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那個大家庭并不和睦,四叔常年在外,大伯和三叔自私而貪婪。因為小妹的出生,父親被抓走了,母親忍痛挪到老家找大伯幫忙卻遭遇了無情的閉門羹;那罰款,讓母親傾盡所有,三叔蠱惑爺爺和掌事的人提出除非拿出三千塊錢,否者房子我們不能再住下去。那天雪很大,風如刀割,趁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他們如狼似虎地闖進去把我們家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扔到外面,于是那雪便成了我始終抹不掉的記憶。父親帶著我們省吃儉用了三年,苦心建房。梁檁不得已放在老家,夜深的時候,一伙人一個人墻里一個人墻外地偷,動靜太大,驚醒了鄰居。他威逼人家不能說,這是大伯干的……母親總說一母同胞,兄弟總是在人心里占據著一定的份量。我曾看見父親看著他和三叔小時候的照片偷偷流淚……看過太多太多的兄弟鬩墻,真的很難相信友悌的真情。
剛到項目部的時候,有一天晚上頂替阿姨在地磅房給擁堵的水泥車過磅。凌晨兩點,那些水泥車還是沒完沒了地卸車,看我一個人實在惱火那些司機的叨擾亂扯,檢修拌合樓皮帶的呂師傅自告奮勇在那里陪我,雖然面上很是感激,但對不熟悉的人我畢竟有些戒心。他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在項目部的生活,時不時哼一些歌,我只在那里有心無心地聽著,偶爾應付似地點頭回應。他說他哥哥也在項目部。我的困頓猛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每提到哥哥,哪怕就是那兩個字,他的眼中便透出一抹溫情、一種崇敬;他仰臉向上,片刻停頓,似乎沉浸在對哥哥的思念,緊抿雙唇都難遮那落在嘴角的笑意。我有些感動。
第二次看見他的時候,是他哥哥休假要回來。他就在哥哥的門前踱著步焦躁地繞來繞去,一秒鐘也站不住的不停地走,但每次都不忍走遠,還時不時地拿出手機,不知道是在看時間還是看信息。哥哥終于拎著大包小包下車了,他滿臉笑意地迎上去,又是搶哥哥手中的包又是孩子似地抱怨……看到他們兄慈弟敬,我很想哭。
前段時間,聽說包總要來,我們就給小包開玩笑說你哥哥要來了,小包就笑,傻傻的。有種聲還在心已遠的感覺,迫不及待中還夾雜了一絲期盼和自豪。那天傍晚,他們兄弟倆蹲在專案部新砌的擋墻上,每人叼一根煙。煙霧繚繞中熱切地交談著,偶爾包總會輕撫一下小包的頭發,似乎弟弟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也許弟弟在哥哥面前永遠是個孩子。一舉一動都纏繞著親情,舉手投足帶著濃濃的關愛,那種親近貧瘠了我的詞匯,所有表達手足真情的語句在那一刻蒼白。這才是兄弟之間吧!那一刻我很想很想父親,他一定很想看到兄弟間像這一樣和睦。
同事說,在葛洲壩兄弟之間都這樣,很多時候不是兄弟也可以相處得像親兄弟。我突然很喜歡這種環境,眾人一家,齊心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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