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加文
學者應有獨立的人格
■唐加文
人格使一個人區別于他人,并可通過其與環境和社會群體的關系表現出來。
如果一個人的行為方式能保持獨立,我們就說其人格是健全的,可稱這樣的人擁有“獨立人格”。一般所講的獨立人格,主要指人的獨立性、自主性、創造性。
陳云說,擁有獨立人格者應該是“不惟書、不惟上、只惟實”。陳寅恪把知識分子的獨立人格概括為“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日本學者福澤諭吉認為,“以一身之獨立,求一國之獨立”。美國科學院院長布魯斯·艾伯特指出,“學者們得出結論,不僅要基于實證和邏輯,還需要誠信、創新和對新思想的開放”。這些都是對學者獨立人格的各自解釋。
無論對于科學自身的發展還是科學對社會發展的潛在貢獻,學者的獨立人格都是不可或缺的,特別是在建設創新型國家的今天,缺乏獨立人格的學者不可能成為建設創新型國家的有生力量。
學者的獨立人格和以下幾個方面有著緊密的聯系:踏實研究、獨立思考、批判精神和知行合一。
踏實研究是學者的本分和基本品德。要想踏下心來作研究,就要淡于功名,弱化物欲。耐得住寂寞,在寂寞中的堅守,是一個學者應有的品質,也是孕育創新的必要條件。如果浮躁之氣在科學界都盛行起來,則是一個國家得了大病。但這種追求迅速成名或靠學術發財的浮躁之風確實存在,當前中國學術界的諸多問題,如低水平重復、粗制濫造、學術泡沫、抄襲剽竊、學術腐敗等,都與浮躁風氣有一定關聯。科研不應該成為追名逐利、升官發財的手段。學者致富并不是什么羞于啟齒的事情,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所謂獨立思考,就是要獨立于權勢者的影響,獨立于利益考慮,獨立于所謂的時尚,做到精神自由。
學者的研究不應受外界的干擾,學者應獨立提出基于實證和邏輯的研究結果。在別人鼓噪“運動式”的科研時,學者應該要堅守住自己的陣地。無論面對上級還是面對公眾,學者都應該敢于說真話。能夠獨立思考的學者,不會輕率地跳出自己的專業去對其他領域的事物放言高論。社會不要求學者說的句句都是真理,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正如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利昂·萊德曼所說:“學者之間能力的差距是巨大的。這是允許的,因為科學既需要建筑大師,也需要混凝土操作工人。”總之,重要的是說真話。說真話的學者,即使說錯了也會得到社會的原諒。
批判精神是學者大膽探索的動力、迸發創造力的源泉。
批判精神并不等于簡單化地反領導、反體制、反權威,不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不是為彰顯個性以“語不驚人死不休”來搏出位。科學在本質上就是批判性的,愛因斯坦的偉大成就正來源于勇于質疑,來自對牛頓力學權威性的批判,他把這種精神視為科學的生命、社會進步的原動力和人類自我完善的催化劑。提倡批判精神,有時候就是要對權威、對同行、對自己“狠一點”。當然,具有批判精神并不意味著簡單化地對抗權威,拒絕現有的理論,而意味著反對盲目地迷信權威和既有理論。
知道與做到,中間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學者應該為自己行為產生的后果負責。“知行合一”來自于中國傳統的倫理規范,但在自然科學研究中同樣適用。尤其是,學者應對科研活動應遵循的倫理規范有明確的了解,并認真履行恪守之。知行分離是很危險的。勒納德和斯塔克是曾獲得過諾貝爾獎的兩位知名德國物理學家,都曾支持過相對論。但他倆是納粹分子,在希特勒上臺后,他們拋棄原有的觀點,不遺余力地攻擊具有猶太血統的愛因斯坦。這些一流學者(就科學成就而言)和納粹精神結合起來給人類所造成的損害,是別的破壞力量難以望其項背的,因為“天才作惡總是有雙倍的危險”。
學者的獨立人格不是在真空中成長的,它需要良好的社會環境,肥沃的土壤才能結出豐碩的果實。制度、文化環境和教育對學者獨立人格的形成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古希臘開放民主的文化氛圍中,柏拉圖說: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德謨克利特說:我寧肯找到一個因果性解釋,也不愿獲得一個波斯王位。他們把追求學術真理看做人生的最高使命。在中國,兩千年的封建傳統是壓制獨立思考的,“獨尊儒術”的文化壟斷也迫使多數文化人依附“圣賢”,此不利于獨立人格養成。
當前,一些也許意圖良好的不良做法長期盛行,比如學者作出點成績就被提拔為行政官員,如此的“官本位”導向勢必影響社會風氣。
綜上所述,如果有獨立思考能力、敢于講真話的學者總是被排擠和邊緣化,學術中沒有民主,廣大科研人員過不上基本體面的生活,怎么可能產生具有獨立人格的學者和科技領軍人物呢?我們最應該思考的是,如何營造理想的科研環境,創造公平競爭的政策,把獨立人格養成作為創新人才培養的根本,讓學術在自由、民主的氣氛中前行。
作為學者自身,應把對獨立人格的追求作為努力的方向,即使不能至,也應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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