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史家方面略論錢穆的史學觀

　　摘要：關于治史，錢穆自有一套史學思想。他認為研究歷史不僅需要注意歷史背后所蘊藏的文化，還需要注意史學思想背后的人格精神。在他眼中，史家須要兼?zhèn)涫凡拧⑹纷R與史德三項條件，便可在歷史領域內有卓越的造就。我們從史家方面可以略論錢穆的史學思想，以見其偉大人格與可貴精神。
　　關鍵詞：錢穆；史學觀；史德
　　關于治史，錢穆有一套自己的史學思想，他曾在《中國歷史研究法》中說過：“研究歷史，所最應注意者，乃為在此歷史背后所蘊藏而完成之文化。歷史乃其外表，文化則是其內容。”①既然這樣，我們研究錢穆的史學思想，需要注意其史學思想背后的人格精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錢穆對史家的要求就是對自己的要求，故他對史家的要求也是其人格精神的體現(xiàn)。他認為史家須要兼?zhèn)涫凡拧⑹纷R和史德三項條件，便可在歷史領域內有卓越的造就。文章將著重從史家方面略論錢穆的史學思想，希望有助于理解錢穆的史學精神。
　　首先，我們可以從錢穆的《中國史學名著》來了解錢穆對史家之史德的一些要求。史學家是和歷史著作聯(lián)系在一起的，也就是說，書背后必有其人。錢穆以班固與司馬遷都著史之事道出了對史家之要求：其一，錢穆引用了班固和司馬遷都繼承父業(yè)著史而對繼承父業(yè)著史是否說明的例子，敘述了對史家誠信的要求，他佩服太史公的人格，說“若我們來講人的話，則班固遠不如司馬遷多了” ；其二，錢穆引用了班固與司馬遷在各自著作里敘事和議論方面的例子，說明了對史家的見識與人格修養(yǎng)的要求。從這可以知道，錢穆希望史家能如太史公一樣“重仁義與守節(jié)，肯正直與敘殺身成仁之為美”。
　　其次，我們也可以從《中國歷史研究法》中了解錢穆對史家、史才與史識的一些要求。他認為史家在史學中需要做到考史、論史和著史。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著史，即是歷史須由人寫出來。他認為寫作歷史可分為舊史新寫和增寫新史兩個方面，并認為史家必須在重視得志成功和有所表現(xiàn)的人物的同時，還需重視歷史上那些不得志失敗和無所表現(xiàn)的人。后者盡管未在事功上取得成功或有所表現(xiàn)，但他們的心志卻有所表現(xiàn)，以見他們之時代。史家須知“中國歷史之偉大，正在其由大批若干和歷史不相干之人來負荷此歷史”。而且，作為一個史家，必須要有承擔現(xiàn)實的責任感，對歷史上許多不得志或無所表現(xiàn)的人物，予以理解之同情，如錢穆所說“研究歷史人物，卻須先具一‘彼人也，我亦人也，有為者亦若是’之志”，便可知曉我們的歷史使命。其二，史家做學問時，不能只看重材料，該以自己為主，做那使用材料的人。而且史家貴在創(chuàng)作，且創(chuàng)作時須有見識、有選擇、有組織，不能老是參考材料。其三，史家需要對中國文化傳統(tǒng)有自信心，增強對中國歷史的自豪感。就是說史家須要對中國歷史懷有一種深情與敬意，而不是悲觀、否定甚至詆毀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認為其一無是處。就像他在《中國文化十二講》中所說的：“若我們能對‘民族自尊’、‘文化自信’有一種覺悟，有一轉機，我總認為不僅對自己國家民族，乃至對世界人類前途，我們的復興與文化運動該有其貢獻。”文化乃全部歷史之整體，因而史家必須要有良好的文化修養(yǎng)與文化陶冶，來護持與承擔中國文化，這也是史家的使命所在。史家的自信又從何處來？錢穆認為可從中國悠久歷史中獲得自信。譬如，我們可從中國的政治史（如宰相制度、考試制度等）中知曉中國政治的偉大之處。
　　最后，正如錢穆所說：“文史之學背后，則每有一種藝術存在，或說精神存在，所以我們讀文史方面每一書，必定要讀到此書背后之人。”那么錢穆的著作背后有一個活的錢穆存在。錢穆著作中對研究歷史者的要求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要求的體現(xiàn)呢？他的著作有相當大的教育意義存在，其中對史家的要求不僅是他以身作則的表現(xiàn)，還是因他懷有士大夫的自覺精神與高貴夢想的體現(xiàn)。錢穆推崇儒家，熱愛中國以儒家文化為代表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及注重其德行等都體現(xiàn)在對史家的具體要求上。錢穆以承擔現(xiàn)實的迫切感與責任感擔負起保天下的責任，在《中國歷史研究法》中說“中國文化之偉大，正在天地閉時，賢人懂得隱。正在天地閉時，隱處仍還有賢人。”錢穆是一位賢人，他在亂世中“茍全性命，不求聞達”，以自己的意志來使自己有所表現(xiàn)。
　　在史才、史識、史德三個方面，筆者認為錢穆更重視史家的“史德”。德行在中國文化傳統(tǒng)里的重視程度使錢穆受到很大影響。在史家著作中，德行勢必會賦予其內涵與精神。更重要的是，做人與做學問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重視史德便是重視做人。史家重視史德，產生理解之同情更能夠在中國史里認識我們自己，認識我們的以往，更認識我們的將來。
　　注釋：
　　①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序》，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5年3月，第1頁。
　　②錢穆：《中國史學名著》，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0年9月，第83頁。
　　③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5年3月，第96頁。
　　④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第95頁。
　　⑤錢穆：《中國文化十二講》，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年7月，第96頁。
　　⑥此處可參見錢穆《國史大綱》（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的相關內容。
　　⑦錢穆：《中國史學名著》，第11頁。
　　（作者簡介：黃春利（1990-），女，重慶忠縣人，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2009級歷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