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近現代大師繪畫歷程看水墨人物畫演變與繼承

　　摘要：中國人物畫和山水畫、花鳥畫并列為中國傳統三大畫派，但是從繪畫特點和水準上來說，水墨人物畫是中國畫中成熟最早的畫種，水墨傳統可以追溯至隋唐時代，從五代的石恪、宋代的梁楷、明代吳偉到清代的閔貞、黃慎等，是由歷代的水墨實踐者通過創作實踐總結而形成的藝術體系，到了二十世紀，一批近現代大師諸如齊白石、徐悲鴻、林風眠、蔣兆和、李苦禪讓水墨人物畫上升到了又一高度，給人物畫的發展演變提供了新的生機。
　　關鍵詞：人物畫;徐悲鴻;西方繪畫;齊白石;革新
　　上世紀一批批成就卓著的藝術家，其在人物畫方面的開拓和創新受到美術學者普遍的推崇與肯定，他們鮮明的個人繪畫風格和獨特的藝術定位在美術史上得以成立，他們的繪畫作品如實地反應出創作者背后的繪畫生命與創作歷程的完整。視野擴大到中國美術史的脈絡觀察，這一代人的人物畫所標志的時代意義是在傳統與反傳統之間的縫隙中發展出更開闊的視覺意象，并且在創作的領域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他們的人物畫風格繼承了傳統的精粹，又創造了新時代的風格，二者達到和諧與統一，筆者試圖通過近現代大師的繪畫變革來分析水墨人物畫演變過程及繼承。
　　人物畫演變之一：西方繪畫技法引入水墨人物畫
　　二十世紀人物畫最大的發展就是在傳統的筆墨繪畫中引入了西方繪畫技法，在這方面的突出貢獻者以徐悲鴻、林風眠、蔣兆和為首，他們在融合中西繪畫方面做出了嘗試性地探索，尤其是徐悲鴻，是西方繪畫融入水墨人物畫改革第一人，徐悲鴻用白描與素描體渲染的有機結合刻畫人物肖像，運用了西方的光影，改變了傳統中國畫用色的程式化和裝飾性。不僅如此，他還將西畫中的解剖學、透視學引入了水墨人物畫，以利于彰顯重大題材的表現力。拍場上出現的《愚公移山》，人物的大小比例與畫面采用的西畫焦點透視的近中遠三景相諧調。最有特色的是《愚公移山》第一次在中國畫中采用了寫實人體，并以勾線糅合解剖學畫法，加以適當的明暗烘染以顯示結構，賦予了開山者發達的肌體和魁梧的身材，突出了畫面的主題，同時也嘗試解決將西方人體畫移植到國畫創造中，而不失去中國畫筆墨意趣的問題。
　　有力推動二十世紀中國畫人物畫的革新者除了徐悲鴻，當推蔣兆和，他雖然沒有遠赴西方留學的經歷，完全是靠早年在上海揣摩西方大師畫冊，加上刻苦的寫生訓練打下了堅實的素描功底。加之他結識了剛從歐洲留學8年回來的徐悲鴻，受其影響，他在作品中把中西藝術結合發揮得淋漓盡致，他的畫風質樸，用寫實的手法表現出了當時中國底層人民的悲劇性命運，有著感人力量，最著名的當屬《流民圖》，蔣兆和把現代水墨人物畫的表現力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面。
　　如果說北方有徐悲鴻、蔣兆和對人物畫的革新推動，南方的人物畫革新派中繞不過去的一個人物就是林風眠，他開辟了一個完全嶄新的風格境界，運用幾何構成原則，大色塊平涂手法，并傳達濃重的中國傳統審美趣味，試圖努力打破中西藝術界限，塑造共通的藝術語言。林風眠對于人物畫形式與色彩的探索與嘗試，使中國人物畫得到了質的飛躍。
　　人物畫演變之二：弘揚傳統并推陳出新
　　二十世紀以來，中國繪畫經歷了激烈的分化與變革，除了以徐悲鴻為代表的藝術家對西畫技法的引入讓寫實人物畫獲得新生。植根于傳統，重視師法自然和反映現實生活為代表的一批有革新精神的畫家應運而生，以任伯年、齊白石、潘天壽、李苦禪。他們努力提高學養，弘揚傳統繪畫中的優秀成分，刻苦創新，使中國畫在內容和形式上都有新的開拓。
　　如果說西畫寫實的引進是促進寫實人物畫壇大放異彩的話，中國傳統文人畫的開拓者一直也在踴躍的嘗試創新，任伯年在中國繪畫由傳統向現代轉變中起到了開拓者的作用，應該說他也中國傳統人物畫的總結者。他的水墨人物畫取材生活化，其肖像畫中的人物大都取材于親人和朋友，藝術來源于生活，在任伯年這兒體現得淋漓盡致。任伯年在沿襲傳統的基礎上形成一套將個人審美趣味和當時社會風尚相結合的繪畫風格和新的表現技法。他在人物畫方面開始注重寫生，畫風更具敘事性和生活化，題材也更寬廣，把傳統文人畫的單一題材和民間繪畫的多種樣式、民間畫工的技法加以吸收和大膽變革，總結出全新面貌的繪畫語言。任伯年水墨人物畫及肖像畫是傳統水墨人物畫向現代繪畫過渡的橋梁，使近現代水墨人物畫的發展更為全面。
　　齊白石的人物畫也是努力追求探尋文人畫的筆墨意趣并為此作出卓越貢獻的功臣。齊白石的人物畫，早年較為工謹、寫實，他的衰年變法則是對文人畫極大的突破，將八大、石濤和金農的畫風融為一體，用筆減省而富有意趣，形象簡括而不草率。工細人物減少，粗筆大寫意一躍而為基本格式，以金石筆法入畫，創立了率真、剛健而清新的個性風格。我們看齊白石晚年的人物畫，大多簡筆寫意，略于形貌而精于神意，用筆灑脫而不拘于格法。其幽默天真、直率單純、質樸拙重、簡約奔放是他晚年人物作品的典型風格。特別是一些自寫性質的人物以及各種各樣的鐘馗、羅漢、佛像等，表達了畫家對現實社會真誠而直率的看法，不乏幽默和智慧，形成了稚拙而純樸、凝練而平和的個人風貌。
　　和西方的革新派發展的演變類似，傳統的創新派北有齊白石，南方的代表人物自然非潘天壽莫屬，他是堅持中國畫須體現中國畫特色的推動者，貫徹其“中西方藝術要拉開距離”的理念，因為他的倡導，浙派人物畫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在傳統筆墨基礎上，借用西畫的造型能力，反映現實。其特點是力求形神兼備與筆墨情韻統一，不只寫意造型，也講筆墨意趣。所以，從某種意思上講，沒有潘天壽力推就不會有浙派人物畫的出現。他讓文人畫柔雅轉為沉雄、堅毅，有撼人的力量和強烈的現代意識。
　　倘若說前面的幾位藝術家都是進行著嘗試性的探索，那么上世紀80年代，周思聰在當代美術史上無疑是一個標志性人物，她結束了自中國水墨人物畫自徐悲鴻以來寫實主義與傳統文人畫以及西方現代主義對立緊張，使其由價值對立走向了價值融合，并實現了中國水墨人物畫自寫實主義改革后寫實主義在新的時代背景下的審美價值轉換，周思聰早期的人物畫風格是純粹的寫實主義風格，深受徐悲鴻繪畫思想的影響，但其畫風無論從題材到風格在上世紀80年代初出現了質的變化，這一時期周思聰在繪畫風格上從寫實走向寫意，題材也由政治化、道德倫理化走向平民化和對人性的贊美和挖掘。她的代表作《人民和總理》到《礦工圖》兩幅作品實現了創作觀念的轉換就是其最好的印證。自此中國水墨人物畫實現了量到質的改變。除此而外，劉文西、方增先等人物畫家對中國人物畫的發展也是功不可沒，他們的作品更加多元化，可以這么說，上世紀，這些人物畫家對水墨人物畫所作出的努力是值得肯定的，他們作品中個性色彩極為濃郁，更具有當代性。
　　人物畫演變之三：夯實根基 創新發展
　　到當代為止，現代水墨人物畫歷經二十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人物畫為主的時代，將西畫的嚴謹的造型融入到中國畫的筆墨技法中，雖然模式單一，但對推動現代人物畫的創作還是具有積極的作用，為二十世紀80年代以后的水墨人物畫從上層建筑的功用中逐漸轉變為對藝術本體的探求，奠定了筆墨轉變的實踐基礎。
　　如今，水墨人物畫經過了幾代人的探索和創作積累，已初具形態，成為一個具有悠久人文傳統又非常年輕的畫種，一個有待于更加成熟的畫種。正由于少受傳統的直接束縛，不為傳統的筆墨程式所囿。有學者論現當代水墨人物畫實際存在三個種類：一種屬于文人畫傳統的寫意人物畫；一種是近代以來移植西畫寫實基因所產生的寫實人物畫；第三種是向原始、民間藝術及西方近現代藝術汲取營養，正在進行改革試驗的新型“寫意性”人物畫，不管依據哪種標準劃分，水墨人物畫壇多品種、多格局的局面正在逐步形成。
　　二十世紀中國的改革開放打開了一扇通向西方的大門，各種外來文化藝術紛至沓來，目不暇接，人們就像一塊海綿，盡情吸納外來的藝術形式，外來的藝術形式豐富了中國傳統繪畫語言，同時外來的藝術形式的借鑒吸收。也使人們對傳統繪畫的繼承與學習產生了懷疑甚至于持否定態度，當下中國水墨人物畫的新認識及未來發展的思考和爭論一直不斷，這無疑對中國傳統繪畫產生了極大的沖擊與影響。從某種角度來講，這種沖擊與影響的一個表現就是使得中國水墨人物畫語言本體得到了極大的解放，許多畫家從“筆墨相生”的局限中脫離出來，創作出現代感極強的新水墨人物作品。當下中國畫壇中的“城市水墨”、“實驗水墨”、“現代水墨”，都是對中國水墨人物畫創新的探索。路總得要有人走，是否走到目的地，就看方向是否正確。我們每個人都是受其所處的時代背景環境的影響，內心的感受是不一樣的，都會留下各自時代的烙印。新水墨人物作品無疑也是一個時代的反應。
　　筆墨不等于零！勿庸置疑，那些想否定傳統筆墨，與傳統斷絕聯系的所謂創新不求基本功之錘煉、標新立異、不思務實、嘩眾取寵，真可謂是走向了窮途末路。對于中國水墨人物畫來說，離開了筆墨，就失去了中國水墨人物畫的根本。傳統必須學習和繼承，只有深扎進傳統這塊泥土里去，根深才能葉茂。另一方面，中國的水墨人物畫重在寫意傳神，面對人、物、自然，要用心去感受，作畫時摒棄自然的客觀的直接影響。要主觀、意象，有時甚至是隨心所欲。要達到這種境界需要有很強的寫實能力要創作富有時代特點的作品，就要熱愛生活、深入生活、面對自然、面對我們身邊的人和事，要善于觀察生活，捕捉生活的種形式，整體氣氛構成。培養敏感、敏銳的頭腦，形成自己的思維。結合當下的藝術創作，我們現在中國水墨人物畫的作品不可急功近利，淺嘗輒止也不會有作為，腳踏實地、勇于探索、勇于實踐，在中國歷代畫家共同創造的藝術表現形式中，中國水墨人物畫形成了鮮明的民族藝術風格，那種天人合一的哲學觀、其獨特的民族性，在世界藝林中可謂獨樹一幟，中國水墨人物畫必將在我們的藝術實踐積累中飛躍。
　　（作者簡介：莫建文，男，國家二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家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