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情畫意的山丹馬場

山丹馬場曾是亞洲最大、世界第二大軍馬場。南面是祁連山，千年的蒼崖云樹；北面是大戈壁，馬場茫茫的白草飛蓬，漫漫的西風流沙。馬場的背影遼遠而壯闊，蠻荒而蒼涼。這里有弱水的源頭大馬營草原，河水清純甘甜，默默地滋潤著鋪天蓋地的油菜花，養(yǎng)育著芨芨草、馬蘭花，養(yǎng)育著蒼狼、黃羊，也養(yǎng)育著大群大群的軍馬。大馬營河是河西走廊最美麗的河流，它就像一支藍色的搖籃曲，靜悄悄地淌入人的夢境，撫摩著心靈的青枝綠葉。

傳說，古代匈奴王妃閼氏就住在大馬營河東岸的焉支山下，那里有一個生長金露梅和銀露梅的地方，美麗如童話世界。當然，這只是傳說而已，我們只有無憑的猜測而無可考評。不過，歷史學家確信，就是那個馬背上的民族，溯無名河而上，踏上山丹草原，進而占據(jù)了祁連山。《漢書》上說，霍去病西征河西，逐匈奴于焉支山下，匈奴敗北，在歌中唱道：“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說明匈奴的大本營，確在祁連山一帶。

到了山丹馬場，就要了解山丹馬，憑吊鸞鳥城，瞻仰將軍石，暢游窟窿峽。

功勛卓著山丹馬

據(jù)《敦煌志》載，自秦漢始，這里便被開拓為全國畜牧業(yè)基地，有“河西之馬為天下饒”的說法。歷史上，中國是世界上的第一養(yǎng)馬大國，且以蕃息在西部高原大馬營的馬最為有名。

在以車馬為主要作戰(zhàn)和運輸力量的時代，歷代王朝都非常重視養(yǎng)馬業(yè)的發(fā)展。自穆天子八駿以來，隨著朝代更替和社會興衰過程中頻繁的民族戰(zhàn)爭，中國成了世界上的頭號養(yǎng)馬大國。素有雄心壯志的一代雄才漢武帝非常愛馬，公元前120年的一個夏天，他夢得天馬，便占《周易》得一卦辭曰：“神馬當西北來！”于是，晝思夜想，夢寐以求，多次派人到西北尋找良馬。后來，果然從西域獲來一馬，神行電邁，氣如長虹，神異非凡，據(jù)稱出自敦煌渥洼水中。漢武帝嘆為神物，乃作《太一天馬歌》一首，以志此事。他的愛馬之心，不僅僅是封建帝王對“天馬”的特殊癖好，更重要的是出自對國防的需要。因此，當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出隴西，過焉支山千里有余，大敗匈奴，隨之開辟河西四郡，后大馬營草原便引起了漢王朝的高度關注。這里不僅地勢平坦、水草豐茂、氣候涼爽，適宜發(fā)展以馬為主的畜牧業(yè)，而且地跨甘、青兩省，平羌口、扁都口、白石崖、皇城等關隘控扼甘青交通，是切斷羌族與匈奴聯(lián)系的關鍵之所在。同時，為了穩(wěn)定河西四郡，擴大西域邊陲，戰(zhàn)馬既要放牧，又需不斷補充。于是，西漢皇室便開始設牧師苑，在大馬營草原這塊風水寶地屯兵駐守、牧養(yǎng)軍馬。

從那時起，隨著社會發(fā)展、人口增長和頻繁的戰(zhàn)事，中原及華北地區(qū)已漸無設置大規(guī)模馬場的可能，于是，山丹大馬營草原便以獨特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條件，在中國馬政史上占據(jù)了重要地位。幾千年來，這里一直是歷代皇家豢養(yǎng)軍馬的天然牧場。

194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zhàn)軍迅速挺進大西北，接收了山丹軍馬場。1950年，為了方便山丹軍馬的運輸和當?shù)厝罕姷纳a(chǎn)生活，毛澤東親自批示修建了山丹縣城到大馬營的52公里公路，這是新中國成立后修建的第一條軍用公路。此后，山丹馬場逐步呈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欣欣向榮之景象。

20世紀60年代初，隨著時局不斷變化，中央加強了對山丹軍馬場的軍事化管理，馬場興盛異常。“文化大革命”結束后，山丹馬場建制又進行了整改，組建了蘭州軍馬總場，后又改為蘭州軍區(qū)后勤部馬場管理局。

生長在大馬營的馬匹，原為青藏馬。但從漢代起，匈奴常占有這一地區(qū)，因此蒙古馬大量進入，所培育的馬種既有蒙古馬粗重結實的特性，又秉承了青藏馬靈敏精干的優(yōu)點。隨著絲綢之路的開通，波斯等國的馬種進入河西，對大馬營馬種的改良自然也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民國時期，政府就開始對大馬營馬種進行科技改良，但由于當時國民黨統(tǒng)治的沒落腐敗，使大馬營馬種的改良收效甚微。大馬營馬種改良真正是從新中國成立后的第四年開始的，從培育到鑒定命名，其間經(jīng)歷了四個階段30年時間。1984年7月，蘭州軍區(qū)在山丹軍馬場召開了鑒定會，與會專家深入現(xiàn)場，對大馬營草原自然生態(tài)條件、馬群放牧情況等進行了實地考察，鑒定了全部種公馬。對部門核心群母馬進行了隨機抽樣鑒定，并按育種計劃對各項指標進行了全面審查。經(jīng)鑒定確認，“山丹馬各項指標均已達到原定育種計劃要求，在國防和農(nóng)業(yè)上具有較高的經(jīng)濟實用價值，可以作為一個品種在部隊和全國推廣應用”，并正式命名為“山丹馬”。鑒定委員會認為，山丹馬是“適合我國軍需民用的一個軍馬新品種”，達到了國內(nèi)先進水平。經(jīng)推薦榮獲全軍科技成果一等獎，第二年又被評為國家科技一等獎，在大馬營草原千百年來的養(yǎng)馬歷史上寫下了光輝燦爛的篇章。

山丹馬結構協(xié)調(diào)，體形勻稱方正，氣質(zhì)威悍靈活，體質(zhì)粗壯結實，由于含外血比例少，遺傳性穩(wěn)定，適應性強，以馱為主，馱、乘、挽兼優(yōu)，深受人們青睞，已遍及大半個中國，并且走向世界。幾十年來，大馬營草原為部隊輸送了大批軍馬，山丹馬在中印、中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立下了戰(zhàn)功。同時，也為地方經(jīng)濟建設提供了大批民用馬匹。僅1976年就一次性為唐山地震災區(qū)無償支援騾馬4000匹。1989年，南京鐵道醫(yī)學院職工吳舒里騎乘山丹馬西進新疆，接著他又完成了騎馬環(huán)行中國的計劃，山丹馬在環(huán)行中創(chuàng)連續(xù)行程1.6萬公里和穿行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埡口等多項紀錄。

山丹馬體格矯健，彪悍剛烈，耳尖如錐，蹄堅似鐵，飛奔起來鬃毛飄揚，颯踏生風，在遙遠的戰(zhàn)爭歲月里，西風流云，黃沙落日，武士們跨上山丹馬，穿過冰草叢和云杉林，穿過河流和山岡，奔赴河西走廊的戰(zhàn)場。他們可能是甘州回鶻，也可能是突厥人、匈奴人。不管是哪個民族，只要擁有了山丹馬，就能跨越關山長河，飛渡大漠曠野，彎弓射雕，笑傲群雄。在烽火狼煙的沙場上，馬給人長了精神，人給馬壯了膽魄，人與馬的靈魂合二為一，成為狂飆驚雷，橫掃蒼茫大地。

風雨滄桑鸞鳥城

鸞鳥城遺址為漢武帝元狩二年（前121）霍去病出兵河西時設置。1981年，甘肅省人民政府將該遺址公布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該遺址被一些專家和學者稱之為中國的“龐貝古城”，這是因為它曾埋于地下千年而差點被人所遺忘。

過去，人們從史書的記載中知道歷史上曾有個鸞鳥城，但不知它消失在了何處。1968年，山丹馬場在該處修建水庫時，揭開地表，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灰層及鹿角等獸骨，并出土一批文物，有石臼、鐵刀、銅扣、鐵犁、陶罐。出土的鐵鐘殘塊上有文字，但銹蝕不清，無法辨認。后經(jīng)發(fā)掘，該城南北寬110米，墻為夯土板筑，夯層厚度8～10厘米，大部分城墻已頹敗。專家學者們從史料的記載中確認，這就是消失千年之久的鸞鳥城。

鸞鳥古城遺址位于山丹馬場西大河北坡沿岸、軍馬一場南北約3公里處，當?shù)厝朔Q這里為攔腰溝，就是把“鸞鳥口”叫白了。鸞鳥是傳說中一種比鳳凰大的神鳥，羌人崇拜鸞鳥，青海古為西羌地，漢代時這里仍以羌人為主，所以，以羌人崇拜的神鳥作地名，就是必然的了。《大通縣志》以“鸞蝶翔鳳”將其列為門源八景之一。

據(jù)史料載，漢時該地設鸞鳥縣，屬武威郡、三國魏廢，據(jù)《后漢書》記載：“永康元年（167）春正月，先零羌寇三輔，中郎將張奐破平之。當煎羌寇武威，護羌校尉段颎追擊于鸞鳥，大破之。西羌悉平。”唐代沿用鸞鳥古城設嘉麟縣。

更有意思的是，近年來，一些中外學者提出，鸞鳥城不是中國人修的，而是由古羅馬人建造的。持這一觀點的專家們研究了出土的遺物和有關記載后認為，該城為漢武帝時期（前111）所置，而這個時期也正是古羅馬時代。

羅馬歷史上有個疑案，公元前2世紀，古羅馬與波斯交戰(zhàn)，戰(zhàn)爭中，一支羅馬遠征軍卻逃離陣地，不翼而飛了。后來的千余年時間中，史學家們一直在研究這些人的下落，而始終沒有得到答案。近年來，國際史學界有人推測，這支古羅馬軍隊最后逃到了鸞鳥城這個地方，并落了戶。在《史記·匈奴傳》和《漢書·地理志》中，有關于“魚鱗陣”的描述。據(jù)考證，這陣式就是羅馬軍隊的布兵方式，所謂魚鱗陣，指的就是古羅馬士兵手持盾牌組成的方陣。

鸞鳥城遺址，到底是不是由古羅馬移民修建的，在中外學者中引起了熱烈的爭論。這一謎團深深地吸引著喜歡研究古代戰(zhàn)爭的中外游客，他們都喜歡來這里探個究竟，隨著對這座古城的進一步發(fā)掘和研究，這一千年謎團終有被解開的一天。

清純秀麗窟窿峽

窟窿峽是一條狹窄幽深的峽谷，位于山丹軍馬一場駐地九碗泉的東南面。它的得名是因為古時這里有一種奇特的地貌：碧綠如茵的草地上每隔三五步就有一個陷阱般的“窟窿”。俯身下瞰，深不見底，清澈的水柱汩汩上冒又不見流出，原來水在地下窟窿中奔騰下泄，發(fā)出的轟隆聲，山鳴谷應，10里外都能聽得見。當?shù)厝税堰@個峽谷稱為窟窿峽。

夏日的窟窿峽，漫山翠柏青松，滿目奇花異卉，草綠林密，幽靜可人。徜徉其間，纖塵不染。一路悠然而行，綠柳拂面，彩蝶相隨，鳥語啁啾，涼風微微。自林間逶迤攀援而上，腳踏青苔，手拄枯木，別有一番趣味。身臨絕頂，一覽眾山小，你便有一種“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思古幽情，又油然而生出物我同化、回歸自然的輕松和欣喜。向遠山眺望，又見怪石嶙峋，各具姿態(tài)，臥牛、睡獅、立劍、石蛙，無不令人叫絕。其中最叫人稱嘆不已的是一座山峰上那塊雕像般的巨石，卓然兀立，栩栩如生。從一個側面看，它是望夫石，望穿秋水，情動天地；從另一個角度看，它便儼然是運籌從容、指揮倜儻的霍大將軍，人稱將軍石。他挺胸昂首，雙手反背，寒風吹動他的戰(zhàn)袍，歲月剝蝕了他的容顏，而他在風雨之中一站就是千年。在窟窿峽一帶林區(qū)，還有許多巧奪神功的天然石景，如劍門關、鱷魚潭、駱駝峰、神仙窟、鎮(zhèn)河石、恐龍觀山等，無不令人產(chǎn)生美好的遐想，恍如置身深邃、清純的洪荒時代。

在窟窿峽谷的明山秀水之間，有一片平坦的草地，是游客休息、聚餐和團體聯(lián)歡的好地方。這里兩面靠山、一面臨水，是一個三角地帶。在這里遙聞松濤陣陣，俯聆河水滔滔，偶爾還會見到幾只矯健的雄鷹在石崖上徘徊起落，這一片天地里便奏起了一支支生機勃勃的生命交響曲。當?shù)谝淮蝸淼竭@里的時候，我不禁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幽谷深深激浪拍，山花馥郁鳥低徊。

如茵草地隨天色，似雪羔羊翳碧苔。

策馬穿林驚雉起，登高舞杖撥天開。

倏忽日暮迷歸路，云底松濤逐踵來。

如果說窟窿峽自然風景區(qū)最大的特點和最懾人心魄的魅力在于它清純秀美的山水，那么在它南端的西大河水庫便是這個風景區(qū)美麗動人的大眼睛。人們在峽谷中迤邐游來，驀地見到了遼闊的天空，見到了“高峽出平湖”這一巧奪天工的人間奇跡，見到翡翠般的綠水如平整光潔的明鏡，倒映著雪山、白云和悠閑的羊群，不禁為之感到豁然開朗。

窟窿峽所在的大馬營草原，是一片古老而又充滿活力的綠洲。早在秦時，這里就是月氏人游牧之處，西漢時為匈奴所據(jù)。西漢武帝元狩二年（前121），驃騎將軍霍去病率兵西征，逐匈奴出焉支山。從此，這里一直是朝廷屯兵牧馬的地方。如今，在它的四周還有許多歷史遺跡，證明著它的歷史滄桑。那一座座遙相佇望、靜默無語的古烽墩，那夕陽下依然機警地瞭望遠方的將軍樓，那一個個深邃險峻、荊棘叢生的祁連山隘口，無不吸引著人們訪古尋幽的目光。一匹好馬，因它有了一副美麗的瓔飾而更加矯健；一片莽原，因它有了幾處靈秀的山水而充滿生機。窟窿峽，那每一泓清清冷冷的圣潔之水，不正是大自然賜賦給馬場草原乃至絲綢之路的一雙雙含情的眉目嗎？

根據(jù)張賢亮小說《靈與肉》改變的電影《牧馬人》，講述了許靈均與李秀芝浪漫而苦澀的愛情故事，使多少人對這個叫作山丹軍馬場的地方產(chǎn)生了深深的向往。爾后，馳名中外的山丹馬，再加上大馬營草原絢麗多姿的草原風光，吸引了大量中外旅客和影視廠家。以大馬營草原為外景拍攝了的還有《敦煌》、《文成公主》、《大漠紫禁令》、《和平年代》、《日光峽谷》、《蒙根花》、《馬背小學》、《王昭君》等20多部影視作品，都帶著大草原渾如璞玉的美麗和神奇，走遍了全國，走進了千家萬戶的電視熒屏。窟窿峽，這一充滿奇異色彩的草原幽谷，從此聲名遠播，充分展示了大馬營草原的風情、山丹馬的雄姿和牧馬人的精神風貌。

亦真亦幻將軍石

凡去過山丹馬場窟窿峽旅游的人，大都知道景區(qū)內(nèi)有一座聳立在群山之巔的將軍石，從山角下向東仰視，威武的石像雙手剪背面南而立，神情肅穆剛毅，周身披甲戴盔、目視前方，似臨戰(zhàn)的將軍成竹在胸，指揮若定；又像揮師即出的大將演兵布陣，氣壯山河，威風八面……據(jù)傳，這座石像與抗擊匈奴的故事有關。

公元前125年春，漢武帝為解除匈奴對漢室江山的威脅和侵擾，派驃騎將軍霍去病遠征河西，漢軍從隴西出塞，翻越焉支山（今甘肅山丹縣東南）千余里和匈奴軍隊短兵相接，殲敵近萬人，把當時休屠王的祭天金人也奪了回來。同年夏天，為徹底擊敗匈奴，漢武帝又派衛(wèi)青和霍去病統(tǒng)領數(shù)萬大軍，向糾集在一起的匈奴部族發(fā)動了第二次大規(guī)模的攻擊，為了戰(zhàn)役的需要，霍去病親率3000名騎兵晝伏夜行潛入敵后（祁連山深處）2000里，深入匈奴腹地，在當?shù)啬撩竦膸椭虑那碾[蔽在窟窿峽深處，等衛(wèi)青主力一到，驃騎將軍就站在一座石峰上號令軍士，揮師出擊，內(nèi)外夾擊，連破匈奴各部，最后終于擊敗了匈奴主力。這次戰(zhàn)役徹底打開了漢朝通往西域的道路，解除了長期以來匈奴對漢室的威脅。

霍去病和衛(wèi)青因戰(zhàn)功卓著再次被漢帝御封，而連綿千里的祁連山牧場也開始被命名為漢陽大草灘，并專門屯兵留守，成為歷代王朝的官牧場。

從那以后，祁連山深處驃騎將軍指揮作戰(zhàn)的石峰上就逐漸形成了一座石像，這就是今天我們所看到的窟窿峽景區(qū)的將軍石。

歷史的腳步終究是要前行的，隨著科學技術日新月異并被廣泛應用于國防軍事，千萬匹戰(zhàn)馬卸下了征鞍，多少騎兵部隊取消了建制，這無疑是人類的進步。在這種新的形勢下，2001年，山丹軍馬場進行改革，脫離軍隊管理，以適當方式移交給了中牧集團總公司，山丹馬場在整個管理體制和發(fā)展思路上有了根本性變化。具有千百年歷史的大馬營山丹軍馬場，完成了歷史賦予的使命；繁息在大馬營草原的優(yōu)良馬族走過的悲壯歷程，早已凝結成了中華民族“天馬精神”的一個具體象征，將和巍巍祁連一樣萬古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