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大的前程

熱情洋溢的笑臉，誠摯的握手問候，在人們手上互相傳遞的簽名籃球和互換的球鞋。照相機咔嚓咔嚓地忙活著，閃光燈下的人們則亂成了一團。諂媚聲，贊揚聲，討好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腳蹬一雙紅黑相間的路易威登運動鞋，約翰沃爾慢條斯理地將手中藍灰色相間的紅牛飲料一飲而盡。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更何況與往日相比，今日的場景已經算得上很秩序井然了，而且眼前這些索要照片和簽名的人們本身也是籃球運動員。他們中有些人是前D—I球員，有些是海外球員，還有一些是來自華盛頓和巴爾的摩市的街球好手們。所有人來到這里，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參加這次紅牛午夜狂奔活動，以及親眼目睹約翰沃爾的場外風姿的。但遺憾的是，隨著人流越來越密集，沃爾不得不在幾名安保人員的護送下提前離開了位于五角市的時尚活動中心。

對于一位明星而言，這已經是相當司空見慣的事情了。一旦在公眾場合露面，他們就要承受著這種令人窒息的關注感。“你在賽場上贏得越多，你受到球迷的關注度就越高。”德里克·羅斯這樣感慨地說道。不過要按照羅斯的這種說法，沃爾顯然并不應該具備這樣的關注度。

場均16.3分外加8次助攻。17.77的球員績效比率在全聯盟僅僅位列第71位。而他的球隊呢？奇才隊在上賽季的常規賽事戰績僅為20勝46負，甚至在上賽季剛剛開局15場比賽之后，他們就已經確定了與季后賽無緣的尷尬地位。這樣的個人成績，這樣的球隊戰績，我們還能夠從他們這一年的表現里想到什么呢？

毫無疑問，在又一個令人失意的賽季結束之后，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改變。沃爾仍在試圖讓自己變得更好，而他所在的奇才隊仍是一團糟。“你希望做到一切，”在接受媒體記者的采訪時，沃爾這樣堅定地表示，“你希望成為一名全明星球員；你希望成為聯盟最頂尖的5名控衛；你想打入季后賽，并將這座城市帶回到本屬于它的位置。我早就聽說過，在這支球隊以前打進季后賽時，現場所有球迷都統一穿著白色服裝時，那種激動人心的場面有多么令人瘋狂。那正是我希望達到的地步，我想成為救世主。”

查爾斯·狄更斯曾經寫過一本小說，書里的主人公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可他正是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從一名默默無聞的鐵匠成為一名富有的紳士。這本小說的名字叫《孤星血淚》，與小說中的主人公匹普相比，沃爾也同樣有著他的遠大前程，但很可惜，他卻背負著比匹普更大的壓力。媒體需要一位明星，華盛頓需要一位英雄，他們都需要他立刻挺身而出，扮演著他們心目中的各自角色。同樣的，在紅牛午夜狂奔活動的現場，他也同樣肩負著艱巨的使命。一會兒要幫助活動組的工作人員挑選參加全國巡演錦標賽的合適人選，一會兒又要負責指導現場參賽球員們的技術動作。在那里，他就像是《星球大戰》里的尤達大師，而其他那些出席活動的100多位球員儼然已是他的門徒。

還記得在今年四月份的一個酷熱難耐的周五午后，我們在著名的巴里農場為沃爾拍攝雜志硬照。沃爾駕著一輛閃閃發亮的白色保時捷準時抵達拍攝地點。此時是下午3點38分，他要在5點返回華盛頓球館參加球隊訓練。他走進攝影棚，按照攝影師的要求迅速進入拍攝狀態：偉岸的身材依靠著背后的柵欄，頭上懸掛著一則紅牛宣傳畫頁，手里擎著一只籃球。拍攝結束之后，他又接受了雜志的專訪，并在預定的時間內準時收工，返回球館參加訓練。任何與那些大牌球員有過豐富合作經驗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像這么順暢的合作體驗當真是少之又少。

我向他問起與新的贊助商紅牛飲料合作起來感覺如何，平時是否經常飲用這款飲料時，他是這樣回答的：“經常喝，大概一天能喝一到兩瓶吧，”說到這里，他又不忘補充道，“其實我更愛喝的，是我媽媽做的奶茶。”

就在去年夏天，加瓦利斯·科利坦頓因為涉嫌亞特蘭大謀殺案被捕入獄。就在那個八月的早些時候，前NBA球員西恩一班克斯涉嫌參與兩宗總價值約為2萬美金的八室盜竊案被警方拘捕。而在隨后的149天時間里，大衛·斯特恩，比利·亨特和其他聯盟高級行政人員也因為無法平均分配一塊價值40億美金的大蛋糕而險些令全球籃球愛好者們此后再也無法大快朵頤。而在2011年的總決賽失利之后，勒布朗·詹姆斯將自己反鎖在家里足有兩個禮拜，獨自傾聽著巴利·懷特和柯蒂斯·梅菲爾德的歌聲來疏解心里的郁結。對于斯特恩的全球品牌戰略來說，這是一個陰郁的夏天。與此同時，約翰·沃爾卻因為在這個夏天打了太多籃球的緣故而陷入了麻煩之中。“我當時只是這么想的，與其在球館里訓練，還不如在更多的慈善比賽和夏季聯賽中鍛煉自己，”沃爾后來這樣為自己解釋道，“我覺得自己的這一想法非常標新立異。”

也許在球迷們看來，頻頻參加慈善比賽的沃爾為他們在漫無邊際的停賽期間帶來了一絲希望的光明，但他卻為自己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困擾。前奇才隊主教練菲利浦·桑德斯就認為，他的這位昔日控球后衛在街頭比賽中吸取了太多太多的賽場壞習慣。隨之而來的賽場影響是相當顯而易見的。奇才隊在上賽季開局的前17場比賽里，竟然輸掉了其中的15場。而沃爾在其中的10場比賽中場均失誤達到4次，投籃命中率也低于40%，在三分線上的命中率更是低得可憐。到這個賽季臨近尾聲時，沃爾在聯盟中第二個賽季中的表現（場均16.3分和8.0次助攻，投籃命中率42%）與新秀賽季相比沒有絲毫的進步可言。直到現在，沃爾仍在為自己努力辯解著，“我是參加了太多的夏季聯賽，但我覺得這對我來說只會是好事，怎么會有壞處可言呢？”

事實上，從進入聯盟的第一天開始，沃爾就一直被球迷們將他與公牛隊的克里斯·羅斯綁在一起相提并論。羅斯在他進入聯盟的第二個賽季里場均可以取得20.8分，但他其它的數據，6.3次助攻，3.9個籃板和微不足道的0.8次搶斷與沃爾的上賽季數據相比卻顯得略微薄弱了一些。實際上，羅斯直到他進入聯盟的第三個賽季才算徹底爆發，場均取得25分的他率領公牛隊取得了聯盟最好的62場常規賽事勝利，并在那一年昂首挺八到東區決賽，在此后的數年時間里他都是MVP的最有力爭奪者之一。反觀沃爾，對于這樣一位可以同時在聯盟扣籃和助攻兩項排行榜上入選前十大的天才球員來說，我們似乎對他奢求太多。在許多個他的技術統計全面開花的夜晚里——譬如今年四月份對陣騎士隊的那場比賽里，他成為聯盟歷史上近25年來第四位單場數據達到21分、13個籃板、7次助攻和7個搶斷的球員——他在場上無所不能。在球員圈子里，沃爾是相當受人敬畏的人物。就在那次參加紅牛午夜狂奔活動時，幾乎所有到場的年輕球員都稱呼他為全明星，盡管他到現在還從未真正入選過。聯盟里的同行們也相當看重他。明尼蘇達森林狼隊的凱文·樂福就曾說過，沃爾是聯盟里行進速度最快的三位球員之一。2010年度最佳新秀，同時也是他在聯盟中的密友之一凱里·歐文這樣評價道：“對于他的比賽，我最欣賞的一點就是他在全速向前奔跑時的快速變向能力，這在聯盟中簡直無人能及。”

身為一名控衛，沃爾的賽場名望卻是從他在聯盟中這兩年的摸爬滾打，從43勝105負的賽場磨煉中積累起來的。在他加盟奇才隊初期，阿里納斯仍在這支球隊里充當靈魂人物，那時候的球隊簡直一團糟。“剛剛進入那支球隊時，他面臨的局勢相當不妙，”他在AAU時期的老隊友迪恩·懷特斯說，“但是身為一名偉大的球員，我相信他絕對具備著扭轉乾坤的能力。但在球隊接二連三地把隊內一些經驗豐富的老球員交易出隊之后，我真的不知道他應該怎么辦。”

就在這一年的交易截止日即將來臨之時，奇才隊管理層終于做出了清理球隊的英明決定。他們先是甩掉了己隊的大肥約，繼而又將雖然才華橫溢，但卻自私傲慢極不成熟的尼克·揚和賈維爾·麥基交易出隊。至于球隊的另一位臭名昭著的麻煩人物安德烈·布萊切，他也因為身形過肥而被球隊裁掉。在一番清理過后，華盛頓又從丹佛掘金隊得到了29歲的中鋒內內，從而給予己隊內線有力的賽場保障，也為沃爾增添了一位相當稱職的輔佐型球員。盡管他們在接下來的19場比賽里僅僅取得了5場勝利，但沃爾本人卻在這五場比賽里取得了雙位數的場均助攻數據。“我們想成為一支季后賽球隊，”沃爾說，“我們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我們已證明了自己有能力擊敗聯盟中最出色的一些球隊，我們也可以和所有東區球隊抗衡。這一切都和一點有關，那就是我們必須做出正確的決定。我相信，所有隊友都明白，我們球隊下賽季的目標是什么，以及能引進哪些球員。我們惟一要做的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今年夏天的訓練，這樣再度歸來時就能變得更好。”

一直以來，沃爾始終因為他糟糕的投籃手感而背負著尷尬的賽場印象。因為在球迷們的固有觀念里，只要一名球員不會投籃，那肯定是因為他們太過懶惰，缺乏工作熱情所致。但他們卻忘記了，球員也是一個普通人，也并非任何時刻都能夠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和理智的手感。托尼·帕克上賽季的三分球命中率只有23%，他可是一個三屆NBA冠軍得主。德里克·羅斯在他職業生涯的前兩年里總共取得了32個三雙，但此后的三雙表現卻泛泛可陳。沒有人會質疑他們的工作熱情，即使是最偉大的邁克爾·喬丹，他也同樣在外線表現得起起伏伏，職業生涯總三分球命中率也不過是33%左右。沃爾也同樣在訓練場上留下了辛勤的汗水，即使他的投籃能力總是被人低估，但他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著，而這一點我們從數據統計中就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按照數據顯示，沃爾在上賽季的前22場比賽中，在從距離籃筐16到23英尺遠的位置投籃的命中率低于22%，而在此后的21場比賽中，他在同一位置上的投籃命中率卻攀升到43%。而在整個聯盟中，只有五位組織后衛在這個位置上的投籃命中率超過了沃爾。“我認為他在賽場上的進步確實是有目共睹，只是奇才隊內形勢對他而言實在沒有太多的益處，”拉夫說，“在我看來，只要奇才隊能夠引進幾名出色的角色球員，并且圍繞著他組建全新陣容的話，這支球隊的未來還是相當樂觀的。”

今年六月份，在專為蘭迪·威特曼返回球隊擔任主教練一職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這位主教練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他很希望在下賽季里能夠從沃爾的身上看到滿滿的自信。這種自信不僅僅是對他自我天賦的肯定，更是在關鍵時刻可以挺身而出，幫助球隊取得勝利的絕對勝算。“投籃是沃爾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他這樣解釋道，“我相信在新賽季里，他一定會呈現給我們一個嶄新的賽場面貌。在這個休賽期里，他一直都在刻苦練球，我相信這對他今后的賽場自信心有著很大的幫助。”

不管怎樣，奇才隊在去年賽季臨近尾聲的那個不可思議的六連勝，以及他們在這個休賽期內一系列雷厲風行的改良措施，還是讓球迷們對即將開始的新賽季充滿了無限的幻想。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沃爾已經開始嘗試著扮演奇才隊救世主的角色，但前提條件是他要開始嘗試跳投，入選全明星陣容，以及率領奇才隊擺脫在聯盟中將近三十年的奇差窘境。他已不再是菜鳥，因此他明白下賽季必須表現出色，絕對沒有任何理由可找。談及什么樣的感覺才算是成功時，沃爾說：“作為一名球員，我認為就是做到大家期望我做到的：率領我的球隊，命中關鍵球，成為超級巨星。用最確切的語言來描述我想做到的，這樣我最終就能成為一名超級球星，成為聯盟排名前五的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