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學音樂的,大學畢業后,就在這座城市漂著。當時最大的愿望是能有機會在全國的電視大獎賽上拿到名次,那樣一來,生活從此就會一路陽光。我也曾經參加過一些類似的比賽,但都沒有成功。
我白天在一家公司里做營銷,晚上我去一家酒吧做歌手,但我很難適應那里的環境,所以我的小費是最少的。但我注意到有一個客人每次來都會給我小費捧我的場,我很感激他。一次去洗手間,迎面碰到了他,我主動向他點頭打招呼,他便站住跟我攀談。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他叫蕭軍——一個56歲、喪偶、生意做得挺大的老板。
那天晚上,他約我吃夜宵。我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身邊不乏獻殷勤的女人,于是我眼皮都沒有拾,矜持地拒絕了。我能感覺到我的矜持和羞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果然從那天起,他天天來看我。暗夜中,他的笑容、他的舉止、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磁石一樣緊緊地吸引著我。只是我們的年齡差距太大了。這讓我有些猶豫。
夜晚,我走在街頭,能看見非常年輕的女孩子開著名車呼嘯而過。同樣青春,同樣美貌,她們顯然比我過得瀟灑多了。那一刻我想通了,只要能過上人人羨慕的富人生活,年齡又算什么呢?我們開始交往,兩個月后,他向我求婚。我幸福得眼睛頓時濕潤了,顧不上多想就點頭同意了。
婚后,我辭去了工作,專心做起了全職太太。生活的富足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們住在大別墅里,家里有小保姆,有專門做飯的廚師。我的任務就是看書、看電視,有時候出去購物,然后等他回家來吃飯。
好事連連,我很快就懷孕了,蕭軍高興得快要發瘋了。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非常珍惜我們現在的生活,總是盡量抽時間陪我。我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么有福氣,能嫁給一個既有錢又愛我的丈夫,我對他的愛也越來越深了。我有時甚至會想,也許一開始我就是愛他的,并不是為了他的錢。
我在蕭軍的萬般寵愛中生下了兒子。小家伙的誕生,讓蕭軍欣喜若狂,他大辦酒席,神情舉止中有說不出的驕傲。這以后,他幾乎推掉了所有的應酬,為了我和兒子開始深居簡出,對我合理以及不合理的要求有求必應。對我而言,我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有一天,蕭軍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應酬,他拿了幾件衣服選來選去,始終拿不定主意,我說就選白色休閑裝吧。他覺得不妥,說白色年輕人穿著好看,歲數大的人穿顯老。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老,但那一刻我發現他說得有道理。這個發現讓我震驚了,看著他在鏡子前盡量想把自己弄得年輕一點兒,我這才注意到當他扣領結處的扣子時,脖子上出現了很多褶皺。他真的是個老年人了。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了無法言說的傷感和迷茫。
曾經以為日子會永遠這么幸福下去,誰知這么快就發生了變化。一天我在蕭軍的抽屜里,發現了壯陽藥,我提及此事,他尷尬地:“我老了啊。”從那以后,他開始加班加點地工作,盡量躲避我,幾乎不再有什么親呢的舉止。
我們之間的問題越來越多,蕭軍的心態也有了很大的改變,有歉疚、有自卑,但也有自私,性格也變得敏感和多疑。兒子上幼兒園了,我對全職太太的生活開始厭煩,決定出去工作。跟蕭軍談了幾次,他都不答應。我大鬧,他卻毫不客氣地說,我不能讓你給我戴綠帽子。
我們開始無休止地爭吵。每次蕭軍都摔門走掉,深夜而歸。又是一次爭吵后,我首先選擇了走掉。我瘋了一樣開著車去了以前工作的酒吧。我拼命喝著酒,直至凌晨。
我剛一踏進門,蕭軍的一記耳光就把我打倒在地,然后拳打腳踢,把我打得遍體是傷。我在床上躺了3天,蕭軍對我說盡了好話,我還能怎么樣?這是我自己選擇的生活。我開始頹廢,一天到晚,起床就開始看電視,一直看到半夜,什么也不想干。除了兒子,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蕭軍則近似病態地把我看了起來。只要一有空就打電話問我的行蹤,如果我說不清去哪了、跟誰在一起,他就會大發雷霆,對我大打出手。這個曾經對我萬般寵愛的男人,在我的眼中變成了一個陰魂不散的惡魔。
我開始懷念從前的日子,懷念那種自由自在、對未來充滿憧憬的貧窮,而我現在剛剛30歲,就已經看不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