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組片子以不真切的現實再現,和獨特的結構,去符號影像元素集合帶領讀者進入他的觀看之道。他總是可以很輕松地擺脫傳統攝影概念的束縛,放棄了黃金分割、合理的前景位置、主體的完整性等等。他的作品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街頭攝影,瞬間無法復制,每個瞬間都有其意義,卓松齡貫徹自己的對瞬間的標準,時常會對拿到舒心的瞬間得意、開懷。
在電腦中展開卓松齡的片子,屏幕一下子就絢爛了起來,這些動人有趣、色彩獨特、完全脫離了構圖習慣和引力的作品立即抓住了你的眼球。細細品讀,且有回甘,讓人如飴,照片或荒誕、或幽默、或詼諧、或揶揄、或諷刺,張張有戲,沒有故事卻展開敘事。這組片子,卓拍的是上海,卻讓生活在這座城市幾十年的老上海覺得陌生,普通的景象在他的鏡頭中就不普通了起來。
本組作品表現的是純個人的視覺主義,未提及故事性和內容性,拒絕闡述和圖解的表達。雖然沒有專題和主題內容,照片卻是如此耐人解讀,引人思考。桑塔格講過:“內容說本身在今天就是這種情形。無論內容說以前是怎樣的,它在當今看來主要是一種妨礙、一種累贅,是一種精致的或不那么精致的庸論。”這里談及的“無”的內容其實指的是實質的主題承載,卓的作品沒有了承載負擔,便靈動了起來。視覺的多元呈現是作者的表達方式,那支配他截取影像的取舍力該是與生俱來的空靈的嗅覺吧。
卓松齡的作品多變且多產,每每等著看他的新片子總是令人期待的,就像等待會發現新大陸似的,卻每次都不會失望。只是需要一次次地推倒上次讀片后留下的印象,再重新組合對他的取舍力的判斷。他那些有時荒誕、有時離奇的影像有著馬丁·帕爾式的幽默,卻少了批判,也拒絕了色彩暴力,冷冷靜靜。沒有了英倫風情,有的卻是淡淡的中國元素和不易被發現的上海情結。
這組片子以不真切的現實再現,和獨特的結構,去符號影像元素集合帶領讀者進入他的觀看之道。他總是可以很輕松地擺脫傳統攝影概念的束縛,放棄了黃金分割、合理的前景位置、主體的完整性等等。他的作品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街頭攝影,沒有長篇累牘的特色建筑和市井生活;沒有廣告牌美女和底下的老頭,沒有本該有的街頭攝影的視覺符號。他的興趣點有些另辟蹊徑,這樣也造就了他卓爾不群的特別風格。卓說:“我拍照沒有定式,可是瞬間還是非常重要的,好照片和普通的也就差在這個點上。”布列松的決定性瞬間一再被提及討論,對這個問題的重視程度往往反映的是作者的人生觀和哲學思辨力,瞬間無法復制,每個瞬間都有其意義,卓貫徹自己的對瞬間的標準,時常會對拿到舒心的瞬間得意、開懷。
他是擅于講故事的,沒有劇本,卻講得生動,那些瞬間、那些細節便構成了獨特的影像敘事,講的是什么,完全可以由讀者按圖索驥,自由搭配,找一找失重、失時,或者失憶。這些片子最主要的特質還是幽默,片中跌落的風箏、孤寂的玩偶、盒子里的人簡單、好玩、童心未泯。海上攝影大師陸元敏是這樣評價卓松齡照片的:“看卓的照片總是很開心,在我看來,照片拍得好的人很多,而照片拍得好玩的卻不多,卓的照片就是特別好玩的一類。看著電腦中他拍的照片,我只能說:‘好白相、好白相。’(上海話總是不雅,尤其是缺少形容詞,好白相,在上海話里就是國語有趣的意思,而白相人卻成了一句罵人的話了。)”是啊,卓的影像是歡樂的,片子是自由的,由著自己的價值觸點去取舍。戴夫·希基有這樣的論述:“身在這種文化的每一個人都懂得藝術所授予的權利的自由和許可。簡而言之,藝術不是火箭科學,也不需要他人允許,是沒有先決條件的。”這組照片就是這樣,意趣大于規矩、幽默大于形式。
照片中拍了很多普通的日常物件,一堵墻面、一個衣夾、一支拖把甚至于一堆垃圾,照片的結像卻把被攝體與現實聯想割裂了開來,這拍的是哪里?是那個熟悉的城市嗎?也正是他的獨到詮釋,使讀者可以重新思考,展開聯想。一堆片子鋪陳開來,便像一篇曼妙的散文,冷靜敘事、娓娓道來,不需要刻意的編輯排序,哪怕隨機播放認讀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也不需要把他的照片定義,什么后現代主義、什么流派什么風格,作者只是由心而攝,敘述了他內心的故事和情結。
更值得一提的是,這組片子是作者用手機拍攝的,這也符合作者的影像追求:生活的才是精彩的,器材無所謂,不論是大畫幅的抑或是個玩具相機、手機,只要能出片就行。這樣的片子看似隨意、實則精到。有時候,小的美比大的更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