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恩怨

1. 哥倆打工

三十年代上海老閘北，有一對兄弟演繹了一段兄弟恩怨情仇，令人扼腕長嘆。

大寶和二寶來自江蘇南通，兩人同在“春季”面館干活，大寶在前面做跑堂，二寶在后廚做下面工。門面雖然不大，生意卻出奇好。鄭老板祖上傳下的秘方配料，下出來的面條就是和別人家不一樣，而且價錢也公道。所以那些顧客不是沖著他的名聲來，就是吃了再來的回頭客。

鄭老板六十出頭，老婆死了二十多年，留下一個腦子有病的女兒叫阿春，成了鄭老板的一大心事。鄭老板看大寶和二寶干活實在，就有意在兄弟倆中挑選一個女婿。這天晚上，鄭老板把大寶二寶叫到家里，把話挑明了。他沒讓兄弟倆馬上表態，說：“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回去后好好商量，畢竟這是婚姻大事馬虎不得，我也不會勉強你們。當然，如果誰做了我的女婿，我也不會虧待他，將來我的店肯定是他的，我的那個祖傳制面秘訣也會傳給他?！?/p>

面館有個跑堂叫蘭花，生得又胖又黑又丑。一直對二寶有好感，二寶嫌她難看就是不愿理她。蘭花聽說了這事，趕到二寶和大寶的住處，急著說你們可不要為財賣身啊……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讓大寶趕出去了。

二寶嘀咕著，就是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會娶傻女做老婆的。大寶在鄉下有個訂了親的未婚妻，只是老板不知道這事，二寶是知道的。這么說，其實能選阿春成婚的也就是二寶了。大寶卻不這么看，只要鄭老板真的答應把他的一切都給他，娶個傻瓜做老婆也不是不能考慮。

第二天一早，大寶就把二寶推醒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娶阿春做老婆？”

二寶還沒睡醒，揉著睡眼說：“不娶，要娶你娶好了。”

“你說出的話不許反悔。我……愿意娶阿春為妻。”大寶說完，二寶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死死地盯著大寶，說：“你不會是玩笑吧?！?/p>

大寶搖了搖頭。二寶又問：“那你和阿春結婚，你的艷艷怎么辦？”

艷艷就是大寶訂了親的未婚妻。大寶幾乎早已想好了，“我自然有辦法讓艷艷退了這門親?！?/p>

大寶當天請了假，二寶知道他去找艷艷說這事了。到了第三天傍晚，大寶回來了。還沒等二寶問他和艷艷談的怎么樣，大寶就來到鄭老板跟前，說他愿意做他的上門女婿。鄭老板瞧著大寶有好長一會時間，點了點頭說：“晚上你來家再說。”

在店里，二寶很想問大寶到底怎么回事？大寶一直避開二寶。晚上大寶直接去鄭老板家了。直到下半夜才醉醺醺回到住處，對著二寶嚷嚷，“二寶啊，有好日子你自己不想去過，以后你哥過上好日子了，你不要眼紅啊?！?/p>

本來還在為大寶擔心的二寶，聽了大寶這話，不知是他的真心話還是醉話。二寶還想和他說上幾句，不想大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大寶真的和阿春結婚了。雖然大寶住進了鄭老板家，可鄭老板并沒有像先前所說的那樣，把面館交給大寶，更不要說把祖傳的制面秘訣交給他。這種事情又不能問，一問人家馬上會知道你和傻女結婚的目的。大寶想這事只能慢慢來，鄭老板是個精明人，也許他正考驗著大寶，所以大寶要做得更好。

話是這么說，做起來就不容易了。這個傻女不僅傻到家，脾氣還特別大，大寶想著法子討她喜歡，可她只要有一點不順心就對大寶拳腳相加。大寶幾次想發作，可聽得鄭老板房間里的咳嗽聲，仿佛在提醒他：你要得到我的店和秘訣，我就要看你對我女兒怎么樣了。大寶只得暗地里對阿春齜牙咧嘴，在鄭老板面前還得點頭哈腰。

2. 如愿以償

鄭老板原本答應只要大寶和他傻女兒結婚，就把店和秘訣都給他的，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大寶不能說不急。看到大寶愁眉苦臉的樣子，二寶問他：“你不會羊肉沒吃上惹上一身膻吧？現在外面人都知道，你是沖著鄭老板的財產才和他傻女結婚的。”

大寶恨得直咬牙，“這個老不死的，我巴不得他明天就死……”

有時詛咒是能立即生效的。大寶的話音還沒落，蘭花就風風火火跑進了廚房，說鄭老板突然腦中風，正在醫院搶救，要他家里人立即趕過去。

大寶怔在了那里，二寶瞧著大寶，蘭花一跺腳，“你們還磨蹭什么，人命關天啊。”

還好，鄭老板只是輕度中風，沒幾天就能下床了?？墒巧眢w恢復還要有段時間，自然面館的大小事務就交給了大寶。大寶儼然一副老板模樣，做得特別賣力。

三個月后，鄭老板支著拐杖來到店里。他這兒看看那兒瞧瞧，看見大寶正在店堂里迎賓送客，客人有什么要求他都是點著頭盡量去滿足他們，二寶在后廚干得滿頭大汗。鄭老板不吭聲，只是讓兄弟倆晚上來家商量事情。

晚上，鄭老板把兄弟倆叫進了書房，他對大寶說：“大寶你是個做生意的料，我答應你的事我會兌現。以后面館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大寶激動得熱淚盈眶：“爸，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阿春，要是我做不到，我就不得好死?！?/p>

鄭老板揮了揮手，“不用發這樣的毒誓，我還指望你好好照顧阿春?！?/p>

大寶真的眼淚和著鼻涕拉得好長好長。鄭老板說：“你去洗把臉吧?！?/p>

大寶聽話地去衛生間了。鄭老板這時轉向了一直默默無言的二寶：“二寶，你是個讓人瞧著心里踏實的孩子，我有兩件事要托給你：第一，以后阿春的事情你也要多費心，將來阿春有什么事了，你不能不管?！?/p>

二寶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家的配料秘訣，我傳給你。”

“給我？為什么。”二寶有些意外，當初說只要誰娶了阿春，就把鄭家的一切都給阿春的女婿，包括財產和面條配料秘訣。

“沒有為什么。因為我看你下面條時很認真，是從心里喜歡這個行當。再說，你是大寶的兄弟，給他給你不是一樣嗎？我希望把這個秘訣能真正傳下去，就當是師傅傳給徒弟吧?！?/p>

二寶想了想，抬起頭：“你這樣說，我收下?！?/p>

“好。不過，我還有個要求……”鄭老板瞧了瞧外面，“你先不要把這事告訴大寶。他要是問起，就說根本沒有祖傳秘訣，只是外面瞎說罷了?！?/p>

“好，就按你說的辦。”二寶最后點頭。

幾天以后鄭老板再次發病，送到醫院已經沒有了心跳。

3. 兄弟反目

現在大寶是店里的老板，二寶還是掌勺師傅。兄弟倆合作，生意出奇地好。可是，沒出半年，兄弟倆就鬧翻了。

這天，店關上門后，其他人都走了，大寶和二寶喝開了，幾杯酒下肚，大寶拍著二寶的肩膀說：“二寶，我是不是你哥？”

二寶奇怪地瞧著大寶，大寶說：“你不是我兄弟，要是兄弟就不會坑你哥?！?/p>

“我……我坑你……什么了？”二寶不解地問。

“還不承認？你準備什么時候把那個秘訣給我？”

“什么秘訣？我沒有秘訣……”二寶不承認，大寶急了，“我都知道了，死老頭子把秘訣給了你?！?/p>

二寶知道大寶曉得了一切，只得硬著頭皮說：“這是鄭老板給我的，我不能給你。”

“二寶啊，現在我是老板，我可以馬上讓你滾蛋，你信不信？”大寶的手按在二寶的肩上，可能用勁太大，二寶順勢甩掉他的手，“我這么為店里賣力，你還說這樣話，真是黑了心?！?/p>

二寶用力過猛，大寶沒防備，一下跌倒在地。大寶惱羞成怒，向二寶沖了過去，“你拿了我的東西不還我，還敢動手，看我今天如何教訓你?！?/p>

大寶揮拳向二寶打來，二寶也不買賬，兄弟倆扭打在一起，大寶操起桌上的酒瓶向二寶頭上砸去，二寶一聲慘叫，血流滿面。

第二天，二寶頭上纏著繃帶來到面館，收拾好東西就往外走。蘭花跟在后面問發生了什么事？二寶不作回答，蘭花對著大寶叫了起來，“老板，他是你兄弟，你不能讓他這么走了。”

二寶走了以后，大寶心里越想越氣。鄭老板明明說好，我娶了他傻女，他把什么東西都給我，包括這個祖傳的秘訣，你二寶憑什么拿這秘訣??？要不是老板看著你是我兄弟，他會給你嗎？本來應該是我的東西你拿了去你還不還我，豈有此理。大寶開始到處尋找二寶，他要討回那本秘訣。

二寶現在碼頭上扛包子。大寶找到他，第一句話就說：“你回來工資比過去翻一倍，只要你把那個秘訣給我?！?/p>

二寶說你別打那個秘訣主意，我就是不給你。

大寶打聽到二寶現在和幾個工人合住在閘北區的一個棚戶區，他看著二寶出門去碼頭，然后走進房里說他是二寶的哥哥，來找二寶拿點東西。一同住的人見過大寶和二寶在一起說過話，想想二寶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指著二寶的床說，二寶的東西都在這兒。大寶床上床下翻了遍，也沒找到秘訣。

過了幾天，二寶在下班路上，被幾個黑幫的人攔住了，話也不說，上來就對二寶一頓毒打，那些人臨走時，扔下話，“要想活命，就把東西交出來?！?/p>

如果說本來二寶對大寶還抱有一絲希望和兄弟情誼，這些人的棍棒讓二寶對大寶徹底死心了。二寶心里發狠說，好啊，那我們就較量較量，看看誰能戰勝誰。

4. 兄弟之斗

沒出一月，二寶在大寶面館的對面擺出了一個面攤。

二寶原來是個下面工，而且得到了秘訣，加上他本來是個用心思的人，面攤的生意一下好過了“春季”面館，一年以后，二寶在“春季”面館對面開了家“季春”面館。蘭花原來是“春季”面館最老的跑堂，現在她要來二寶這里。二寶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馬上讓蘭花來“季春”面館。蘭花不僅過來了，還把在“春季”面館的顧客也都帶過來了。本來二寶想大寶會找上門來尋事，不想大寶那邊倒是平靜得出奇。

這天，店里來了一個女人，正是被大寶退了親的艷艷。艷艷見著二寶“哇”地一聲哭出來，邊哭邊罵：“這個沒良心的，把我甩了，自己過上好日子了……”

二寶便好言相勸，艷艷火氣平息了一會，說：“二寶，大寶做了對不起你我的事情，我現在只想一門心思和你一起打敗他，也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p>

“你想干什么？”二寶不知艷艷的來意，艷艷橫了他一眼，“我要和你好，我要和你一起讓他的店關門。”

二寶不語。見二寶沒有反應，艷艷打了他一下，“哎呀，我到你店里做個跑堂總可以吧。我讓你哥害的好苦，你這個兄弟不會見死不救吧。”

“那行，你先在店里做跑堂?！倍氝@么一說，艷艷才破涕為笑，“到底是一個村子出來，我知道你的脾氣?！?/p>

可能是太累的緣故，二寶病倒了，接連幾天躺在床上。這天傍晚，艷艷來二寶家看二寶了。艷艷在廚房里忙碌了一會兒，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招呼二寶吃飯。

“大寶沒有福氣娶你啊?！倍氁宦暩袊@，抓住了艷艷的手，熱切地說：“你嫁給我吧。”

艷艷急切抽出自己的手，生氣地說：“你們兄弟一個德行，是不是還想找我尋開心？”

“我是真心的?！倍毨G艷的手不放。艷艷猶豫了下，半推半就倒在了二寶懷里……

蘭花見著二寶沒了好臉色，冷冷說：“不要高興太早，有時禍來了自己還不知道。”

5. 相煎太急

這話也真讓蘭花給說著了。就在二寶打算和艷艷訂親的時候，突然發現他放在家里的那本秘訣不見了。秘訣是放在鐵皮箱里的，因為每天店里有賬出入，錢都是二寶和艷艷管著。鐵皮箱的鑰匙是二寶自己掌管。

艷艷也失蹤了。二寶想不通艷艷為何要這樣做？？更令二寶想不通的是，大寶的“春季”面館生意又好了起來，聽那些認識二寶的顧客說，那里的面條口味和鄭老板在時一樣了。

二寶沒心思做生意了，蘭花這時倒顯得很高興，她說這種女人走了只有好，你早晚會吃她苦頭的。二寶正好氣沒處出，沖著蘭花說，“你走吧，你被解雇了?！?/p>

蘭花沒想到二寶會這樣對待自己，還想說什么，二寶不耐煩的讓她快走，蘭花哭著離去。

二寶開始到處打探艷艷的消息。艷艷過去在浦東一家香煙廠做過錫包工，那個地方是在郊區，馬路上也稀稀落落沒有幾個人。二寶就在馬路邊一家賭場門口蹲了下來。守株待兔。

一連十幾天沒有艷艷的蹤影。這天天色已晚，兩個熟悉的身影在馬路上出現。大寶摟著艷艷細腰，正有說有笑走來。二寶感覺體內的血一下涌上來。

大寶和艷艷沒想到二寶會突然出現，艷艷有些慌亂，大寶卻十分鎮靜，瞧著二寶發紅的眼睛，說：“想想艷艷當初睡在你那里，我的心情和你一樣。好了，我們扯平了，現在誰也不欠誰?！?/p>

大寶拉著艷艷欲離去。二寶一把拉住艷艷，“把偷我的秘訣還給我?！?/p>

“不關我事……”艷艷畢竟心虛，大寶哈哈大笑走上前來，“你放開她，我把實情告訴你?！?/p>

原來當初大寶要娶傻女為妻，就和艷艷說好，他明里和阿春結婚，暗底里艷艷仍然做他的相好。大寶許諾，事成后給艷艷一根“小黃魚”，所以大寶仍舊和艷艷保持著關系。當大寶得知二寶拿了秘訣，他知道來明的，二寶是不會把秘訣交給他的，他便用了“美人計”。

“你們這對狗男女真是不要臉?！倍毿乜诙轮粔K大石頭，他恨自己怎么會被艷艷外表所迷住。他向大寶伸出手來，“秘訣是鄭老板給我的，你們偷了就得還給我?！?/p>

“放屁。”大寶不買賬。二寶沖上來了，兄弟倆又打作了一團。

經過這一打擊，二寶整個人垮了。生意也清淡起來。

“想和我斗，他不是對手。”大寶對著對面的“季春”面館得意地冷笑，艷艷說，“你們是兄弟，畢竟是你偷了他的秘訣。是你理虧?！?/p>

大寶眼睛一橫，“無毒不丈夫。不讓他滾出這條街，我不罷手?！?/p>

艷艷知道大寶又有壞主意了，瞧著大寶她心里哆嗦，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二寶沒心思打理面館，“春季”面館一個老伙計看他整天精神蔞蘼，帶他去了地下賭場。二寶不知這又是大寶的一計。開始二寶只是小玩玩，后來越賭越大。漸漸債臺高筑，無奈之下，二寶只得把“季春”面館盤出去，那天收購面館的人來了，二寶怎么也沒想到那人竟是大寶。

6. 真情難得

走投無路的二寶回到了家鄉，他的父母早已在他們十歲那年雙雙去世，哥倆相依為命才長大成人。想到兒時的情義到如今的反目成仇，二寶心里充滿了酸苦。二寶想不能這樣便宜了大寶，既然他不仁我也不義了。

終于，二寶想出了一個主意，他從家鄉回到上海。他在胸前掛了一塊牌子，上寫：親哥使奸 害弟落難。二寶就這樣靜坐在“春季”面館前的屋檐下。顧客見了，沒有一人不搖頭嘆息。“春季”的生意很快就落了下來。大寶開始是趕二寶走，后來看看趕不走，就帶著人對他痛下毒手，棍棒交加。大寶邊罵邊打，正打得起勁，突然聽得有人喊，“你這樣是要打死他啊，打死人也是要吃官司的?！?/p>

大寶回過頭來，認出是原來在“春季”面館打工的蘭花。

蘭花跑到二寶跟前，扶起他，把他帶到了她的住處，責備道：“你這是何苦呢？”

“你……是不是大寶派來做說客的？我告訴你，隨便什么人都別想勸我離開那里。”二寶并不領蘭花的情。

“你怎么把人都想成這么壞？你這樣和他耗下去，有什么意思？事實已是事實了，他現在是得勢的時候，你這樣耗著最后耗掉的是你自己身體?！?聽得出這是蘭花的真心話。一股暖流涌上二寶的心頭，這么些天壓抑的情緒一下爆發了出來，他抱著蘭花放聲大哭。蘭花也是淚流滿面。

“聽我的話，明天就去找個工作，失敗一次沒什么，我們重頭再來。”蘭花扶起二寶的頭，認真地對他說。二寶從蘭花的眼睛里看出了真摯，可他還是猶豫，“我現在身無分文，就連住的地方也沒有……”

“你就住在我這兒。我們會慢慢好起來的。”蘭花是個爽直的姑娘。二寶望著蘭花眼睛又濕潤了，“蘭花，你在我最最困難的時候幫助我，我不會忘記你?！?/p>

正好蘭花所在廠里的飯堂要個伙夫，二寶本來就是干后廚的，由蘭花介紹到了那里。

二寶和蘭花住在了一起，兩人開始平靜的生活。二寶原先還想著大寶的事情，蘭花一直勸說著他，那些都是鄭老板的東西，大寶既然是他的女婿，就當鄭老板那時就把秘訣給了大寶吧。你也就當這本秘訣當初鄭老板沒有給過你，那不就得了。二寶想想也是這個理。

轉眼半年多過去了。二寶那天去街上買菜，看到了阿春。阿春臟不拉嘰的在和一群流浪漢搶垃圾桶的東西。二寶一愣！阿春怎么落到了這個地步。他上前攔住了阿春，問她怎么在這里？阿春把二寶當成了大寶，見到二寶就“哇”一聲哭出來，吵著要回家。二寶知道她搞錯了，急忙逃了出來。沒走多遠，他叫過了一個流浪漢，問阿春到底是怎么回事？流浪漢說具體他也不清楚。只是聽人說，他老公又結婚了，把她趕了出來。

二寶心里罵道：大寶你真不是東西。

第二天，路過菜市場的時候，二寶又看到了阿春了。幾個人正欺負她，二寶沖上前去把他們打跑了。他買了兩個包子走到阿春跟前，遞給了她。阿春早就餓壞了，拿過包子就大口吃了起來。二寶憐憫地看著她，轉身離去。見二寶要走，阿春叫了起來，“老公，我要回家。老公，我要回家……”

阿春死死拽著二寶，這時好多人圍了上來，人家真的把二寶當成她老公了。二寶就是渾身都是嘴也說不清楚。二寶無奈，只得哄著阿春，“好好，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二寶拉起阿春向外走去，大概阿春怕二寶像上次那樣跑了，所以她的手緊緊抓著二寶的手。二寶感覺得到，阿春的手在顫抖。本來他想找個僻靜的地方，扔下阿春就跑。這會兒，阿春抖動的手，讓他改變了主意，他想帶阿春回家了。

7. 相似故事

蘭花見二寶帶回阿春，聽二寶說了事情經過，她什么話也沒說，把阿春帶到灶間，給她洗個干凈，然后給阿春換上她的衣服。晚上睡覺的時候，蘭花問二寶，“你打算以后怎么辦？”

二寶嘆了口氣，說：“你瞧我現在的模樣，就是想照顧她，有這心也沒有這實力?！?/p>

半夜，蘭花醒來說：“我看還是把阿春送醫院吧？”

“哪來的錢??？”二寶想了想說：“明天我找大寶去?！?/p>

二寶來到大寶那兒，大寶已經和艷艷結婚了。二寶把阿春的事情對大寶直接說明白。大寶冷笑，“你也管得太多了，告訴你，我沒有錢?！?/p>

“鄭老板給了你那么多錢，說好一部分是給阿春的……”二寶看到大寶無賴樣，恨不得給他幾個大巴掌。大寶嘴一歪，“那些錢都投在生意里虧了。”

二寶再怎么說，大寶只是不理。

二寶愁著臉回到蘭花那兒，蘭花說她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想了想，她說：“這樣吧，把我們的錢都拿出來，看看能不能先把住院費付了，以后的事以后再想辦法?！?/p>

二寶有些不解地瞧著蘭花，“那不是我們應該負責的事情啊。你為什么要攬下來？”

蘭花嘆了一口氣，“看在鄭老板以前對待我們不薄的份上，他的事情我們也應該管一管。何況你和鄭老板還有那么一節事，更應該管了?！?/p>

阿春就這樣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大概過了一月，二寶在上班時，有人來找他。那人自稱是阿春的叔叔，現在是南洋一家飯店的經理。二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跟了鄭老板也有好幾年了，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有一個弟弟。

鄭經理嘆息一聲，說當初他們兄弟不和，也是為了那本秘訣，鄭經理的父親把秘訣傳給了鄭老板，鄭經理一氣之下去了南洋，在當地開了家面館。

“二寶先生，從對待阿春這件事情上，我看出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今天找你來，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鄭經理眼睛直直盯著二寶，“非常不幸，可能是家庭遺傳的關系吧，我的女兒得了和阿春同樣的病。我想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女兒，我把我的所有財產都給你。我給你十天時間考慮?！?/p>

沒有準備的二寶一下愣住了，怎么相同的故事會重復出現在他們兄弟身上。二寶這時首先想到的是蘭花，這個在他最最困難落魄的時候幫助過他的姑娘，他忍心這樣對待她嗎？

二寶說：“我不需要考慮。我要和我的蘭花結婚。抱歉，你的事情我不能答應?！?/p>

當晚，鄭經理讓人傳話，要二寶和蘭花一同來他住的旅館。

鄭經理說：“我想在上海開一家有規模的面館，你們倆都很有經驗，我想聘請你們兩位為這家面館的掌柜?！编嵔浝砝^續說：“我做這樣的決定也是作過考查的，你們的人品讓我放心。盡管二寶沒有選擇我女兒，但我相信在我百年之后，你們也會替我好好照顧她的。你們愿意接受我的聘請嗎？”

二寶和蘭花用力點了點頭。

面館開張的那天，突然人群里跑出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見著二寶就跪倒磕頭。扶起那人一看，竟然是大寶。

原來，大寶和艷艷結婚后，艷艷在外面又搭識了一個男人，艷艷和那個男人合謀，把大寶的店給賣了，席卷了大寶所有的錢財，包括那本秘訣逃走了。大寶落難了，聽得二寶如今又成了面館的老板，他想來投奔兄弟。

“你現在知道我是你兄弟了。當初你是怎么對你兄弟的。”二寶對著大寶吼道：“報應，這就是報應??！”

大寶不管二寶怎么罵他，磕頭如搗蒜，二寶不答應收留他，他就是不起來?？吹剿~頭都磕出血來了，蘭花這時對二寶說，“不管怎么樣，他總是你哥，我們店里也正好招人，就留下他吧。”

二寶長吐一口氣，扶起了哥哥。

（責編/方紅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