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與禪意

禪意靈山

壬辰初秋，應文友之邀，赴無錫靈山參加題為“大美靈山，如來如愿”的金秋筆會。在那如詩如畫、禪意縈懷的地方逗留雖然不超過40小時，但感悟頗多。靈山作為“21世紀世界佛教文化新圣地”，作為無錫馬山太湖國家旅游度假區的一個核心區域，把美麗的江南山水同神圣的佛教文化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讓人嘆為觀止。

靈山的今與昔

靈山勝境位于無錫馬山太湖國家旅游度假區。馬山半島位于太湖西北部，也就是無錫市的西南角。屬無錫市濱湖區，全境33平方公里。在打造靈山勝境之前，也即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之前，雖然有過秦始皇當年南巡會稽路過太湖神馬在馬山上留下“四大偌大的深數寸，狀若馬蹄的石印”（見《靈山大佛》一書第9頁）的美麗傳說，還有那座五次毀于戰火和人禍的始建于唐朝的祥符禪寺遺址，基本上是一片荒蕪的山區與小島。馬山半島33平方公里內有居民三萬人，外來游客基本上可以說人跡罕至。就在這片美麗富饒的太湖之濱的荒蕪的土地上，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當地政府與一心想開發此處的企業家想到一起，要“無中生有”打造“靈山勝境”。這個宏愿，在當時尚健在的趙樸初先生大力支持下，在當地黨政領導的努力下，于1994年春動工，1997年秋建成靈山大佛開光，并重建了祥符寺；遂后又有二期工程“九龍灌浴”和三期工程“靈山梵宮”。于是，88米高的偉岸莊嚴的靈山大佛，把傳統佛教文化與現代高科技完美結合在一起，以動感音樂噴泉方式震撼演繹釋迦牟尼誕生傳奇的“九龍灌浴”，還有金碧輝煌的“靈山梵宮”，加上“五壇印城”等建筑物，構成一個靈山勝境的佛教文化建筑群。2011年，靈山勝境的入園人數達到350萬；2012年，入園人數將達到380萬，旅游總收入將超過12億元，在全國同級景區中名列前茅。

靈山勝境的打造，離不開趙樸老的支持，游靈山，參拜東方大佛，更加懷念離我們遠去的趙樸初先生。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我同趙樸老有過一些接觸，曾到他府上做過客，也請他為魯迅文學院學生講過課，他曾應我們之求為魯迅文學院留下墨寶。趙樸初先生是位智者，也是位奇人，他是當代唯一能打通僧俗兩界的令人尊敬的長者。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他曾應邀兩度到無錫靈山，指導靈山勝境的建設，并參加靈山大佛的開光典禮。在他留下的《靈山集》中，收入他為靈山寫下的十六首詩詞，吟誦這些詩詞，更加感念為打造靈山勝境付出的心血和做出的貢獻的趙樸老。他在《靈山大佛》（題注：像在祥符寺后山峰上高八十八米）一詩中這樣寫道：

湖光萬頃凈琉璃，

返照靈山正遍知。

身與云齊施法雨，

目垂海眾示深慈。

從茲圣跡留無錫，

隨順群情遇盛時。

喜見朋來師子國，

和平世界共心期。

再讀他的《十九日再上靈山禮佛》一詩：

妙相莊嚴倚碧空，

群峰周匝繞天龍。

再求頤海微瀾起，

凈土人間現眼中。

游靈山勝境，誦讀趙樸老吟詠靈山的詩詞，頓覺禪意襲來，心胸豁然開朗，回味無窮。

靈山的大與小

靈山勝境現有的景區占地一千二百多畝，佇立于祥符寺后山坡上的東方大佛高達八十八米，靈山梵宮總建筑面積達七萬兩千多平方米，頗具佛教文化特色的五壇印城也相當巍峨壯麗，這一切，都顯示出靈山之大。大佛與龐大的梵宮相匹配，可以說是全國之最，東方之最。尤其是當坐在梵宮里那座作為世界佛教論壇永久會所的大禮堂里看演出時，更感受到梵宮之大與之美，感受到靈山之大與美。

但是，靈山吸引人的不僅在于壯美，而在于它細節的精致，在于它的打造者和管理者的精細。它的每一景致，都好似是繡出來的！在靈山的兩夜一天里，我們被安排住在靈山精舍里。這是一座按四星級建造的坐落于景區里的賓館，取名為“靈山精舍”，而不稱為“靈山賓館”，即可見出建造者與經營者的用意。它有別于一般的賓館，不是只有住宿休閑的功能，而是具有“禪修”的功能。整座精舍不大，只有九十多間客房，每間客房又不大，但相當簡潔精致。精舍的大門及大堂均像一座佛陀的精舍。住在這兒，可以在靜謐的客房里抄寫佛教的經典之一《心經》，還可以到二樓的客堂里參加“禪修”，翌日早餐還可以在精舍的餐廳里參加“過堂”，讓人們的心靈完全清靜下來，進入一種佛教徒禪修的境界。這對于奔波在塵世的眾生來說，當然是靈魂得到一次滌蕩的好機會。當然，如果在客舍里點上一炷香，放點佛教音樂作為背景音樂，抄起《心經》來將有一種新的境界和感受。

在偌大的靈山景區里，管理者注意細節的地方還可以舉出很多。例如當游客進入梵宮參觀時，站在大門口的服務人員一個個發給一雙鞋套，參觀出門時再一雙雙收回。這個細小的安排可以保護梵宮的地面與地毯，又可以保持宮里的整潔。想的周到，但堅持下去卻要有耐心。再說在輝煌壯麗的梵宮里，并非什么都是大的。我看到排列在大廳的來自福建工藝美術師之手的瓷質羅漢，卻是那么精巧，那么傳神。它們與豪華的宮殿交相輝映，更是美輪美奐！

靈山的美，固然在于它的宏大，它的壯美，但也在于它的細節，它的精致。游罷靈山，對于靈山精舍的小巧舒適，對于梵宮里陳列的各種精美的藝術品，似乎留下了更為深刻的印象。

感悟靈山

在靈山勝境逗留一天兩夜不到四十小時的時間里，我有若干感悟。

感悟之一，靈山勝境的打造者與管理者善于把江南美好的山水景色同佛教文化融為一體，不是把靈山建成江南處處可見的一處旅游景點，而是打造成“21世紀世界佛教文化新圣地”。無中生有，把原來太湖邊上馬山半島的一片荒蕪的山坡，一座被戰火和人禍五次毀掉的寺廟，變成今日的宏偉建筑成群，東方大佛巍然屹立，游人絡繹不絕的人間勝境。更重要的是，在景區里建成一座小巧玲瓏的精舍，供禮佛參觀者進行“禪修”，抄寫經書以及其他的佛事，這是別的寺廟或景點所沒有的。

感悟之二，也是我特別贊賞的是，靈山勝境的打造者并非像別處一樣，利用現有的文物進行保護整修，而是意在為人類創造一處新的文物，為后人留下需要保護的文物。這當然是一種前瞻性的創造性的眼光。唯其有這樣的眼光，才有88米高的東方大佛和72000平方米宏偉壯麗的靈山梵宮等的創造。作為盛世標志的靈山勝境，將會作為我們這個時代的重要文物世代傳下去。據說，梵宮剛建成開放三年即列入全國重點文物保護的名單，即可見一斑。

感悟之三，也是對靈山勝境打造者的建議，要考慮到到靈山來的不一定也不可能都是佛教的信眾而是普通的游客，他們一方面來參觀禮佛，一方面也是來休閑度假的。在休閑度假方面還要進一步為他們創造一些條件，在景區周圍，例如古竹鎮一帶還可以搞一些餐館、住宿和娛樂的設施作為配套，這就不僅僅是景區建設的事了，而是牽涉到無錫市或濱湖區政府有關部門協作的事宜。

詩意華山

位于關中平原東隅、陜西渭南華陰境內的華山，是五岳中最高（主峰海拔2154.9米）、最險、最奇、最秀的山巒；人們把它稱為神山、圣山，是因為它的險峻、奇秀，乃天下之獨有，加之它的神秘色彩和被作為中華民族精神的象征之故。

但我始終把華山看作一座富于詩意的山，一座歷代詩家詠嘆過的山，也就是一座詩山！

歷代吟詠過華山的詩人眾多，僅唐一代，吟詠過華山的著名詩人就有李白、杜甫、張九齡、柳宗元、孟郊、王維等。李白狀寫華山的詩句頗有氣勢：“西岳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比較起來，杜甫狀寫華山的詩句就平實得多，也通俗一些：“西岳崚嶒竦處尊，諸峰羅列似兒孫。”當然，宋人寇準的詩句更是明白如話，但很有韻味：“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俯首白云低。”而王維的詩句“連天凝黛色，百里遙青冥”，柳宗元的詩句“靈境不可狀，鬼工諒難求”，顯得詩意空靈，詩中有畫，更是吟詠西岳之佳句。總之，在詩人的筆下，華山顯得多美、多富有詩意！華山真稱得上是一座詩山！

多年前，當我還是一個懵懂少年，觀看描述解訪軍八勇士“智取華山”的影片《智取華山》時，華山的險峻奇秀，讓我感到震撼的美，妄想有朝一日登上華山，親歷其險，親審其美。

數十年后，十二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圓了少年時代的夢！2000年5月，暮春時節，我應邀到西安參加公安部在西安丈八溝國賓館舉行的文學創作會議。會議的協辦方陜西省公安廳作為東道主頗為熱情，利用會議間歇時間組織與會者登華山。五月初，一場春雨過后，天高云淡，春風拂面，我們一行從丈八溝出發，驅車向東，僅用45分鐘就到達華山山下的纜車站。我們迅即乘纜車登山，沿途但見巨石峭壁上有不少名人的摩崖石刻，且見林木蒼翠蓊郁，莽莽蒼蒼，充滿生機，也充滿詩意！到達索道的上站后，我又在不少公安戰士的簇擁下向北峰攀登。登頂后，極目四眺，但見渭水蜿蜒于關中平原之上，而黃河則在東側由北而南奔騰而下，到華岳跟前又一拐奔東而去。見此我胸中豁然開朗，詩意盎然！

十二年后，我又有一次親近華山的機會。8月中旬，在天山南北漫游旬日歸來之后，即聽到山東無腿的殘疾青年陳州華山登頂的消息；過了幾天，西來兄來電轉達了《陜西日報》與華山景區聯合舉辦“陳州華山登頂主題研討會”邀我赴會的邀請。我為能再次登臨華山而興奮不已。8月31日中午，我和幾位文友搭乘國航航班離京赴陜，在北京時，氣溫還高達35攝氏度，可當飛機降落于咸陽國際機場時，機上廣播地面溫度為20攝氏度，而且下著中雨。走出機場，我們在瀟瀟秋雨驅車趕赴華山。

薄暮時分，我們到達華山，下榻于華山客棧。先去參觀景區管委會耗資數億新建的游客中心。中心緊靠進山的山門。放眼望去，雨中的華山，別有一番風情：白云繚繞，山峰時隱時現，更有一種耐人尋味的詩性。在中心用過晚餐后回到客棧，只見客棧背靠的群峰沐著瀟瀟秋雨，精神極了。我在暮色中與群峰對話，詩意與禪意同時襲來，意味深長，且頗愜意。如此感覺，只能在夜色中的華山找到。

9月1日上午，題為“精神的力量”的陳州華山登頂主題研討會如期舉行。在觀看了陳州華山登頂的動人心魄的錄像后，與會者就生命意識、民族精神、時代與社會意義等方面作闡述后圓滿落幕。陳州的華山成功登頂與其主題研討會的成功舉辦，看來也給華山這座名山增添了無窮的詩意！

9月1日下午，為登山采風時間。雨還下著，毫無打住的意思。一些沒登過華山的文友在景區精選的導游帶領下冒雨登山，當然是乘纜車。我由于12年前登過山，這次匆忙中衣衫單薄，又沒帶適于登山穿的鞋，只好作罷。整個下午，枯坐于客舍，聽著雨聲，翻閱管理區贈送的《百年華山》畫冊，與雨中的華山默默地交流。

9月2日一早，雨住了，天晴了，但我們也該走了！奔馳在華山通往咸陽國際機場的高速公路上，天高云淡，神清氣爽。登上東航2111航班，起飛后，在頭等艙的舷窗旁，從高空俯視三秦大地，關中平原，巍巍華山，錦繡河山，一片生機。我在心底里說：再見，詩意華山，我還會再來親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