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一條狗

趙 琨

多年前的一條狗

我在火車站的站口

遇到了一條狗

那條狗向我搖了搖尾巴

說它想來一碗清湯抄手

我沒有理它

繼續(xù)朝前走

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多年以后

我就著牛排喝著紅酒

突然想起了那條狗

和那碗沒有吃上的清湯抄手

一雙臃腫的腳

我看見了一雙臃腫的腳

在亂糟糟的巴士站等車的下午

它們是那樣的丑陋

像焦炭一般污黑凝固

我看見了一雙臃腫的腳

被涼鞋的粘帶箍得鼓鼓囔囔

於出鞋面的白白的腳趾

像是黑猩猩露出的牙齒

我看見了一雙臃腫的腳

心頭突然彌漫起難以抑制的惆悵

他說他什么都他媽的可以不要

他說他只要它們?cè)?jīng)清秀的模樣

我看見了一雙臃腫的腳

又一次踏入那沉重的飄渺

他知道它們已經(jīng)慘不忍睹

等待它們的是更深的痛苦

我看見了一雙臃腫的腳

在亂糟糟的巴士站等車的下午

那是一雙他的不愿告人的隱秘

那是一雙我的不經(jīng)意間的睥睨

我 要

我要死在這喜馬拉雅的冰川里

讓圣潔的空氣停滯我的呼吸

靜靜地把我變得癡呆

我愿意永遠(yuǎn)這樣癡呆

和格桑花一起

再不離開

我要死在這馬爾代夫的海水里

讓瀲滟的水波

盈滿我的心窩

暖暖地把我變得慵懶

我愿意永遠(yuǎn)這樣慵懶

和盤麗魚一起

再不出來

我要死在這羅曼蒂克的世界里

讓纏綿的擁吻迷醉我的靈魂

悄悄地把我變得糊涂

我愿意永遠(yuǎn)這樣糊涂

和心上人一起

再不明白

母 親

她只是想對(duì)他說些什么

好讓他的成長平平安安

盡管她知道 自己的成長

糊里糊涂

說也說不清楚

她只是想對(duì)他說些什么

好讓他的愛情幸幸福福

盡管她知道 自己的愛情

糊里糊涂

說也說不清楚

她只是想對(duì)他說些什么

好讓他的事業(yè)順順利利

盡管她知道 自己的事業(yè)

糊里糊涂

說也說不清楚

她只是想對(duì)他說些什么

好讓他的人生美美滿滿

盡管她知道 他也要死去

但她要自己看到的

永遠(yuǎn)是快樂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