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俊
(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100872)
芻論馬克思人權教育思想
羅子俊
(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100872)
馬克思的人權思想實質上是人權教育思想。馬克思通過對德國專制制度不尊重人權的現狀的辛辣批判,以期喚醒人們的自信心及對自由的渴望;通過對歐洲資本主義制度下人權現狀的現實批判,以期喚醒無產階級反對資本奴役勞動的這一特權的階級意識;通過對雇傭勞動制度條件下資本與勞動的各自運動及其關系的全面分析,在揭露雇傭勞動異化的同時,指出資本的運動最終會突破自身狹隘的生產方式,使得雇傭勞動這一強制勞動,成為積極的、創造性的真正的自由活動,成為個人的自我實現,從而達到實現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這一人類解放的目的。
馬克思;人權教育思想;批判;建構;雇傭勞動
隨著近代啟蒙運動的肇始,追求個體自由的“引擎”便被發動。受盧梭及其思想支配下的法國大革命以及德國古典哲學的影響,青年馬克思對自由的崇拜近乎癡狂,其博士論文《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的差別》就是一部“自由哲學的宣言”。稟承這種自由之精神,初涉世事的馬克思對普魯士專制制度進行了激烈的批判,以期喚醒人們對自由向往的自尊心。但是,當現實的物質利益問題使得關于這種“消極自由”的思想出丑時,青年馬克思敏銳地窺見到它的實現所賴以存在的私有制基礎,于是,對這種“消極自由”進行政治經濟學批判,以激起無產階級反對這種“消極自由”的階級意識,實現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自身的解放,就成為馬克思人權思想的重中之重。由此觀之,馬克思的人權思想實質上是人權教育思想。
人權作為當今世界最引人注目的政治詞藻,最初是由被恩格斯譽為“封建的中世紀的終結和現代資本主義紀元的開端”[1]269的標志人物——意大利詩人但丁·阿里蓋利(1265-1321)在《論世界帝國》中首次提出的。[2]后經17、18世紀歐洲代表新興資產階級利益的啟蒙思想家反對神權和封建等級特權過程得到廣泛使用。美國學者卡爾·貝克爾在論及啟蒙運動時指出:“啟蒙運動的宗教,其根本信條可以這樣表述:(1)人并不是天生就腐化了的;(2)人生的目的就是生命本身,是在大地上的美好生活而不是死后的賜福生活;(3)人惟有受到理性和經驗的光明所引導,才能夠完善大地上的美好生活;(4)大地上美好生活的首要條件就是從愚昧和迷信的枷鎖之下解放人們的心靈,從既定的社會權威的專橫壓迫之下,解放他們的人身。”[3]康德認為,把人們從愚昧和迷信的枷鎖之下解放出來,使之獲得自由的心靈,并過上美好生活的根本途徑就在于“實踐教育”。“實踐教育”即“道德教育”,“是指那種把人塑造成生活中的自由行動者的教育(‘實踐性的’指教育中所有關于自由的東西)。這是一種導向人格性的教育,是自由行動者的教育,這樣的自由行動者能夠自立,并構成社會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而又意識到其自身的內在價值。”[4]自由行動者自身的內在價值就是意志自由,而實踐教育最大的問題就是指導人如何去良好地運用其自由并尊重他人的自由以期達到社會和諧。那么,人在實踐教育領域內怎樣行動呢?康德指出:“你的行動,要把你自己人身中的人性,和其他人身中的人性,在任何時候都同樣看作是目的,永遠不能看作是手段。”[5]在他看來,“人是目的”的道德教育就是要求尊重人的自由意志——權利,不能處心積慮地踐踏別人的權利,把別人的人格看作為我所用的工具。這樣,在經歷了啟蒙運動的理性之光的照射之后,在人的世界里,“迷信、非正義、特權和壓迫,必將為永恒的真理、為永恒的正義、為基于自然的平等和不可剝奪的人權所取代。”[6]
然而,啟蒙思想家所宣揚的“天賦人權”,在經歷了1789年法國大革命的“洗禮”之后,黑格爾便窺見到其中蘊藏的弊病,即對“絕對自由”的追求存在著變成“絕對恐怖”的危險性,在造成國家威信掃地的同時,也使得個體的自由喪失殆盡。黑格爾明確反對啟蒙思想家的“自然法”理論,主張自由要靠后天的教育才能實現。“‘自由’如果當作原始的和天然的‘觀念’,并不存在。相反地,‘自由’要靠知識和意志無窮的訓練,才可以找出和獲得。”[7]38但是,在黑格爾看來,教育不能看成是實現私人生活上的需要的滿足、享受、舒適等自然目的的手段,相反,教育應看成是人從自然情欲的需要中解放出來以及達到更高解放的工作。而“正是通過這種教育工作,主觀意志才在它自身中獲得客觀性,只有在這種客觀性中它才有價值和能力成為理念的現實性。”[7]203可見,黑格爾自由教育的歸宿是使人達到主觀意志與客觀性的統一。那么,何為客觀性?黑格爾指出:“在國家里,‘自由’獲得了客觀性,而且生活在這種客觀性的享受之中。因為‘法律’是‘精神’的客觀性,乃是精神真正的意志。只有服從法律,意志才有自由。”[7]36因此,黑格爾強調,為了反對單個人意志的原則,必須教育人們,使之在理性國家內過著一種倫理生活,而作為個體的主觀意志與作為國家的客觀意志的統一就是倫理生活,而個人的主觀自由的權利,只有在個人成為具有良好法律的國家的公民,過一種國家倫理生活的時候才能得到實現。在《法哲學原理》中,黑格爾借用畢達哥拉斯學派的話回答了一個父親的提出的“要在倫理上教育兒子,用什么方法最好”的提問,即“使他成為一個具有良好法律的國家的公民”。[8]所以,在黑格爾那里,教育本質上是國家圍繞著個體與共同體的和諧共生這一倫理生活所進行的對個體的人權教育。
黑格爾的人權教育思想對青年馬克思有著深刻的影響。對此,青年馬克思針對德國《科倫日報》第179號社論認為國家作為法的組織與真正的教育機關,其“整個公共教育”是以基督教為基礎的說法,曾有過神似于黑格爾的論述:“實際上,國家的真正的‘公共教育’就在于國家的合乎理性的公共的存在。國家本身教育自己成員的辦法是:使他們成為國家的成員,把個人的目的變成普遍的目的,把粗野的本能變成合乎道德的意向,把天然的獨立性變成精神的自由;使個人以整體的生活為樂事,整體則以個人的信念為樂事”,一句話,“把國家看作是相互教育的自由人的聯合體。”[9]當然,二者之間有著質的不同。黑格爾的人權教育觀是以承認人權的私人財產權為基礎的,而馬克思的人權教育觀則是站在公有制的基礎上,在承認人的政治自由權利的同時,反對以私有制為基礎的資本對勞動占有與剝奪這一特殊的、但又不平等的人權,強調個體只有在自由人的聯合體中才能得到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毋庸置疑,批判性是馬克思哲學的顯著特征之一。馬克思曾說:“如果我們的任務不是構想未來并使它適合于任何時候,我們便會更明確地知道,我們現在應該做些什么,我指的就是要對現存的一切進行無情的批判,所謂無情,就是說,這種批判既不怕自己所作的結論,也不怕同現有各種勢力發生沖突。”[10]64這種批判性,也鮮明地體現在馬克思人權教育思想當中,具體地講,一是對德國專制制度不尊重人權的現狀的辛辣批判;二是對當時歐洲資本主義制度下人權現狀的現實批判。
受啟蒙運動思想的影響,馬克思首先對當時普魯士專制制度不尊重人權和不保障人權的現實進行了辛辣的批判,以喚醒人們的自信心及其對自由的渴望。青年馬克思在博士論文《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的差別》中借助于伊壁鳩魯的原子偏斜運動理論,表達了對自我意識的絕對性及其所蘊涵的自由的推崇。博士畢業后進入《萊茵報》工作,初涉政治生活的馬克思便遇到了普魯士政府頒布的名為自由、實為專制的新的書報檢查令。在《評普魯士最近的書報檢查令》中,馬克思從黑格爾所強調的國家應該是政治理性和法的理性的實現原則出發,來評判國家、法的合理性,抨擊專制法律對人的出版自由權利的剝奪。馬克思指出,書報檢查令不是對公民自由權的肯定,而是對公民自由權的否定。之后,在《關于新聞出版自由和公布省等級會議辯論情況的辯論》中,馬克思繼續堅持理性批判主義的法哲學立場,極力抨擊專制法律,闡明法是自由的實現思想。馬克思指出,自由確實是人的本質,沒有一種動物,尤其是有思想的人,是戴著鐐銬出世的,我們應當用內在觀念的本質的尺度——自由理性來衡量事物的存在。
在《摩澤爾記者的辯護》中,馬克思因把摩澤爾河沿岸地區農民生活的異常貧困歸咎為政府官僚機構的管理工作的貧困而觸怒了普魯士當局,導致《萊茵報》被查封。之后,馬克思在給盧格的信中,對封建專制制度再一次作了極其深刻尖銳的剖析。他說:“專制制度的惟一思想就是輕視人,使人非人化,而這一思想比其他許多思想好的地方,就在于它也是事實。專制君主總把人看得很低賤。”[10]58馬克思指出,專制制度把人們變成了沒有思想的庸人,變成了頭垂向地、只顧著肚子的默默無聲的牲口,像癩蛤蟆那樣沉淪于庸碌生活的泥沼里。因此,馬克思疾呼:“首先必須重新喚醒這些人心中的人的自信心,即自由。這種自信心已經和希臘人一同離開了世界,并同基督教一起消失在天國的蒼茫云霧之中。只有這種自信心才能使社會重新成為一個人們為了達到自己的崇高目的而結成的共同體,成為一個民主的國家。”[10]57
當德國專制制度不尊重人權的“烏云”遮蔽了馬克思所信奉的黑格爾的理性國家原則,同時,當現實的物質利益問題與黑格爾的理性國家原則發生沖突時,弄清楚政治國家、法與市民社會的關系問題這一“苦惱的疑問”,就成為馬克思從事人權批判理論活動的關鍵所在。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中,馬克思把被黑格爾的思辨思維所顛倒了的家庭、市民社會與國家關系重新校正過來,把家庭和市民社會看作是國家的前提與原動力,而政治國家沒有家庭的自然基礎和市民社會的人為基礎就不可能存在。這一發現使得馬克思在《論猶太人問題》中開始從人的利己主義的活動出發來揭露和批判資產階級“人權宣言”中所講的自由、平等、財產和安全等人權的利己主義本質,以此來說明資產階級政治解放的不徹底性及其向人類解放發展的必要性。馬克思指出:“任何一種所謂的人權都沒有超出利己的人,沒有超出作為市民社會成員的人,即沒有超出作為退居于自身,退居于自己的私人利益和自己的私人任意,與共同體分割開來的個體的人。在這些權利中,人絕對不是類存在物,……把他們連接起來的惟一紐帶是自然的必然性,是需要和私人利益,是對他們的財產和他們的利己的人身的保護。”[11]因而,政治解放還不是人類的解放,它只是有產者的解放。
正是窺見到了資產階級人權所賴以建立的私有制基礎,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明確表達了如下立場:“至于談到權利,我們和其他許多人都曾強調指出了共產主義對政治權利、私人權利以及權利的最一般的形式即人權所采取的反對立場。請看一下‘德法年鑒’,那里指出特權、優先權符合于與等級相聯系的私有制,而權利符合于競爭、自由私有制的狀態;指出人權本身就是特權,而私有制就是壟斷。”[12]228這種立場的確立預示著馬克思對當時歐洲資本主義制度下人權現狀進行徹底批判的“風暴”的來臨,其主旨在于喚醒無產階級反抗資本奴役勞動的這一資產階級的特權的階級意識。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強調無產階級自身必須形成無產階級的革命意識,意識到自身“必須承擔社會的一切重負,而不能享受社會的福利,它被排斥于社會之外,因而不得不同其他一切階級發生最激烈的對立;這種階級形成全體社會成員中的大多數,從這個階級中產生出必須實現徹底革命的意識,即共產主義的意識”。[1]90具體地說,共產主義的意識,就是無產階級必須意識到:“無產者,為了實現自己的個性,就應當消滅他們迄今面臨的生存條件,消滅這個同時也是整個迄今為止的社會的生存條件,即消滅勞動。”[1]121而“消滅勞動”,不是不勞動,而是要消滅雇傭勞動制度。在馬克思看來,無產階級能不能形成這種徹底的革命的共產主義意識,對于實現無產階級自身的解放至關重要。
在馬克思的視野中,雇傭勞動是生產資本的活勞動,“它不但把它作為活動來實現時所需要的那些物的條件,而且還把它作為勞動能力存在時所需要的那些客觀要素,都作為同它自己相對立的異己的權力生產出來,作為自為存在的、不以它為轉移的價值生產出來。”[13]455-456從人權的角度講,這意味著,雇傭勞動是勞動者喪失自身勞動自由的活勞動。馬克思指出,自由工人的存在是以雇傭勞動為基礎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存在的前提,當他在流通領域內被貨幣的所有者買到的時候,也就成了資本本身的附庸,成為資本增殖的工具,就變得不自由了。“勞動力的不斷買賣是形式。其內容則是,資本家用他總是不付等價物而占有的別人的已經物化的勞動的一部分,來不斷再換取更大量的別人的活勞動。……所有權對于資本家來說,表現為占有別人無酬勞動或產品的權利,而對于工人來說,則表現為不能占有自己的產品。所有權和勞動的分離,成了似乎是一個以它們的同一性為出發點的規律的必然結果。”[14]673-674這樣,所謂的自由和平等的神話就破滅了,取而代之的是資本對雇傭勞動的壓榨,體現在無產階級身上的不自由和不平等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因此,馬克思指出,平等地剝削勞動力是資本的首要人權。由此可以看出,馬克思對資產階級人權的批判,旨在教育無產階級,使其認清資產階級人權不過是資產階級對私有財產的占有權和對勞動者的奴役權。
在馬克思的政治哲學視域中,以人權為旨歸的政治解放還不是徹底的人類解放,它必然要被無產階級爭取自身以及人類的解放所超越。
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馬克思把資產階級市民社會中所衍生出來的自由、平等與財產等人權稱作為“特殊的權利”或“歷史的權利”。啟蒙思想家所推崇的人權只是一種以資本為基礎的偶然性的、歷史性的權利,還不是真正的人的權利,鑒于此,馬克思不斷提醒人們,無產階級爭取自身以及勞動人民的解放運動就不能受到資產階級所謂的自由、平等和人權等口號的迷惑,并把這些口號作為奮斗的目標,必須廢除資本主義私有制,才能實現人們自由基礎上的平等,從而使人類獲得真正的解放。
在《資本論》及其手稿中,馬克思通過對雇傭勞動制度條件下資本與勞動的各自運動及其關系的全面分析,在揭露雇傭勞動異化的同時,指出資本的運動最終會突破自身狹隘的生產方式,使得雇傭勞動這一強制勞動,成為積極的、創造性的真正的自由活動,成為個人的自我實現。就雇傭勞動的異化而言,馬克思指出,雇傭勞動制度使得資本家占有工人的勞動,而工人則一無所有,他不得不終生靠出賣勞動力為生,這是勞動異化。在雇傭勞動制度條件下,“勞動在生產過程中是這樣起作用的:它把它在客觀條件中的實現同時當作他人的實在從自身中排斥出來,因而把自身變成失去實體的、完全貧窮的勞動能力而同與勞動相異化的、不屬于勞動而屬于他人的這種實在相對立;勞動不是把它本身的現實性變成自為的存在,而是把它變成單純為他的存在,因而也是變成單純的他在,或同自身相對立的他物的存在。勞動的這種變為現實性的過程,也是喪失現實性的過程。勞動把自己變成客觀的東西,但是它把它的這種客體性變為它自己的非存在,或它的非存在——資本——的存在。”[13]445這種客體化的東西對活勞動來說是統治它的權力,它迫使活勞動不得不一再地去創造新的剩余價值,如此反復。正是在這種意義上,馬克思把創造資本的勞動稱為雇傭勞動。
就資本本身運動而言,馬克思指出,在資產階級社會里,資本本身是矛盾存在著的,一方面,資本具有力求全面地發展生產力的趨勢,這為新的生產方式產生創造了物質前提;另一方面,這種趨勢同時又是同資本這種狹隘的生產形式相矛盾的,表現為資本本身的限制,即生產力、財富和知識等等的創造,在表現為從事勞動的個人本身力量的外化的同時,從事勞動的個人不是把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當作他自己的財富的條件,而是當作他人財富和自身貧窮的條件。馬克思認為,這種對立的形式本身是暫時的,它產生出消滅它自身的現實條件。
新的社會生產方式的建立就是在廢除資本狹隘的生產方式的基礎上使人的勞動得到解放,就是從資本主義的雇傭勞動向人的自由聯合勞動發展的過程,這是一個必然的趨勢。馬克思指出:“在資本對雇傭勞動的關系中,勞動即生產活動對它本身的條件和對它本身的產品的關系所表現出來的極端的異化形式,是一個必然的過渡點,因此,它已經自在地、但還只是以歪曲的頭腳倒置的形式,包含著一切狹隘的生產前提的解體,而且它還創造和建立無條件的生產前提,從而為個人生產力的全面的、普遍的發展創造和建立充分的物質條件。”[14]511-512這就是說,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是歷史上奴役形式的最高峰,它由于自身的發展必然會走向它的對立面。已成為桎梏的舊的資產階級生產方式必然會被適應于比較發達的生產力,因而也適應于更進步的個人自主活動方式的新的生產方式,即共產主義的生產方式所代替。只有在共產主義的生產方式下,才能實現個人的自主活動,才能使各個人向完全的個人發展。從人權的角度講,馬克思對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所造成的勞動異化的批判,目的就是要克服和揚棄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所確立的資產者的自由和平等的人權,代之以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
需要指出的是,正如科斯塔斯·杜茲納所言:“馬克思及其馬克思主義的人權的批判和理論貢獻已成為一種基本原則。……馬克思主義后期政治著作中,盡管還是站在批判的立場上,馬克思對政治權和經濟權的潛在性表現了極大的興趣。”[15]就政治權而言,在《神圣家族》中,馬克思雖然明確反對鮑威爾把“國家和人類、人權和人本身、政治解放和人類解放混為一談”的做法,[16]但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針對施蒂那的“公民權對無產者來說是無所謂的”觀點,馬克思與恩格斯指出:“公民權即積極的公民權對于工人是如此的重要,凡是在工人享有公民權的地方,如在美國,他們都從中‘取得利益’,而凡是在工人沒有公民權的地方,他們都力求取得公民權。”[12]237-238在《法蘭西內戰》中,馬克思曾在高度稱贊巴黎公社確立以無產階級為主體的人民主權原則的同時,對巴黎公社所實行的普選權、監督權等政治權利作了充分肯定。因此,在馬克思的政治哲學詞典中,作為政治解放意義上的人權不是被馬克思簡單否定的,他們只是在否定資產階級對私有財產的占有權和對勞動者的奴役權這一特殊人權意義上,來建構包括政治權利在內的、以公有制基礎上勞動者自主性勞動自由實現,并使勞動者得到全面發展的經濟權利與社會權利為根本內容的一種新的權利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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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7408(2012)010-0047-04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馬克思人權理論的當代建構及其在中國的運用”(10YJA710045)階段性成果;河南科技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教育研究中心”研究成果。
羅子俊(1969-),男,河南襄城人,河南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
[責任編輯:宇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