一為至正十三年(1353)。據乾隆《福州府志》卷三十三“職官”:

羅源縣尹 葉余慶:開化縣人,至正間任。

則葉余慶確是至正間進士。不過,至正十三年(1353)沒有廷試,定為至正二十六年(1366)張棟榜,應該沒有問題。這樣,便可將《浙江通志》所標“至元二十六年張棟榜”,整體移作“至正二十六年張棟榜”,正好填補了末一次廷試之缺。

認同了這一點,《浙江通志》所錄第一科至元二十二年乙酉(1285)之誤,亦可得到合理解釋。

按,此科浙江進士有:吾闡(開化人)、鄭通夫(開化人)、翁道久(遂昌人)、鄭元祐(遂昌人),此四人的科名,亦可在方志中查得。雍正七年(1729)《開化縣志》卷四“選舉”:

吾闡 至正,見府志,舊志漏。

鄭通夫 至正。

都說是至正進士,原本不錯。到了乾隆六十年(1795)《開化縣志》卷六“選舉”,卻寫作:

吾闡 至元二十二年。

鄭通夫 同前。

顯然根據《浙江通志》作了改動,其情形與《江山縣志》錄汪元善、吳倡注明“見省志”相似。

另外兩位遂昌人,光緒《遂昌縣志》卷七“選舉”載:

至元 翁道久 乙酉科,官江山教諭。

鄭元祐 乙酉科,官江浙提舉,見文學。

元代有兩乙酉,一為至元二十二年(1285),一為至正五年(1345)。查《遂昌縣志》卷八“文學”:“鄭元祐,字明徳。元初,父石門高士字希逸,徙家錢塘。十五能詩賦。是時咸淳諸老猶在,元祐遍游其門,質疑稽隱,充然有得。父歿,僑居平江,從學者眾。省臺交薦,丁酉,除平江路儒學教授,轉江浙儒學提舉,居九月,疾終,年七十三。”傳記只說丁酉因“省臺交薦”,除平江路儒學教授,未說乙酉科得中進士。他之為平江路儒學教授,究在哪個丁酉?《四庫全書》子部十二《遂昌雜錄》提要謂:“元祐字明徳,至正丁酉除平江路儒學教授,移疾去。后七年,復擢江浙儒學提舉,卒于官。本遂昌人,其父希逸徙錢塘,元祐又流寓平江,其集以僑吳名,而是錄仍題曰遂昌,不忘本也。元祐以至正二十四年(1364)卒,年七十一。”則鄭元祐生于前至元二十九年(1292),他中進士的年份,當為至正五年乙酉(1345),故能在至正丁酉(1357)除平江路儒學教授。由此可知,《浙江通志》除了將“至正”誤為“至元”外,還在將乙酉落實到具體年份時,犯了換算的錯誤,這就是至元二十二年乙酉(1285)錯誤的由來。

確認了這一點,《浙江通志》所錄至元二十二年乙酉(1285),便可歸并到至正五年乙酉(1345)張士堅榜了。

《浙江通志》歷來稱佳志,其主纂者沈翼機,浙江海寧人,康熙四十五年(1706)進士,官至翰林院侍讀學士;傅王露,浙江會稽人,康熙五十四年(1715)探花,授編修,撰有《西湖志》;陸奎勛,浙江平湖人,康熙五十八年(1719),江西巡撫白潢聘其修通志,以生員資格與翰林院編修查慎行同列主纂,翌年鄉試中舉,康熙六十年(1721)始成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檢討,充明史纂修官。《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稱道其體例特點有三:所引諸書,皆具列原文,標列出典;其近事未有記載者,亦具列其案牘;其有見聞異辭者,則附加考證于下方,“視他志體例特善”,且下了一個“信而有征”的斷語。那么,出于這班撰志高手之手的《浙江通志》,為什么在著錄廷試科目時,會發生這類錯誤呢?

第一,是沿襲舊志之誤。嵇曾筠《浙江通志序》提到:“元明十一郡先后皆有府志”。《浙江通志》的錯誤,系據舊志“見聞異辭”而來。乾隆《開化縣志》卷六“選舉”,曾提出對舊志的質疑:

按綱鑒:元仁宗皇慶二年癸丑十一月詔行科舉,明年甲寅,改元延祐,二年乙卯春三月,賜進士護都沓兒等及第出身有差。則元以寅申己亥鄉試,子午卯酉會試無疑。查府縣所志,多與科試不合,若府志至元五年及縣志至元辛卯,尤屬可疑。蓋世祖至元,則議而未行;順帝至元,則罷而未復。大抵昧其制科之時,遂至訛以傳訛。今既別無考證,仍照舊書之,亦夏五郭公之意云爾。(舊志)

“夏五”、“郭公”,均為《春秋》經文脫漏之處。《春秋·桓公十四年》:“夏五。”杜預注:“不書月,闕文。”又《莊公二十四年》:“郭公。”杜預注:“無傳,蓋經闕誤也。”后遂以“夏五”、“郭公”喻文字有殘缺。《開化縣志》的編纂者發現“府縣所志多與科試不合”,“大抵昧其制科之時,遂至訛以傳訛”,但“既別無考證”,只能“照舊書之”。民國《臺州府志》卷二十三“選舉表”,更對舊志提出批評:“諸縣舊志,科分錯雜,真偽難憑,康熙府志,較得體要。今略用其例,取其可信者。而其可疑者列附注,以示別焉。”

但“照舊書之”,卻有一層好處,即為后來者的考證提供了便利。如《浙江通志》著錄的大德十一年丁未(1307)的李濟(金華人,端溪尹),萬歷《金華府志》于李濟不列年榜,惟曰:“李濟,字巨川,號竹所,湯溪湯塘市人,大德間進士,除龍游主簿,再調溫州永嘉縣,升撫州錄事參軍,改端溪縣尹。”又如《浙江通志》著錄的皇慶二年癸丑(1313)的翁復吉(仙居人,黃巖州判官),民國《臺州府志》卷二十三:“萬歷《仙居志》皇慶二年有翁復吉,字符善,黃巖州判官。按是年尚未設科,殊不足據。康熙府志入附注,雍正府志仍載。”

第二,是編纂意識之誤。《元史》既已明確指出:“至仁宗延祐間,始斟酌舊制而行之。”《浙江通志》所載延祐前的廷試,為什么會達5次之多?原因在編纂者節略《元史·選舉志》的疏忽。《元史·選舉志》原文云:

世祖至元初年,有旨命丞相史天澤絳具當行大事,嘗及科舉,而未果行。四年九月,翰林學士承旨王鶚等,請行選舉法,遠述周制,次及漢、隋、唐取士科目,近舉遼、金選舉用人,與本朝太宗得人之效,以為:“貢舉法廢,士無入仕之階,或習刀筆以為吏胥,或執仆役以事官僚,或作技巧販鬻以為工匠商賈。以今論之,惟科舉取士,最為切務,矧先朝故典,尤宜追述。”奏上,帝曰:“此良法也,其行之。”中書左三部與翰林學士議立程序,又請:“依前代立國學,選蒙古人諸職官子孫百人,專命師儒教習經書,俟其藝成,然后試用,庶幾勛舊之家,人材輩出,以備超擢。”十一年十一月,裕宗在東宮時,省臣復啟,謂“去年奉旨行科舉,今將翰林老臣等所議程式以聞”。奉令旨,準蒙古進士科及漢人進士科,參酌時宜,以立制度,事未施行。

《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九節略為:

《元史·選舉志》:至元十一年十一月,議行科舉,分蒙古進士科及漢人進士科。

將“事未施行”的至元十一年,誤為“議行科舉”的開端,遂以至元二十二年為首次,且認可了舊志誤錄的延祐以前的5次廷試。

再看第二時段的4科。

這一階段的問題,集中在至治-至順間。為考察方便,將《浙江通志》相關廷試列舉于后:

◎至治宋本榜:3人

至治元年辛酉(1321)林仲節榜:4人

泰定元年甲子(1324)張益榜:12人

◎泰定二年乙丑(1325):3人

泰定四年丁卯(1327)李黼榜:7人

至順元年庚子(應為庚午,1330)王文燁榜:13人

◎至順二年辛未(1331)余闕榜:4人

◎至順三年壬申(1332):1人

元統元年癸酉(1333)李齊榜:3人

上面所列的廷試,錯誤也相當明顯。

首先,至治只有三年(1321-1323),不可能于“至治元年辛酉(1321)林仲節榜”外,又有一個“至治宋本榜”。據“選舉附錄·科目”:至治元年春三月,廷試進士達普化、宋本等六十有四人,故“至治宋本榜”,應名正言順地稱“至治元年辛酉(1321)宋本榜”。

另一個“至治元年辛酉(1321)林仲節榜”,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仲節為福建人,《霞浦縣志》有傳:“林仲節,字景和,少聰慧,一覽成誦。中浙省解元,舉泰定進士。有《書經義》、《四靈賦》載程文。授州判。以才見忌降句容司稅,升華亭尹,遷知吳江。”故《浙江通志》所載陶澤、李開先、岑士貴、吳成夫等四人,實為泰定元年(1324)張益榜之進士。

其次,泰定元年(1324)之次年,《浙江通志》又載泰定二年廷試,亦是沿襲舊志之誤。此科浙江所取進士為:吳暾(淳安人,經歷)、項仲升(永嘉人,貴池尹)、鄭僖(平陽人,臺州同知)。查光緒《淳安縣志》卷七“選舉”:“元泰定二年 吳暾。”與《浙江通志》一致;然卷十“文苑”云:“吳暾,字朝陽,八歲能詩文,不屬稿而成。泰定間登第,出丞鄱陽。時邑賦云南葉金,民患之,暾言于朝,始得輸常金,民賴以甦。歷轉峽州路經歷,未幾歸,解印歸里,授徒講學,從之者戶履云集,若方道壡輩皆其門人。所著有《齊城集》、《麟經賦》并詩文二十卷。”只含混言“泰定間登第”。康熙《鄱陽縣志》卷五“職官·丞”:“吳暾,文宗天歷間任。”

另外二人亦有考。光緒《永嘉縣志》卷十一“選舉”:

元泰定元年甲子(張益榜,按舊志作丙子,誤)

項仲升 癸亥鄉舉,是年第三甲登第,終池州路貴池縣尹。

明確說項仲升是元泰定元年甲子(1324)第三甲登第。又隆慶《平陽縣志》“選舉”:

泰定丙子 鄭僖,字宗魯,父鳴鳳,宋進士,仕元衢衙教授。僖幼好學,從父宦游,博覽經史,尤長詩歌、古文駢儷。癸亥,中鄉試,是科登第,同知黃巖。

此志說“泰定丙子”,然泰定無丙子,當為“泰定甲子”或“泰定丙寅”之誤。按其元年為甲子(1324),三年為丙寅(1326),二者必居其一。查光緒《黃巖縣志》卷十“職官”,鄭僖同知黃巖,時為泰定二年(1325),則確為泰定元年甲子(1324)進士。

所以,應將《浙江通志》泰定二年吳暾、項仲升、鄭僖,歸并于泰定元年甲子(1324)張益榜。

最不可思議的是,《浙江通志》記錄了至順元年(1330)、至順二年(1331)、至順三年壬申(1332)、元統元年(1333)連續四年的廷試,即:

至順元年(1330)王文燁榜

◎至順二年辛未(1331)余闕榜

◎至順三年壬申(1332)

元統元年癸酉(1333)李齊榜

事實證明,中間兩科是不存在的。“至順二年辛未(1331)余闕榜”,共記錄4人:

張宗元(開化人)

劉基(青田人,御史中丞)

徐祖德(青田人,中書省管局)

葉峴(青田人)

“至順三年壬申(1332)”記錄1人:

宇文公諒(歸安人,國子監祭酒)

茲就諸人的為何年進士,逐一考索于后:

1、張宗元:

《元史》不載。

《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九“選舉·元”:“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

《浙江通志》卷一百八十一“文苑”:“至順初進士。”

雍正《開化縣志》卷六“選舉”:“至順二年,仕至秘書監。余闕榜。有傳。”

雍正《開化縣志》卷七“文苑”:“張宗元,字仲亨,至順初進士,高古博雅,罕與俗交,以文詞名,仕為秘書少監。至正間,部使者余闕行縣,為立興賢坊以旌之。”

乾隆《開化縣志》卷六“選舉”:“至順元年,秘書監。府志缺榜,舊志缺年。”

乾隆《開化縣志》卷五“文學”:“張宗元,字仲亨,至順初進士,高古博雅,罕與俗交,初任青州守,歷官至秘書少監。至正間,部使者余闕行縣,為立興賢坊以旌異之。”

載《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

2、劉基:

《明史》:“元至順間,舉進士,除高安丞。”

《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九“選舉·元”:“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

雍正《青田縣志》卷九“選舉”:“至順癸酉:劉基(九都南田人)。”

載《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

3、徐祖德:

《元史》不載。

《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九“選舉·元”:“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

雍正《青田縣志》卷九“選舉”:“至順癸酉:徐祖德(十八都石帆人)。”

載《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

4、葉峴:

《元史》不載。

《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九“選舉·元”:“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

《浙江通志》卷一百八十六“孝友”:“母終,舉進士。”

雍正《青田縣志》卷九“選舉”:“至順癸酉:葉峴(十一都富川人)。”

5、宇文公諒:

《元史》:“至順四年,登進士第,授徽州路同知婺源州事。”

《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九“選舉·元”:“至順三年壬申。”

《浙江通志》卷一百七十五“儒林”:“至順四年登進士第。”

光緒《歸安縣志》卷三十五“儒林”:“至順四年登進士第。”

載《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

以上5人中,宇文公諒《元史》本傳載:“至順四年,登進士第。”又載《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浙江通志》卷一百七十五“儒林”亦謂:“至順四年登進士第。”其為至順四年(1333)之進士,確定無疑。

張宗元、劉基、徐祖德,俱載《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雍正《青田縣志》卷九“選舉”均載三人為至順癸酉進士。

《浙江通志》卷一百八十一“文苑”謂:張宗元,“至順初進士”,《明史》謂劉基,“元至順間,舉進士”,用語似覺游移,但不能說是至順二年辛未進士;甚至連余闕本人,也不是至順二年辛未進士,而是元統元年(即至順四年)癸酉科進士。

問題就在這里:既然“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不存在,一班浙江出生的碩學之士、撰志高手,總不會連“子午卯酉年會試”都不懂,連“至順二年辛未”和“至順三年壬申”不曾會試都不知,竟冒冒然將同鄉張宗元、劉基、徐祖德、葉峴錄入“至順二年辛未”,將宇文公諒錄入“至順三年壬申”。

竊以為:《浙江通志》將張宗元、劉基、徐祖德、葉峴錄入“至順二年辛未”,將宇文公諒錄入“至順三年壬申”,依據的是“元明十一郡”的舊有府志;而“元明十一郡”的舊有府志所以如此著錄,亦必有其復雜情由。問題的關鍵,就體現在舉行了會試的1333年,此一科得中的進士,或稱“元統元年進士”,或稱“至順四年進士”。這一年號上的細微差別,反映了時局與心態的雙重變化。

年號稱為“奉正朔”,是帝王正統的標志。公元前113年,漢武帝以當年為元鼎四年,并追改以前為建元、元光、元朔、元狩,每一年號為六年。此后,新皇登基,便要改變年號,稱為“改元”。百姓一般多不記皇帝名字,而以年號代之,如“貞觀之治”、“開元盛世”之類。

要弄清元代1331-1333年間年號的變化,須從泰定帝之立說起。

泰定帝名也孫鐵木兒(1293-1328),為世祖忽必烈嫡孫,顯宗甘麻剌之長子。至治三年(1323)八月,鐵失發動南坡之變,殺拜住,弒英宗,九月,奉也孫鐵木兒為帝,是為泰定帝。十二月,下詔改元,以明年為泰定元年(1324)。三月,冊立八八罕氏為皇后,阿剌吉八為太子。泰定五年(1328)七月,崩,年三十六。

倒剌沙此時在上都,立泰定子阿剌吉八為皇帝,改元天順,詔天下。在燕鐵木兒與其弟撒敦、子唐其勢的猛攻下,上都兵皆潰,倒剌沙乃奉皇帝寶出降,天順年號只兩個月,便告結束。

文宗倒是喜歡改元的皇帝。天歷三年沒有過完,五月乙卯,就將年號改為至順,故1330年既是天歷三年,又是至順元年。《浙江通志》所錄至順元年王文燁榜,《元史·選舉志》則稱“天歷三年(1330)春三月,廷試進士篤列圖、王文燁等九十有七人”,可能更為恰當。

改元并沒給文宗帶來好運,至順三年(1332)八月,崩于上都。文宗皇后命立明宗次子懿璘只班,十月即位,是為寧宗。十一月壬辰,寧宗崩。七歲的懿璘只班,只做了43天皇帝,也沒來得及改元。

其后,以文宗皇后命,迎明宗長子十三歲的妥歡貼睦爾至京,久不得立,國事皆決于燕鐵木兒,奏文宗后而行之。及燕鐵木兒死,方于至順四年(1333)六月己巳即位于上都,改元元統,是為順帝。

順帝在位38年,共享三個年號:元統、至元、至正。元統雖說有三年,其實兩頭都與別的年號搭界:1333年本為至順四年,至冬十月戊辰方改元,以至順四年為元統元年,故其元年只得兩個多月;1335年為元統三年,到了十一月辛丑,因太史上言,星文示儆,下詔改元,道是:“弭災有道,善政為先。更號紀年,實惟舊典。惟世祖皇帝在位長久,天人協和,諸福咸至,祖述之志,良切朕懷。今特改元統三年仍為至元元年。”這一別出心裁之舉,鬧得元朝有兩個至元,給后世治元史者帶來不少麻煩。

張宗元、劉基、宇文公諒參加的會試,是在1333年春二月,所用的年號仍是至順,稱“至順四年進士”,并無不當;順帝雖于是年六月即位,但改元元統,卻在十月,實不應稱作“元統元年進士”。

令人尷尬的是,會試之時,寧宗已死,順帝未立,從至順三年(1332)十一月到至順四年(1333)六月的七個月間,皇帝的大位是空缺的。燕鐵木兒派人迎妥歡貼睦爾入都,并親至良鄉迎接,陳述迎立之意,妥歡貼睦爾年幼畏懼,“一無所答”,燕鐵木兒疑忌,恐其即位之后追究,故遷延不立達六個月。在皇位空缺期間,一切軍國重事,均決于燕鐵木兒,實際上是沒有名號的皇帝。

最最糟糕的是,燕鐵木兒是董卓式的權臣。他取泰定帝后為夫人,先后娶宗室女達四十人,“后房充斥,至不能盡識”;“明宗之崩,實與逆謀”。文宗再次即位后,以燕鐵木兒為右丞相,乃不置左丞相,使獨掌政務;甚至命藝文監刊行《燕鐵木兒世家》,詔于紅橋南為其建生祠,樹紀功碑。燕鐵木兒“挾震主之威,肆意無忌”。

燕鐵木兒死,順帝始得即位,乃以其養子撒敦為左丞相,其子唐其勢為御史大夫。至元元年(1335)三月,立燕鐵木兒女伯牙吾氏為皇后。唐其勢見右丞相伯顏獨用事,與撒敦弟答里潛蓄異心,于六月三十日伏兵東郊,身率勇士突入宮闕。伯顏掩捕獲之,唐其勢及其弟塔剌海皆伏誅。乃遷皇后出宮,鴆之于開平民舍,遂簿錄唐其勢家。至此,燕鐵木兒家族的勢力方從政治舞臺消失。

進士向號“天子門生”,被引為無尚榮光。至順年號所代表的文宗,在至順三年(1332)八月已經駕崩;至順四年(1333)會試時,秉政者正是那悖逆比董卓更甚的燕鐵木兒。這班進士,欲以“天子門生”驕人,已經沒有底氣了。

《元史·選舉志》又謂:

元統癸酉科,廷試進士同同、李齊等,復增名額,以及百人之數。稍異其制,左右榜各三人,皆賜進士及第,其余出身有差。科舉取士,莫盛于斯。

此一年“科舉取士,莫盛于斯”之所謂“盛”,表現在“復增名額,以及百人之數”;若轉換一個角度,正反映了科舉之“濫”。而這種“濫”,恰因皇帝的缺位與燕鐵木兒的專權顯得尤為觸目。

元統三年(1335)秋七月,右丞相伯顏殺皇后伯牙吾氏(燕鐵木兒之女)于開平民舍,從此獨攬朝政。十一月,順帝襲世祖年號,改元統三年為至元元年,即從伯顏之議,詔罷科舉。

伯顏廢科考之舉,后世有很多說法;但有一條是肯定的,即對政敵殘余勢力的徹底摧毀與掃蕩,而其冠冕堂皇的口號,就是反對科場的舞弊與腐敗。

罷停科舉之議,創自徹里帖木兒。據說他任江浙平章時,恰好碰上舉行科舉,見驛請考官,供張甚盛,心頗不平,故一入中書,以罷科舉為第一要事。要說這是泄他的私憤,亦不無道理。試想,從一品的一省主官平章,竟不及考官之吃香,不正從側面揭示了收賄行賄、夤緣苞苴的腐敗景象?

徹里帖木兒之議,雖然遭致猛烈反對,卻得到伯顏強力支持。罷科舉詔已書而未用寶,參政許有壬入爭之,于是爆發了一場爭論:

許有壬說:“科舉若罷,天下人才觖望。”伯顏說:“舉子多以贓敗,又有假蒙古、色目名者。”許有壬說:“科舉未行之先,臺中贓罰無算,豈盡出于舉子?舉子不可謂無過,較之于彼則少矣。”伯顏說:“舉子中可任用者唯參政耳。”許有壬說:“若張夢臣、馬伯庸、丁文苑輩皆可任大事。又如歐陽元功之文章,豈易及邪?”伯顏說:“科舉雖罷,士之欲求美衣美食者,皆能自向學,豈有不至大官者邪?”許有壬說:“所謂士者,初不以衣食為事,其事在治國平天下耳。”伯顏又說:“今科舉取人,實妨選法。”許有壬說:“古人有言,立賢無方。科舉取士,豈不愈于通事、知印等出身者?今通事等天下凡三千三百二十五名,歲余四百五十六人。玉典赤、太醫、控鶴,皆入流品。又路吏及任子其途非一。今歲自四月至九月,白身補官受宣者七十二人,而科舉一歲僅三十余人。太師試思之,科舉于選法果相妨邪?”

伯顏心然其言,然其議已定,不可中輟,乃為溫言慰解之。翌日,崇天門宣罷科舉詔,特令許有壬為班首以折辱之。許有壬懼及禍,勉從之。治書侍御史普化誚道:“參政可謂過河拆橋者矣。”許有壬以為大恥,遂移疾不出。

伯顏豈不知科舉取士之合理性,許有壬所言頭一科狀元張起巖,字夢臣,同榜馬祖常,字伯庸,歐陽玄,字原功,及丁文苑等,都是可任大事之人?但仍抓住“舉子多以贓敗,又有假蒙古、色目名者”,將矛頭直指由燕鐵木兒主持的至順四年會試,從而達到徹底否定、打壓政敵的目的。燕鐵木兒將進士名額擴至百人,無非是為了“市恩”,以充己力,又可廣收賄賂,以肥其家,必然會留下把柄,讓伯顏抓到了。

在這種大氣候下,“至順四年進士”,就不是什么桂冠,而是臭名四溢的惡謚了。當此之際,得中進士的心理狀態,已經沒有多少文獻可供鉤索;他們最本能的反應,便是模糊了之:既不否認進士身份(這是十分要緊的),又不確認在至順四年考中。

如張宗元,乾隆《開化縣志》卷六“選舉”載錄為:“至順元年,秘書監。府志缺榜,舊志缺年。”舊志為什么會“缺年”?可能是本人不愿說明。至順元年庚午(1330)確有一科,但應稱“天歷三年”,實非張宗元應考的那科。因恐經不起追問,《開化縣志》卷五“文學”便來了個通融之法,作“至順初進士”。然至順通共不過四年,怎能把至順四年說是“至順初”呢?

又如劉基,《明史》本傳作:“元至順間,舉進士,除高安丞。”亦用了個“至順間”,含糊了之。葉峴,《浙江通志》卷一百八十六“孝友”有傳,中云:“母嘗病心痛,扶持不離側。母憐之,令外息。峴夜潛入間壁捫心達旦。母終,舉進士,歷官南安尹。”通過敘事,巧妙地回避了中進士的年代。

但是,《浙江通志》“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又確是據舊志著錄的。如雍正《開化縣志》卷六“選舉”:“張宗元,至順二年,仕至秘書監。余闕榜。有傳。”問題是,舊志又依據什么著錄的呢?

按理而論,首先依據的是檔案。《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的發現,就提供了可資考證的材料。

乾隆六十年(1795),黃丕烈在蘇州崇善堂書肆購得《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鈔本,并請錢大昕作跋,是《錄》遂有聞于世。錢大昕跋云:“是年歲在癸酉,以十月改元,故列傳或書至順四年,其實一也。元自延祐設科,賜進士五十六人,嗣后遞有增廣,無及百人之額者,是科增至百人,史家以為科舉取士,莫盛于斯者也。廷試進士,例以三月七日,是年順帝以六月即位,故廷試移在九月三日,此亦當書于《選舉志》者,可以補史文之闕。”錢大昕稱“科舉取士,莫盛于斯”,乃附和《元史》之說,并不足異。惟“是年順帝以六月即位,故廷試移在九月三日”之說,雖有《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為證,仍不能使人無疑。試想,二月會試合格的百名進士,要在大都守候六七個月等待廷試,簡直難以想象。況且其時正是燕鐵木兒飛揚跋扈之際,誰能料到他會馬上就死?順帝會馬上即位?退一步說,廷試即使移在九月三日,還是至順四年,改元元統,是在冬十月戊辰,故仍應稱《至順四年進士題名錄》。

這些暫置不論。可以肯定,《浙江通志》編纂者,沒有看過這本《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否則,就不會將錄中彰明較著寫著的張宗元(鄉試浙江第二十六名,會試第十名)、劉基(鄉試浙江第十四名,會試第二十六名)、徐祖德(鄉試浙江第四名,會試第二十二名)寫成“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將宇文公諒(鄉試浙江第二十二名,會試第十六名)寫成“至順三年壬申”了。

既非依據檔案,則當依據本人所寫履歷或后人所寫行狀,要皆出于自身之口。趙升《朝野類要·入仕》云:“初入仕,必具鄉貫戶頭、三代名銜、家口年齒、出身履歷;若注授轉官,則又加舉主、有無過犯。”劉勰《文心雕龍·書記》云:“體貌本原,取其事實,先賢表謚,并有行狀,狀之大者也。”為了個人榮譽與官位升遷,履歷造假者,歷代皆有,而“事失其本,文害于理,而行狀不足以取信”(李翱《百官行狀奏》),更道出了客觀實情。其間最緊要的,莫過于在政治上與“奸黨”劃清界限;對至順四年的進士們來說,就是要撇清與燕鐵木兒的關系,千萬不要留下“附逆”與“行賄”的惡名。

由于特殊的歷史機緣,宇文公諒和劉基,竟然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先說宇文公諒。《元史》列傳第七十七本傳載:

宇文公諒,字子貞,其先成都人,父挺祖,徙吳興,今為吳興人。公諒通經史百氏言,弱冠,有操行。嘉興富民延為子弟師,夜將半,聞有叩門者,問之,乃一婦人,公諒厲聲叱去之。翌日,即以他事辭歸,終不告以其故。至順四年,登進士第,授徽州路同知婺源州事。丁內艱,改同知余姚州事。夏不雨,公諒出禱輒應,歲以有年,民頌之,以為別駕雨。攝會稽縣,申明冤滯,所活者眾。省檄察實松江海涂田,公諒以潮汐不常,后必貽患,請一概免科,省臣從之。遷高郵府推官,未幾,除國子助教,日與諸生辯析諸經,六館之士,資其陶甄者往往出為名臣。調應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以病得告。后召為國子監丞,除江浙儒學提舉,改僉嶺南廉訪司事,以疾請老。

宇文公諒登進士第后,所任官職,大半在浙江,且任過江浙儒學提舉。儒學提舉司統諸路、府、州、縣學校祭祀教養錢糧之事,及考校呈進著述文字。每司提舉一員,從五品;副提舉一員,從七品。他說自己是“至順三年壬申”進士,還會有誰出來反駁?

劉基的登進士第,《明史》已含糊處理,道是“元至順間,舉進士”。他在元代,任過江浙儒學副提舉,在江浙有極大影響。劉基連同張宗元、徐祖德、葉峴,不承認是“元統癸酉李齊榜”,而說是“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可能都是劉基的主意。

值得思考的是,據《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余闕鄉試河南第二名,會試第二名,怎么會出來一個“余闕榜”?

錢大昕稱:“此百人之中,《元史》有傳及附見者,凡十人,余闕、月魯不花、李齊、聶炳、塔不臺、明安達耳、丑閭皆以忠義顯名,而成遵之政績、張楨之儻直、宇文公諒之文學,亦卓卓可稱,斯足征科舉得人之數矣。”是只看到局部現象。再腐敗的賄考,所取者也不全是草包。余闕先世為唐兀人,世居河西武威,屬于色目人。元朝科舉,蒙古、色目稱右榜,漢人、南人稱左榜。從某一角度看,這對蒙古人、色目人是“政策傾斜”;但對于確有真才實學的應試者如余闕來說,又含有貶損的意味。癸酉科右榜第一名為同同,蒙古部族,那歹氏,鄉試大都第四名,會試第二十三名,名次都在余闕之后,廷試卻得第一,授集賢院修撰,官封承務郎。同同其人,實無足道者,既無著作傳世,亦無業績驕人,遍查《元史》,亦惟“元統癸酉科,廷試進士同同、李齊等,復增名額,以及百人之數”一句。讓此濫竽充數的同同居余闕之前,不要說余闕不服氣,連其他同榜者也覺得丟份。

余闕中進士后,任泗州同知,召為翰林文字,轉任刑部主事,官至浙東廉訪司僉事。以事被劾,歸隱廬州青陽山。宋濂《余左丞傳》說:“闕在位,知無不言,言峭直無忌。人勸闕少避禍,其曰:'吾縱昏,豈不知披麟為危。委身事君,身雖殺,弗悔也'。”又說:“公文與詩皆超逸絕倫,書亦清勁,與人相類。”(《宋學士文集》卷66《題余廷心篆書后》)余闕與浙江發生關系,在出任浙東廉訪司僉事。出于同樣的心理,亦諱言是至順四年進士,故《浙江通志》卷三十三官師志之十三《余闕傳》為:“至順中進士。”

元季兵起,余闕任淮西宣慰使,守安慶。至正十七年(1357),陳友諒攻安慶城,余闕堅持數月,至次年一月,城陷。余闕引刀自剄,時年五十六歲。朱元璋稱譽道:“自兵興以來,闕與褚不華為第一”,謚“忠宣”。劉基曾作《沁園春》詞以吊之:

生天地間,人孰無死,死節為難。念英偉奇才,世居淮甸;少年科第,拜命金鑾。面折奸貪,指揮風雨,人道先生鐵肺肝。生平事,扶危濟困,拯溺摧頑。 清名要繼文山,使廉懦聞風膽亦寒。想孤城血戰,人皆效死;闔門抗節,誰不辛酸?寶劍埋光,星芒失色,露濕旌旗也不干。如公者,黃金難鑄,白璧誰完。

“少年科第,拜命金鑾”,推崇余闕之意,至為明顯。為了與“至順四年進士”徹底撇清,劉基等刻意制造了“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并得到了多數江浙籍進士的認同,寫進了自己的履歷和行狀。

由此可見,《浙江通志》錄入“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不是訛以傳訛,而是別有隱情。只有放在當時的歷史大背景下,才會作出合理的理解。

“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因施耐庵而起,最后還得落到施耐庵生平考證上來。

施耐庵為“元至順辛未進士”,見錄于《施氏家譜》、“施氏族譜世系”、施氏宗祠“蘇遷施氏宗”神主與《興化縣續志》所載《施耐庵墓志》等。《施氏長門譜》施封之序,署乾隆四十二年(1777),中謂“自明迄清,相延不墮”,可知第一世耐庵公為“元至順辛未進士”之說,其來有自。

《施氏家譜》附淮安王道生《施耐庵墓志》,系1919年《興化縣續志》坐辦兼分纂人劉仲書從《施氏家譜》中抄得,載入《興化縣續志》。方志大家李詳審訂后以為:“施耐庵先生因為著《水滸傳》而坐過大牢,也因為著《水滸傳》享了大名,可惜他的生平事跡,不獨胡歐張梁四種縣志未采入載明,就是他的子孫談到他的真相,也是諱莫如深。現在民國成立,文字既不為科舉所束縛,人物又不為專制政體所限制,縣志有所記載,從此更沒有什么顧忌,那末,大文學家的施耐庵,我們可以從寬采訪他的古跡和遺聞,一一載入'補遺'欄中。”(劉仲書:《施耐庵歷史的研究》,藏興化市圖書館)1952年10月文化部調查組《再次調查有關施耐庵歷史資料的報告》謂:“我們在興化王益謙(續修興化縣志委員會職員,任書記員)先生手,得到續修《興化縣志》時有關施耐庵的材料原稿兩份。”經鑒定:“原稿《施耐庵墓志》和《興化縣續志》上所載的原文是毫無出入的。”(《明清小說研究》第4輯,1986年12月)

后人懷疑至順辛未進士的理由,不出《元史·選舉志》至順二年未開科,故斷言是“好事者的捏造”。其實,只要反過來一想:若真是造假,何不一查《元史》?吳世昌1982年“首都施耐庵文物史料問題座談”說:“辨偽容易認真難。文物說是假的,很容易;認真,要困難得多。很早有人說墓志是假的,理由是不合規格的,因此是假的;這種證據,反過來也可以,造假的人可以查規格。很潦潦草草,倒無可能證明是假的。明朝的墓志銘,有一半以上不合規格。對一個問題的真假,要研究一下動機,什么人,什么時候,為什么要造假,犯罪的動機。這么一個假的,別的材料來證明,那個材料是不是真的?”現已明白“至順二年辛未余闕榜”不是訛以傳訛,而是別有隱情,則施耐庵的科第,亦當有充分的依據。茲以外圍材料,描述大致之經歷。

朱希江《水滸外傳后記》云,明洪武間鄆城周莊舉人周文振,曾知江南袁州府,著有《周鐸筆記》,中曰:“施耐庵于元朝泰定年間曾赴元大都科考,滿以為一舉成名,不料名落孫山。當時大都有他一位好友名叫劉本善,官居國子監司業。施耐庵投奔他后,便百般周旋。恰逢山東鄆城縣訓導有缺,便去赴任。”

周鐸其人,崇禎《鄆城縣志》有傳:“袁州知府周鐸字文振,邑人。洪武丙子舉人。初授禮部給事中,升江西袁州府知府,剛毅正直,廉能有聲。興學校,重農桑,厘革弊政,見《袁州名宦志》。”康熙《袁州府志》亦有傳:“周鐸,鄆城人。永樂中知府。剛毅自與,廉能有為。興學崇文,革奸厘弊,卒于官。”其所言泰定間會試有二,一為元年(1324),廷試進士捌剌、張益等八十有六人;一為四年(1327),廷試進士阿察赤、李黼等八十有六人。施耐庵之應試,當在此時。落第后得劉司業薦,至鄆城任訓導,驗之《元史》本紀第三十:泰定元年,“三月丁亥朔。……戊戌,廷試進士,賜八刺、張益等八十四人及第、出身有差。會試下第者,亦賜教官有差。”及《元史·選舉志》:“泰定元年三月……下第者悉授以路府學正及書院山長。又增取鄉試備榜,亦授以郡學錄及縣教諭。”連會試下第薦為教官之事,在時間、地點、事由上都有了根據。

鄆城吳店村劉司業先塋龍頭碑碣、石人、石馬,至今俱存。碑立于泰定元年(1324),銘文為國子監祭酒蔡文淵撰。蔡文淵《元史》有載,為集賢侍讀學士、亞中大夫、國子祭酒,曾為曲阜孔廟《贈中議大夫襲封衍圣公孔治神道碑記》撰文,《農桑輯要》作序。以祭酒之身分,為司業劉本善先塋碑作銘,亦正相宜。則施耐庵之中舉,當在泰定元年(1324)之前的延祐、至治年間。

至順元年(1330)或至順四年(1333),施耐庵赴大都會試,他之中進士,應為至順四年(1333)。王道生《施耐庵墓志》:“生于元貞丙申歲,為至順辛未進士。曾官錢塘二載,以不合當道權貴,棄官歸里,閉門著述,追溯舊聞,郁郁不得志,赍恨以終。”明明中的是至順四年(1333)進士,為什么要說成是“至順辛未進士”?因為他任職的地方是錢塘,要和以劉基為代表的江浙行省同科進士在履歷上保持一致。

類似的例子還有楊觀。錢惟善《江月松風集》卷十二有《楊隱君挽詩》,小序曰:“君諱亮,字明叔,上饒人。其子觀,登至順二年進士第,授饒州錄事,再授翰林檢閱而君卒,學士揭公志其墓。”詩云:

銘章讀罷淚如波,高士云亡奈若何。

身入風濤親在念,恩沾雨露子登科。

明經數世傳家學,會葬千人息巷歌。

昨日西樓游宴處,佳城郁郁枕松蘿。

楊觀事跡又見《漢陽府志》卷之七“宦跡志”:“漢川縣知縣:元,楊觀,上饒人。由翰林檢討出宰。敦本務農,輕徭薄賦,去奸弭盜,修學講禮,百廢咸興。”則楊觀確有其人,他登第后授饒州錄事,再授翰林檢閱,復任漢川縣知縣,毫無疑義。楊觀為上饒人,隸信州路;其任職的饒州路,至元十九年(1282)改屬江西行省,至元二十年(1283)復屬江浙行省,故其履歷,亦得從眾書登至順二年進士第。作為楊觀的父執,官至儒學副提舉的錢惟善,非不知其間的真相,但他是錢塘人,自然認可了至順二年的科第。這不是學歷上的造假,而是在特定時空下社會心理的折射。否則有人問起:“恩沾雨露子登科”,沾的是誰人的恩?可就沒法回答了。

或以施耐庵之名不見于《元統元年進士題名錄》,是亦不足為疑,蓋檔案散佚之故也。錢大昕《元進士考》(《嘉定錢大昕全集》第五冊58-61頁,江蘇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載:元統元年(即至順四年)癸酉科進士百人,自同同、李齊、余闕,至虎理翰、張兌,共41人,內中包括《浙江通志》已錄為“元統癸酉(1333)李齊榜”的許廣大,錄為至順三年壬申(1332)的宇文公諒,錄為至順二年辛未(1331)余闕榜的劉基、葉峴,尚缺59人,包括《浙江通志》已錄的徐祖德、張宗元、徐益、程元善。楊觀、施耐庵不在其列,不足為異。

能證明施耐庵錢塘為官的材料,有1952年10月文化部調查組得自顧明府石蓀手抄先人九苞公遺墨的施耐庵遷興化詩和顧逖贈施耐庵遷興化詩。施耐庵遷興化詩曰:

年荒世亂走天涯,尋得陽山好住家;

愿辟草萊多種樹,莫教李子結如瓜。

顧逖贈施耐庵遷興化詩曰:

君自江南來問津,相逢一笑舊同寅。

此間不是桃源境,何處桃源好避秦。

按顧逖為至正間進士,嘉靖三十八年(1559)《興化縣志》(胡志)《名賢列傳》謂:“顧逖,字思邈,至正兵后,同知松江府事。”他至正十九年至二十二年(1359-1362)任松江同知,后遷嘉興路同知,都在張士誠治下,傳中晦不明言。施耐庵后亦投張士誠,適可稱為“同寅”。

施耐庵辭官后,一度在江陰祝塘大宅里徐家坐館。以聶紺弩為首的施耐庵調查組,在江陰祝塘區河北鄉北莊村徐洪春處見到一副奚黼恩寫的對聯,對聯是:

讀宋學士贊言,高風世仰;

觀施耐庵卜兆,大地名揚。

調查組查得寫這幅對聯的人叫奚黼恩,見《江陰青衿錄》,為同治五年(1866)秀才。

按,徐麒(1361-1445),字本中,號心遠,為梧塍徐氏第九世,洪武間應招出使西蜀,立了大功,洪武帝親授一品朝服,名震朝野。徐麒功成身退,歸隱故里,辟陌累田,重農貴繭,富甲江南。

宋濂(1310-1381),金華府浦江人,字景濂,號潛溪,被朱元璋譽為“開國文臣之首”。徐霞客故居《晴山堂石刻》有宋濂《送徐生》,為宋濂七十歲時送給徐麒的,敘曰:

生,江上故族也。學古儲今,以詩文從余。今為郡舉送之京,均貢成都,詩以送之。

詩云:

文辭又睹古西京,馬影凌風逐宦塵。

且說相如今到郡,百花城上茶花新。

江浦詩成風自在,七十西去影相親。

新都定見文翁問,為說顛毛白似銀。

“讀宋學士贊言,高風世仰”,即出此典。

至于施耐庵,相傳曾被徐麒請來坐館,在東林庵一邊講學,一邊寫書。閑暇時候,常和徐麒論詩下棋,縱談國事,賓主相處,甚為融洽。施耐庵懂地理,曾給徐家看過兩塊地,一塊是香山(在祝塘北三十多里),一塊是砂山(在祝塘東北十多里)。香山出才子,出了個徐霞客;砂山出人丁,所以人丁旺。“觀施耐庵卜兆,大地名揚”,即出此典。徐家后人說,這副對聯每年只掛一次,就是在夏歷三月初十,徐家上墓祭祖那一天。可見重視之程度。一副楹聯實物,將當地望族徐麒,與宋濂、施耐庵兩位歷史的人物掛上了鉤。

“讀宋學士贊言,高風世仰”,今有宋濂《送徐生》碑帖為證,當為信史。則觀施耐庵卜兆,大地名揚,亦非虛言。

及世平,施耐庵“尋得陽山好住家”,遂有了顧逖的“君自江南來問津,相逢一笑舊同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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