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眾議院選區重劃:2012年奧巴馬連任的攔路虎?

　　距2012年美國總統大選不到一年的時間，對奧巴馬能否連任的討論也日漸升溫。美國國內經濟低迷、“占領華爾街”行動和屢創新低的總統支持率已經讓奧巴馬的連任前景不容樂觀。而正在進行的美國眾議院選區重劃又使奧巴馬原本就不大樂觀的連任前景雪上加霜。
　　
　　共和黨占先機
　　根據2010年美國人口普查結果，美國眾議院議席被重新分配，眾議院選區也要相應進行重劃。共和黨在這次選區重劃中獲得了史無前例的優勢。傾向共和黨的陽光地帶（美國南部和西南部）增加議席，而傾向民主黨的鐵銹地帶（美國中部和東北部）的議席卻在減少。目前，絕大多數州都是由州議會來負責選區重劃。因為在2010年中期選舉中大獲全勝使共和黨在很多州握有選區重劃方案的最后拍板權。在選區需要重劃的州中，共和黨在23個州議會兩院占有多數并把持州長的職位，而民主黨卻只在12個州有這樣的優勢。還有另外7個州議會兩院多數分別由兩黨控制。在增加議席的8個州中，有5個州的州議會兩院多數及州長由共和黨控制。這5個州是增加了4席的德克薩斯州、2席的佛羅里達州及各增加1席的猶他州、佐治亞州和南卡羅來納州。在這5個州中，除了佛羅里達州，其他4個州在2008年總統選舉中都支持了共和黨候選人麥凱恩。
　　共和黨也因此在2012年總統選舉中占有先機。眾所周知，美國總統選舉事實上并不是采用人民直接選舉制度，而是選舉人團制[1]。全國538張選舉人票，得票數超過270票者即為總統。538張選舉人票在各州的分配原則是，各州的選舉人票數等于各州在聯邦參眾兩院的議員總數。2010年人口普查結果顯示，傾向民主黨的藍州人口在減少，而傾向共和黨的紅州人口卻在增加。麥凱恩在2008年總統大選中獲勝的州在聯邦眾議院增加了六位議席，這些州的選舉人票數也就相應增加六票。這就意味著2012年總統競選的戰鼓還未擂鳴，奧巴馬就先失了六張選舉人票。
　　奧巴馬還不僅僅是在選舉人票數上處于劣勢。讓奧巴馬及其幕僚更為頭痛的是，共和黨正在利用在這次眾議院選區重劃中的優勢，處心積慮地為2012年總統大選積聚更大的政治力量，搶奪更多的選票。當然，民主黨不會坐以待斃，也會使出渾身解數阻撓共和黨的肆意妄為。然而，一旦讓共和黨得逞，這恐怕會給明年奧巴馬的連任造成致命一擊。
　　
　　黨派政治
　　每十年進行一次的美國眾議院選區重劃始于20世紀60年代。此后，美國已經完成了五次眾議院選區重劃。這一次是第六次，將在2012年總統大選前完成。美國眾議院選區重劃被公認是一個缺乏透明度、而又復雜的政治過程。它的復雜性體現在涉及的利益眾多，如在任者利益、黨派利益、甚至少數族裔利益。美國布魯金斯學會資深政治學者托馬斯?曼恩評論稱，在選區重劃過程中，是政客挑選選民而不是選民挑選政客。因此，在歷次眾議院選區重劃中，為了劃出對自己有利的選區，獲得更多選民支持，贏得選舉勝利，黨派爭斗都異常激烈。這一次也不例外。
　　從目前選區重劃的進程來看，與以往歷次相比，這次兩黨爭斗的激烈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首先，為了削弱選區競爭性、鞏固自己的政治力量，政黨會盡一切所能劃出具有黨派傾向性的選區。這便是知名的“杰利蠑螈”選區劃分方式。歷史上，各州都曾使用這種方式劃出了很多奇形怪狀的選區。其中被學術文獻多次引用的最極端一例則是1991年北卡羅來納州的第12選區。該選區也被認為是劃分不公正的典型案例。它呈長條狀，長達160美里。它沿著85號州際公路，并將公路兩邊的黑人聚集區串聯成為一個選區。黑人人口在該選區中達到57%。選區最狹窄處僅為一輛車加上兩側門都開啟的寬度。盡管該選區并未違反地理連續性原則，但形狀確實令人詫異。在2008年總統大選中，民主黨候選人奧巴馬獲得了北卡州的勝利。而在這次選區重劃中，北卡州議會兩院多數都由共和黨控制。除了故技重施，劃出一些傾向共和黨的新選區以外，他們還計劃重新調整一些選區的選民結構，通過增強共和黨在非黑人地區的政治力量來提升在全州范圍內的實力，并以此為2012年總統大選做準備。
　　除了固有伎倆之外，共和黨在這次選區重劃中表現得更加肆意妄為。為了維護選區劃分的公正性和增加透明度，有些州成立了無黨派傾向性的獨立選區劃分委員會，并把選區重劃的任務從原來的州議會選區重劃委員會轉交給該委員會。盡管這些州的選區方案最終還是由州議會和州長定奪，但是通過設立獨立委員會，或多或少會減少政黨的暗箱操作。亞利桑那州就成立了獨立選區劃分委員會。然而近日，在州長詹?布魯沃的推動下，共和黨人成功地彈劾了該州獨立選區劃分委員會主席。美媒稱，共和黨人使用“核武”這一具有終極殺傷力的方式，結束了該州獨立選區劃分委員會的使命。他們不喜歡的選區重劃方案也胎死腹中。共和黨人這一大膽的動作，當然事出有因。2008年，共和黨候選人麥凱恩贏得了該州。因此，共和黨人絕不會允許由于這次選區重劃使其勢力有半點的削弱。
　　更吸引眼球的是，共和黨人計劃改變選舉人票在各州的分配方式。美媒體稱，這是共和黨人為了擊敗奧巴馬想出的“天才”計劃。美國憲法并沒有規定應該如何分配選舉人票。目前，美國總統選舉是采用“勝者通吃”的辦法來分配選舉人票，即獲得某州普選票數最多的候選人得到該州全部選舉人票。而共和黨人則希望利用在這次眾議院選區重劃中占有的優勢，把現在的分配原則改為按眾議院選區來分配選舉人票。2011年9月，賓夕法尼亞州議會共和黨議員已經率先提出了改變選舉人票分配原則的法案，名為《全國普選投票法案》。
　　耶魯大學法學教授阿吉爾?里德?阿馬爾對該法案評論稱：“盡管內布拉斯加州和緬因州是按眾議院選區來分配選舉人票，但是由于兩州的選舉人票數少，因此該分配原則對總統選舉的最終結果影響甚微。然而，如果賓州采用此種分配原則，它將創造歷史并對總統選舉產生非常大的影響。這也是美國自內戰以來第一個有膽量提出改變選舉原則的州議會。”
　　美國目前已經有9個州通過了《全國普選投票法案》，加之內布拉斯加州和緬因州，總共有11個州，即141張選舉人票將在2012年總統選舉中按眾議院選區分配。141張選舉人票已經超過了當選美國總統門檻票數（270張）的半數。除了內布拉斯加州，其他10個州都是傳統上傾向民主黨的藍州，奧巴馬在2008年大選中也都在這些州中獲勝。如果共和黨候選人在2012年總統大選中贏得了11個州內所有傾向共和黨的眾議院選區，而奧巴馬獲得了最多的普選票數，那么奧巴馬將會失去大約45張選舉人票。這樣，奧巴馬也就相當于丟掉大約4個具有中等人口數量的、原本傾向民主黨的藍州的全部選舉人票，比如有12張選舉人票的華盛頓州。除非奧巴馬在2012年總統大選中也能像2008年那樣獲得壓倒性勝利，否則，這9個州選舉規則的變化極有可能對2012年總統大選結果產生決定性影響。
　　
　　2012年總統大選前奏
　　盡管2012年總統大選的決戰時刻還未到來，但為了爭奪總統寶座，人們早已經在眾議院選區重劃過程中嗅出了兩黨濃重的火藥味。共和黨利用眾議院議席重新分配及2010年中期選舉勝利帶來的優勢，在眾議院選區重劃中對民主黨大打出手，兵戎相向。為了在2012年大選中擊敗奧巴馬，共和黨人更是使出了美國歷史上罕見的殺手锏。
　　事實上，共和黨也并不是在美國眾議院選區重劃中占盡了優勢。2010年美國人口普查結果顯示，拉丁裔人口的快速增長是多數州議席和選舉人票數增加的主要原因。傳統上，拉丁裔是民主黨的大票倉。因此，拉丁裔人口的快速增加對民主黨有利。此外，在這次選區重劃中，為了提高選區競爭性，有些州成立了獨立選區劃分委員會來完成選區重劃任務。盡管共和黨人成功地彈劾了亞利桑那州獨立選區劃分委員會主席，但共和黨人的這一動作已經激起了很多組織的不滿和抗議。民主黨也會繼續利用這些組織、獨立選區劃分委員會向共和黨施壓，迫使其增加選區重劃的透明度和公正性。再有，即使共和黨人濫用權力劃出對自己極為有利的選區，那么民主黨最終還可以訴諸司法程序解決。在美國眾議院選區重劃史上，兩黨在選區劃分問題上的司法博弈是十分常見的。美國司法訴訟程序相當漫長。一旦選區重劃案件未能在明年總統大選前得到最高法院的終審判決，那么在選舉中仍將維持原有選區結構不變。這樣，共和黨人的極端行為就會得不償失。
　　2012年美國總統大選的前奏已經在眾議院選區重劃中奏響。盡管民主和共和兩黨的政治博弈對2012年大選結果的影響還尚待觀察，但此次眾議院選區重劃中異常激烈的黨派爭斗仍然值得密切關注。
　　（作者系外交學院英語系副教授）
　　（責任編輯：魏銀萍）
　　[1] 又稱選舉團或總統選舉團，是美國特有的一種選舉方式。根據美國憲法，美國總統由各州議會選出的選舉人團選舉，而不是由選民直接選舉產生。每四年一次的美國大選實際上是由選民決定所在州的選舉人團給哪位總統候選人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