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5年來國外旅游小企業研究進展

[摘要]后福特主義的消費形式使得經營靈活、個性化的旅游小企業蓬勃發展，其在數量上已經成為全球旅游企業的主體，是推動旅游業發展的生力軍。理論界對于旅游小企業的關注也逐漸增加。國外學術界對旅游小企業的研究，經過30多年的發展，已經進入相對成熟階段，研究范圍廣泛，內容豐富，研究體系漸趨完善；而國內旅游小企業研究則剛剛進入研究者的視野，尚未得到應有的重視，與國內旅游小企業長期大量存在的現實極為不符。為此，文章試圖通過對近15年來國外相關文獻的詳細梳理，引起國內學者對這一領域的重視。

[關鍵詞]旅游小企業；旅游研究；綜述；國外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2）08—0027—09

隨著全球經濟的產業發展生產體系的轉變，各種類型的小企業蓬勃發展，其對國民經濟的貢獻備受矚目。而世界旅游業的蓬勃發展，更為旅游業中小型企業的發展提供契機，特別是在旅游目的地發展的過程中，也是小型企業率先進駐。因此，旅游小企業的發展日益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相關研究取得了積極的進展。2005年《旅游學刊》曾發表《國外旅游小企業研究進展》一文，從小企業的界定與特征、經營、影響3個方面對國外研究內容進行梳理，引起了國內學者的關注。本文在此基礎上，梳理國外最新研究成果，對國外旅游小企業研究進行階段劃分，并從旅游小企業的概念界定、經營、業主、員工、利益相關者、區域影響等6個視角，對其進行詳細分析，以期有利于推進我國旅游小企業的健康發展與相關研究的深入。

1 研究的興起與發展

旅游小企業的研究歷史可以從以下幾篇文獻識別：1971年，皮克林等為小型的賓館和餐廳業做的調查；1979年，肯伯蒂（Kibedi）研究加拿大的旅游企業家；1980年，斯特林布拉（Stallibras）調查了旅游小企業遷移到英國世嘉堡地區濱海景區的情況。但這些只是對旅游小企業進行的初步調查，真正引發人們對旅游業中小企業的發展進行關注的還是羅登伯格（Rodenburg）的研究。他以巴厘島的數據來演示3種不同規模的旅游企業——大企業（1arge industrial，即客房數超過100間的國際酒店）、小企業（small industrial，即經濟型酒店）以及手工型旅游企業（craft tourism，包括家庭旅館、小餐館和紀念品商店等）對目的地發展的不同社會和經濟效應，為旅游研究開辟了一個新視角。回顧30多年來國外旅游小企業的研究歷程，可以將其分為3個時期：探索起步期（20世紀80年代）、相對發展期（20世紀90年代）、不斷繁榮期（2000年以后）。

1.1探索起步期——20世紀80年代

1980年，羅登伯格最先對發展旅游小企業的效益進行研究，發現大規模的企業并不能很好地實現增加收入、外匯、投資、就業機會等經濟目標，也無法使社會和文化消極影響最小化。相反地，小酒店更傾向于直接對客服務，進入成本低，很多是當地人所有，本地的供應聯系也更好，對目的地發展的乘數效應更大，為當地人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和收益，而且經濟漏損要比大企業少得多。之后，也有一些學者進行了相關研究，例如威廉姆斯等以康沃爾為案例地，研究其旅游業中小企業的形成和經營特征；凱蘭德等在對文獻進行回顧的基礎上，發現了一些企業家的特征：善于創新、成就感、內部控制、需要獨立、需要責任和權力等。進而從一個概念化的視角將小企業主與企業家進行區分，認為其最大區別在于：小企業主建立和管理一個企業的主要目的是個人目標；而企業家的主要目的是利潤和成長，其首要的特征是創新行為，在企業中實行戰略管理。總體看，雖然這一階段旅游小企業的研究剛剛起步，但為理論界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促使理論界從不同的角度思考旅游企業與目的地的發展。

1.2相對發展期——20世紀90年代

20世紀90年代以來，對旅游小企業的研究越來越多，甚至在90年代中后期出現了一批專門從事旅游小企業的研究機構，如英國利茲都會大學下設的旅游及接待業小企業研究中心，旅游小企業的研究也愈發深入。托馬斯（Thomas）在對相關研究進行回顧的基礎上，對研究中使用的旅游小企業的不同定義進行分析，并對“旅游小企業”作為一個特殊的類型來研究的合理性進行探討，提出應該承認旅游小企業群體內部的異質性，考慮其內部差異，才能更好的理解這一特殊群體，為以后的研究指明了方向。這一時期的研究主要關注旅游小企業的經營方面，強調不僅僅將小企業視為一個生產單位，而更應該從不同的角度去思考旅游小企業，特別是小企業主的行為及動機，強調非財務動機及非正式管理方式的重要性，比較有代表性的學者是莫里森（Morrison）和裴吉（Page）。另外，這一時期也開始關注旅游小企業中女性企業家的特征，并有學者將旅游小企業研究應用到旅游研究的熱點領域，比如旅游小企業與可持續發展，豐富了研究視角。

1.3不斷繁榮期——2000年以后

2002年，第二屆旅游小企業國際研討會上旅游小企業研究小組的成立，使得旅游小企業的研究成為一項國際性的研究，旅游小企業研究中對企業家精神、生活方式動機、性別等問題的關注越來越多。愛特杰維克等調查了新西蘭旅游業中新興的生活方式型企業家群體，關注這些企業家的特征，進而分析其對企業成長、地區發展和產品繁榮的作用。多米尼克（Domenico）通過對33個基于家庭的商業接待所有者進行深度訪談，分析性別角色和認同在家庭接待企業中的作用。

雖然近30年來旅游小企業的研究文獻不斷增加，研究視角不斷趨向多元化（如表1），但是相較于其他領域，旅游小企業的學術研究比15年前或是20年前預期的發展慢得多，預計的旅游期刊中旅游小企業研究成果的爆發并沒有完全出現，旅游小企業的研究仍需加強。

2 當前主要研究內容

2.1旅游小企業的界定

目前，國際上沒有關于企業規模的國際協議，對于行業門類的劃分亦不統一。而旅游業作為綜合性很強的產業，涉及的行業門類眾多，對旅游小企業的理解更難達成一致。不同國家、不同學者往往根據本國的實際情況以及研究需要，對旅游小企業進行界定。一般認為，和旅游相關的中小規模的企業都可以稱作旅游小企業。具體的界定方法可以分為定性和定量兩種：

定性的方法，往往是在實驗調查的基礎上，從所有者的構成、資金來源、經營方式和地位等方面對旅游小企業的特征進行概括，描繪出旅游小企業與其他類型小企業的區別。雖然不能提供一個被廣泛接受的定義，但是可以識別出旅游小企業的一些關鍵特征——規模小、獨立、聚焦于特別的服務種類、當地的企業家或家庭經營、雇用當地社區的員工、由所有者全盤管理等，對于理解旅游小企業的性質有很大幫助。

由于定性的標準往往比較主觀，很難刻畫出一個明晰的界限，不利于比較研究，大多數學者或機構采取定量的方法對旅游小企業進行限定，比如瑞士圣加倫大學指出“少于50間房的賓館和員工少于10人的企業可以視為旅游小企業”。常采用的標準為雇員數、客房數、營業額或市場占有率等，最常用的就是雇員數或客房數（如表2）。

“小企業很難去定義和推斷以下的方面：一個小旅游企業財政上被一個所有者或者一個小組織控制，直接被所有者管理，用一個私人化的方式而不是正式管理結構進行管理……它被認為小是因為它的實體設施、產品或服務能力、市場份額和雇員數。”另外，旅游小企業研究中所采用的不同的英文縮寫，如STE（Small TourismEnterprise）/SHE

（SmallHospitality Enterprise）/STF（Small Tourism Firms）/SHF（Small Hospitality Firms）/STB

（Small TourismBusiness）等也在客觀上增加了旅游小企業進行統一定義的難度。小企業是否可以被定義，答案在于是什么使得小企業與眾不同。決定小企業是否代表了一個合適的分析種類的關鍵問題是：它們是否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與其他企業相區別。因此，識別旅游小企業的特征成為其定義的關鍵點。可以借鑒莫里森對小賓館企業定義的要求：任何有意義的小賓館的定義都需要一個認同、解釋以及對定量和定性特征的合并，這些特征也是旅游小企業定義的關鍵點，如表3所示。

2.2旅游小企業的經營研究

創業成本低，進入障礙小，能夠很快地回應顧客需求和期望等優勢使得旅游業中的小企業大量存在。但由于大多數旅游小企業都是經驗型管理，企業經營高度依賴于經營者的素質或者缺乏資金、技術、政策等的支持，使得旅游小企業生存率低，旅游小企業如何成功經營成為研究的重點。早期的經營研究主要側重于對小企業經營特征的描述，近年來則越來越多的關注企業經營績效的評估。因為，影響小企業生存的主要因素就是小企業所有者/經營者控制經營績效的能力。旅游小企業經營績效的高低受到多方面的影響，如企業家的地方認同、旅游小企業的環境背景（所在地的吸引力水平）、制度支持、企業家人力資本（如個性特征、家庭背景、先前經驗）、企業提供的服務量以及企業的營銷定位、信息技術的使用、社會網絡、企業管理、戰略定位。因此，要改善企業績效要從多方面進行努力，而如何準確評估旅游小企業的經營績效成為績效管理的關鍵。

無論是在制造業還是服務業，傳統的企業績效評估往往是采用各種財務指標，如收益、收益率、投資回報率。而旅游業是勞動密集型行業，所提供的產品包含無形的服務體驗，如果僅靠財務指標很難全面地衡量企業的經營狀況。特別是對于旅游小企業來說，財務績效的可靠性經常受限制，因為小企業的財務記錄是隱私的，企業主無法或者不愿意透露企業的真實財務狀況，研究者很難獲得實際財務數據。另外，考慮到在小企業中，企業家和企業常被視為一個實體，通過企業家的自我評估來測量企業績效作為一個有效的方法被廣泛使用。并且，一般的績效測量把旅游小企業作為一個整體去研究，沒有考慮旅游業內部不同行業（如住宿業、餐飲業）之間及行業內部（如住宿業中的汽車旅館、家庭旅館、賓館）的異質性，把所有的旅游部門捆綁到一個單位來分析，忽略了各個子行業的特征和成功標準，可能導致過于普遍的結論。因此，在進行旅游小企業績效評估的時候，不僅要注意評估指標的選取（財務指標或者非財務指標），采用適當的評估方法（主觀測量還是客觀測量），還應該按照科學的標準將旅游小企業劃分成不同的子行業，分析每個行業自身及行業間的績效差異，近年來相關研究如表4所示。

2.3旅游小企業業主研究

一些研究發現，很多小企業在他們經營的5年內倒閉，而企業主自身因素是影響旅游小企業成功的關鍵。由于小企業主常常也是企業的經營者，企業的經營與發展與企業主不可分割。大量研究對旅游小企業主的人口特征（年齡、性別、受教育水平和婚姻狀況、家庭背景等）、經營動機（利潤導向、生活方式導向等）、先前經驗（行業經驗、管理經驗）、經營能力（財務管理、會計、營銷等能力），等進行調查。如杰法爾（Jaafar）對馬來西亞中小賓館所有者的調查發現，其大多數是男性、中老年、受教育水平中等偏上、先前的專業跟旅游不相關，有強烈的自信和獨立自主的特征，大多數同意缺乏企業經營知識和技能是他們經營的主要障礙。同樣地，在拉什利（Lashley）對英國黑潭市的賓館進行的調查中發現，大部分企業雇員數少于10個，甚至很多沒有固定員工。所有者大多都出賣了家庭財產來購買賓館，很少有經營賓館或小型企業的經驗，缺乏經營管理培訓，嚴重影響了黑潭市賓館經營的質量。旅游小企業主動機和特征的研究，為企業家精神提供了重要的基礎數據，由此也引發了對企業家精神的探討。李嵐通過對1986～2006年刊登在7個主要的接待業和旅游管理期刊上的40多篇企業家精神方面的文章進行分析發現，企業家精神的研究集中在小企業的研究中。但其理論工作仍然在一個很低的水平，數據收集方法以問卷調查為主，分析多為描述性統計，也開始引入一些新興分析工具，如結構方程模型（SEM）。

大多數研究者都同意：雖然一些小企業主想要發展企業，但是大多數都沒有這種意愿。如在英國黑潭市，經營小賓館的人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需要實現利潤最大化、建立一個企業帝國的企業家，很多被描述為生活方式型企業家。他們的關鍵動機是同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相關的，而不是商業目標，將服務質量優先作為產生利潤和企業成長的一種方式。對成長的渴望，被視為企業屬于企業家型還是生活方式導向型的標準，因此，有學者提出一個二分法，對企業家導向和生活方式導向的小企業所有者進行嚴格區分。很多旅游企業家常常關注于有關生活方式的目標而不是實現利潤最大化。如吉爾摩（Gilmore）研究顯示，很多小企業在成長到理想的規模時，所有者不愿意去冒風險擴大規模。因此，出現“生活方式型企業家”這個詞。但是，尼爾遜（Nilsson）認為，生活方式和利潤率并不應該被視為互相排斥的目標，因為很難甚至不可能讓旅游企業家從很差的企業績效中實現他們的生活方式方面的目標。雖然生活方式和家庭相關的目標是主要的，但大多數企業主都承認企業還是要盈利的。特別是那些自己出資的企業，往往是利潤和成長導向的，住宿業和飯店中比較多。而家庭旅社和紀念品企業很明顯都是生活方式和自主型的。那些在生意里面投資更多的人更傾向于使管理正常化，以促進企業發展。同時，企業家精神也是影響旅游小企業創新性的重要因素，直接影響旅游小企業的創新行為和生存發展，亦應給予更多關注。

2.4旅游小企業員工研究

企業競爭歸根結底是人才的競爭。特別是對于資金有限、資源相對缺乏的小企業來說。雖然現有的研究證實，小企業主的個人能力在企業經營中起決定性作用，但員工的能力也不可忽視。很多研究者在對業主進行調查的時候，發現他們常常是通過熟人介紹或張貼廣告來招聘，而且在雇用員工的時候更關心其個人品性和營造舒適環境的能力。他們的雇傭關系常常是基于雙方互相妥協的機制，雇主雇用那些沒有經驗或不熟練的員工以換取他們的忠誠。雇員則是因為方便，沒有那么多的進入障礙而接受一個不太好的工作環境。這種雇傭關系也常常是導致旅游小企業在人事管理各個方面都顯示一種非正式形式的首要原因，很多企業主也同意：缺乏有能力的員工是企業經營的一個重要困難。阿朗索、奧尼爾（Alonso O’Neill）對美國南部大學城內的中小型賓館進行的調查發現，員工問題是企業所面臨的最大挑戰，缺乏熟練的員工、員工流失等問題是企業經營最大的困難。加上接待業工作時間不穩定、季節性強、職業聲望低、不穩定或者收入低等劣勢，很難吸引很多人就業，因此，保留有價值員工的重要性凸顯，員工能力的發展備受關注。而對于員工能力的發展，培訓或者工作現場學習是一個很好的方式，但很多小企業主表示很矛盾：提供培訓使員工能力發展的同時，也增加了員工流失風險，這也就是中小企業中常存在的“能力悖論（CompetenceParadox）”。雖然能力提高導致員工流失的可能性存在，但是這種損失與從有能力的員工身上獲得的利益相比是很小的。但理論界對這方面的研究相對較少，有待深入。

2.5旅游小企業利益相關者研究

顧客是上帝，關注顧客、滿足顧客需求是小企業生存的根本。眾所周知，開發一個新顧客的成本是讓現有顧客再次購買的成本的5倍。因為資源有限，顧客維持對中小企業特別重要。顧客關系管理（CRM）成為旅游小企業管理創新的一個重要方面。如奧茲吉恩和伊萊茲（OzgenerIraz）分析了卡帕多西亞中小旅游企業實施顧客關系管理的影響因素，發現顯示交流一分布基礎設施、企業動力、顧客關系和創新質量因子影響顧客關系管理，而且企業動力在顧客關系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個企業特別是小企業的生存，受到其他實體的支持及實體間相互交流的影響，庫普（Copp）對斯洛伐克旅游小企業的網絡化趨勢進行研究時，發現被調查者要么不知道小企業協會的位置，要么覺得不夠近，對行業合作的認知很低。而莫里森對外圍地區小型賓館的合作營銷進行研究時發現，通過組建企業協會進行聯合營銷，能夠有效地對目的地進行營銷，同時提高單個小型酒店成員的潛在績效。因此，受到資源限制，小企業要想成功的發展需要尋求合作，戰略同盟或行業組織等的重要性不容忽視。

2.6旅游小企業的區域影響研究

旅游小企業的區域影響主要包括經濟、社會和環境3個方面，近年來，國外對其社會影響、環境影響的關注不斷增加。

第一，經濟影響：旅游小企業對經濟的促進作用主要體現在促進就業、增加國民收入、提高居民生活水平以及促進目的地發展等方面。雖然大企業能夠產生規模效益，增加公共部門收入和稅收，但是它們增加了旅游漏損、國外雇傭以及政府在大規模投資上的花費。而旅游小企業需要的資本相對較小，更多的使用當地資源和材料，不需要高代價、復雜的基礎設施，對本地的經濟貢獻更大。特別在就業方面，大多數學者的研究都證明，旅游小企業為當地居民，特別是一些傳統意義上的弱勢群體（如女性和少數民族）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如在泰國的蘇梅島，小型和中型住宿企業對當地勞動力需求更高，而希臘的小賓館更傾向于雇用家庭成員。但由于旅游小企業主大多數是生活方式型的，主要動機是非經濟目標，不會去創造很多的就業或者擴大企業規模。有統計數據顯示，在英國雇員超過500人的賓館和飯店僅占總量的0.1%，但是創造了大約40%的就業量和41.5%的營業額。似乎同大企業相比，單個小企業吸引的就業量有限。特別是大多數旅游小企業都存在于非正式市場中，一定程度上也是隱藏失業或者不充分就業的蓄水池。很多寄宿旅社是旅游業中的非正式部門，確實對目的地有破壞，但是當旅游者需要的時候能夠為其提供服務。雖然旅游小企業的存在可能會對目的地產生一些消極影響，但從現實各國旅游小企業的發展來看，其對經濟的持續影響不能抹殺，特別是對于那些落后地區，更要正確地引導旅游小企業的發展以發揮其對目的地的促進作用。

第二，社會文化影響：從旅游小企業的從業人員特征來看，無論是企業主還是雇員，大多數都是當地居民，發展旅游小企業就意味著更多的當地居民參與旅游發展。在本地居民的控制下，旅游更傾向于產生直接的經濟影響，而不會產生很大的消極的社會文化影響。裴吉對新西蘭北部地區297家企業的樣本進行的調查顯示：雖然當地毛利人企業家的數量低于本地毛利人口的26%，但這些企業的成功是非常鼓舞人心的，說明毛利人在當地旅游業中獲得立足點，吸引更多的毛利人參與當地旅游發展中來。這說明，成功的旅游小企業家能夠在當地居民中起到示范作用，再加上小企業本身所具有的進入障礙比較低的特點，可以使得更多的當地居民參與本地旅游發展，分享旅游發展的利益，從而縮小貧富差距，緩和不同利益相關者之間的矛盾。再者，旅游小企業多由當地人開辦，在某種程度上可將其視為傳統商業文化的延續。旅游小企業通過提供一些傳統服務，在經營中展示傳統文化，可以深化游客的旅游體驗，更加深刻地理解目的地文化；而當地居民通過經營旅游小企業，增加收入，提高生活質量，更加歡迎旅游者的到來，主客關系更為融洽。同時，也能提高居民的地方認同，促進文化保護意識的形成，進而減少外來文化對傳統文化的消極影響。最后，旅游小企業的經營，給很多女性帶來了就業機會，客觀上改變了女性的就業角色和社會地位。在瑞典，很多單身婦女或寡婦通過參與零售和手工藝制作證明她們可以自己生存而不會成為社會的負擔；多米尼克對33個基于家庭的商業接待設施的所有者進行深度訪談，發現這些企業可以分為3類：女性獨立經營、夫妻經營和男性獨立經營，其中，女性企業家的經營優勢被廣泛認同。

第三，環境影響：隨著全球環境問題越來越突出，特別是一些旅游地生態破壞、環境退化加劇的現實，使得曾作為“無煙產業”的旅游業不斷被人們審視。旅游小企業，特別是位于生態脆弱地區的小企業，在這個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旅游小企業主對環境問題的感知如何？雖然有學者提出環境問題不是中小企業優先考慮的，但是伍德蘭德（Woodland）對英格蘭南唐斯保護地區的旅游小企業調查顯示：大多數企業主認為南唐斯自然美景的喪失是其企業未來成功的最大威脅，這個威脅遠超過商業因素，如缺乏營銷資金和產業競爭。雖然意識到了環境的重要性，但是小企業的環境績效不容樂觀。爾多根和托松（ErdoganTosun）對《世界遺產名錄》上的格萊梅國家公園內73個住宿業管理者的問卷調查顯示：旅游住宿企業在能源有效性、水資源保護、責任廢棄物管理、溝通、環境培訓、環境意識、環境保護和環境政策所必須的知識和興趣等方面績效很低。

3 結論與討論

在全球范圍內，旅游小企業在數量上已經占據了旅游企業的主體：在加拿大，69%“住宿和餐飲企業”的規模在100人以下（2007年）；在美國，“休閑和接待業”中，相應的統計是61%，并且在1999～2007年之間，每年增長2.14%的就業；在澳大利亞，“住宿、餐館和飯店”門類下，98.5%的餐館和飯店的雇員數少于50人；在英國，“賓館和飯店業”中22.4%的企業是零雇員，雇員數在1～49人之間的占76%。國外對旅游小企業的研究經過30多年的發展亦日漸成熟，雖然與其他旅游研究領域相比，旅游小企業的學術研究仍然相對不足，但已取得很大進步：

首先，在研究范圍上，涉及旅游學、地理學、管理學、經濟學、社會學、人類學等多個學科，特別是社會學、人類學的參與，使得整個旅游小企業的研究超越了經濟地理學的邊界，研究范圍更加廣泛。第二，在研究視角方面，不僅僅將旅游小企業視為一個生產單位、經濟單位，而是從社會學、人類學等角度去研究旅游小企業，使得旅游小企業的理論研究不斷提升。第三，在研究的內容上，由傳統的對旅游小企業經營、發展特征的描述，逐漸發展到對旅游小企業經營績效評估、小企業主與企業家精神、旅游小企業的創新等的探討，更加注重旅游小企業的社會與環境影響，實現企業生存與目的地的可持續發展。第四，在研究方法上，雖仍以定性研究為主，但逐漸走向定性與定量相結合，問卷和訪談并用，在傳統的描述性分析的基礎上，加入了統計分析、結構方程模型構建、數據包絡分析等方法，使得研究結論更加科學、客觀。最后，在研究案例方面，也越來越多地關注發展中國家，對鄉村或欠發達地區的關注最多，積累的案例更加豐富。

較之國外，國內旅游小企業研究剛剛起步，尚處在案例積累階段，研究成果很少。雖然旅游小企業在各個旅游目的地大量存在，甚至出現了類似麗江古城、大理“洋人街”、陽朔西街等旅游小企業集聚區，成為著名的旅游吸引物，但由于企業內部自身能力不足，外部政策支持缺失，特別是旅游小企業常常被視為非正規部門，不被政府認可，其對目的地的促進作用不被肯定，在政策制定的時候，也常常忽視對非正規企業的影響及利益分配問題的評估，將國內小企業推向更加邊緣的地位，生存更加艱難，迫切需要理論上的關注與指導。

2010年，《中國旅游業“十二五”發展規劃綱要（征求意見稿）》明確提出要積極支持中小旅游企業發展，發揮其在自主創業、吸納就業等方面的優勢，鼓勵和支持民營經濟對旅游產業的介入，大力發展要素市場，促進大中小企業協調發展，初步形成一個“以大型集團為主導、中小企業活力充沛、新型業態持續涌現”的旅游產業發展良好局面。同時，國家對中小企業發展的關注不斷增強，加大支持力度。近日，黨中央國務院更是把扶持中小企業作為一項民生工程來抓，重點支持實體經濟特別是符合產業政策的中小企業，積極支持企業特別是吸納就業和科技創新的小型、微型企業發展。旅游業以中小企業為主體，特別是小型、微型企業數量眾多，這些政策支持無疑為其發展帶來新契機，同時也對理論界提出新的要求。因此，國內理論界應借鑒國外相關研究成果，正視旅游小企業在目的地發展中的作用，進而針對其發展的問題，制定相關的支持政策，更好地指導國內旅游小企業的發展，以促進旅游業的持續繁榮。

[責任編輯：翟佳羽；責任校對：吳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