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李頎七言古體詩換韻的修辭效果

　　 摘 要：唐朝詩人李頎若干詩中喜歡于詩歌最后換韻，這種用韻風格造成了獨特的修辭效果，有效地配合了詩歌的主題，既做到了詩歌的音樂美，又達到了以聲音傳達感情的目的。
　　 關鍵詞：李頎；七言古體詩；換韻；修辭效果
　　
　　 唐朝詩人李頎（690～751）的詩歌風格多樣，有豪放，有悲慨，有高古，也有雄渾。但是在他的七言古體詩中，卻有一個比較獨特的用韻風格，常常喜歡于詩歌最后兩句換韻，即最后兩句逐句押韻，不和前面的詩句相押。初讀之下，在詩歌結尾，造成了一種突兀，轉折的效果，卻又能夠配合全詩的節奏。這樣的用韻格式，在李頎前的詩人中并不多見。
　　 下面舉兩首詩為例：
　　（一）
　　聽安萬善吹觱篥歌
　　 南山截竹為觱篥，此樂本自龜茲出。
　　 流傳漢地曲轉奇，涼州胡人為我吹。
　　 傍鄰聞者多嘆息，遠客思鄉皆淚垂。
　　 世人解聽不解賞，長飆風中自來往。
　　 枯桑老柏寒颼颼，九雛鳴鳳亂啾啾。
　　 龍吟虎嘯一時發，萬籟百泉相與秋。
　　 忽然更作《漁陽摻》，黃云蕭條白日暗。
　　 變調如聞《楊柳》春，上林繁花照眼新。
　　 歲夜高堂列明燭，美酒一杯聲一曲。
　　（二）
　　別梁锽
　　 梁生倜儻心不羈，途窮氣蓋長安兒。
　　 回頭轉眄似雕鶚，有志飛鳴人豈知。
　　 雖云四十無祿位，曾與大軍掌書記。
　　 ……
　　 莫言貧賤長可欺，覆簣成山當有時。
　　 莫言富貴長可托，木槿朝看暮還落。
　　 不見古時塞上翁，倚伏由來任天作。
　　 去去滄波勿復陳，五湖三江愁殺人。
　　 在李頎的全集中，這樣的例子還有一些，一般是描寫音樂或者送別，偶有其他題材，體裁是七言古詩，李頎的五古中，難以見到這樣的例子。
　　 我們知道，在古體詩歌中，換韻一般與詩歌內容、情感等密切相關，我們先分析李頎的《聽安萬善吹觱篥歌》，詩歌開端用韻，頭兩句押入聲韻“篥、出”，短促的節奏起始，表達了詩人的期待之情。本詩換韻較多，也用了很多比喻的句子來描寫音樂，寫出了安萬善吹觱篥這種樂器時的宛轉凄清，也寫出了作者作為聽眾心中的感受。分析詩歌接下來的用韻，v84+0W8JDKQzi7RFnljxFjxuGT4jERoepZ5kYNIciDM=從第三句起，詩歌用韻為平聲的“奇”、“吹”、“垂”，換韻上聲的“賞”、“往”，再換韻平聲的“颼”、“啾”、“秋”，再換韻去聲的“摻”、“暗”，再換韻平聲的“春”、“新”，最后換韻入聲的“逐”、“曲”?？梢钥闯?，詩歌押韻基本上一平一仄，平聲韻句多為四句，第三句不押，節奏較為和緩，而仄聲則句句押，兩句一換，節奏較為緊張，這樣平仄搭配，誦讀是容易增加音樂節奏變換的效果，從而側面描寫出觱篥演出時的情況，詩的后段換韻更加快，每兩句一換，直至最后兩句，以入聲兩韻兩句收，節奏短促，似乎能使我們想象觱篥演出將結束時的情況。我們聯系作者當時景況，時值除夕（即詩中“歲時”），作者身處異鄉，而節日無聊，以音樂作樂，然而心中的悲痛之感，仍然通過詩句，以及詩歌的用韻形式透露了出來。這篇既恰如其分的描寫了音樂，又揭示了作者的心情，這些效果與本詩用韻很有關系。
　　 我們再看《別梁锽》，本詩寫的是離別，詩的前面大部分和一般的七言古詩押韻一樣，平仄換韻，每韻四句或更多句，每韻除非第一句，奇數句不入韻，前面二十二句韻分別為平聲的“羈、兒、知”，換去聲的“位、記、帥、棄”，再換平聲的“壚、呼、無、圖、夫”，再換入聲的“白、澤、石”， 這種押韻的格式在唐朝的七言古詩中很常見。但是末八句卻有不同，末八句的第一二句兩句押韻平聲的“欺、時”，而第三句換韻，換韻后又是普通的四句格式，押入聲的“托、落、作”，然而最后兩句用了李頎本人常用的格式，換韻平聲的“陳、人”兩句結束。從詩歌整體來看，前面主要描寫梁锽的狂傲不羈，而最后八句內容有了轉折，是安慰梁锽的話，實際上寫人的一生起伏不定，勸梁锽不必在意。這一轉折在用韻上體現了出來，八句三換韻，更能表達曲折的含義。最后兩句“去去滄波勿復陳，五湖三江愁殺人”，由前面的入聲韻轉為平聲韻，韻的音節和緩，一改前面短促的韻腳帶來的逼仄之感，而使詩歌顯得有回味。
　　 李頎詩歌中，另有《琴歌》、《送陳章甫》、《鄭櫻桃歌》等數首詩歌采取這種用韻手法，可見，李頎詩歌中，經常用到詩歌末尾兩句換韻的格式，又通常是以仄換平，或以平換仄，這樣的收尾有效地配合了詩歌的主題，既做到了詩歌的音樂美，又達到了以聲音傳達感情的修辭效果。方東樹《昭昧詹言》說李頎“別有天授，自成一家”，但“往往有痕”，李頎的用韻模式體現了這個“有痕”，但我們認為適當的“有痕”還是可以增強詩歌的藝術性，李頎傳詩并不太多，如果有很多詩歌都是這種用韻模式的話，倒是顯得作品雷同，造成讓人厭倦的效果。
　　
　　 參考文獻：
　　 [1]金性堯注. 唐詩三百首新注[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李迎春. 試論李頎詩歌的藝術風格[J]. 河南教育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6，(1)。
　　 [3]全唐詩（增訂本，第二冊）[M] . 北京：中華書局，1999。
　　
　　 （作者單位：暨南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