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百年滄桑,大學博物館在現代大學中的地位和作用與以往相比已經有了極大地改變,其科研與教學價值正逐漸被削弱。大學博物館曾是一個研究所,是學習者和研究者們研究和交流的地方。這里不僅有專門家,也包括了對相關專業知識有興趣的非專業公眾。但隨著大學的發展和科學研究的進步,過去以博物館為中心的科研活動,重心逐漸轉往其它各種專業研究機構。尤其是實驗科學的發展,令大學博物館在功能上已無法滿足當今許多科學研究和專業教學的需要,對于專業研究已過時,對于專業教育而言也早已顯得落后,最多只能作為基礎教育的輔助內容。
當大學博物館在高校的科研與教育中日益被邊緣化,為了求得生存空間,提倡大學博物館向社會公共文化領域拓展,通過增加觀眾人數帶動發展的聲音日漸高漲:努力與旅游結合,經營文物商店,更廣泛的參與社會發展,積極參與大型活動,擴大社會影響,更關注廣大社會公眾的審美趣味和知識需求,面向大眾進行“通俗科普”等等。“走出圍墻”、“邁出深閨”、“向社會敞開懷抱”成為目前對我國大學博物館最強烈的呼吁。當代博物館與社會的聯系更加密切和廣泛,博物館力求多層面、多方位的參與社會生活和社會發展事務,不再僅僅是文物和知識的儲藏庫,努力成為一股推動社區經濟、文化發展的重要力量,致力于將自身打造成為廣大民眾的“朋友”,為大家提供積極安全的休閑活動。這是在新博物館學思想的推動下,未來公共博物館的發展大趨勢。作為博物館大家庭一員的大學博物館會受到這種認識的影響本也無可厚非,但是若忽視了自身的工作特點,過分強調“附加功能”,一味籠統的以社會公共博物館的發展理念來規劃其未來的方向,不僅缺乏實踐意義上的價值,甚至可能直接導致公眾和高校對大學博物館存在必要性的質疑。
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實行“市場經濟改革”的觀念影響著社會發展的各方面,在博物館事業中“以文養文”的政策和“兩個效益”觀點都顯然與此有關。面向社會的發展模式成為大學博物館人關注的熱點,可能主要也在于各種強調高校博物館要面向社會進行“突圍”的論述中,都包含著將大學博物館的支持體系(主要是經費支持)由單一的所屬高校撥款轉變為通過市場經濟手段建立多元化的社會支持體系,提高經濟效益,打開更多經費來源渠道的思想。但是如果針對實際情況稍加理性的論證與分析,就會發現對于大部分的大學博物館這顯然是過于理想化的期望。能夠成為旅游熱點的博物館,除了擁有在情感上對觀眾具有強大吸引力的獨特資源外,還要通過各種文化產業的營銷手段進行長時間的精心打造。大學博物館以知識性為主的藏品和陳列體系,強調的是嚴謹、系統,普遍缺少對公眾情感和精神上的刺激因素。在媒體技術迅速發展,知識傳播手段日益先進的當代社會,學習知識已不是人們主動前往博物館參觀的主要動機。而普遍連群工部都不設置的大學博物館就更不必提在具體操作層面上的文化產業營銷能力了。并且,大學博物館和文博旅游之間還存在著一個天然的矛盾:人流往來,門庭若市的情形或許是其它博物館所追求的效果,但這除了與大學的形象勢必形成極大的反差外,更嚴重的是會為大學正常的教學與科研工作帶來困擾。
切實認識到了大學博物館藏品體系和陳列體系的特性,人員組織結構的特點以及位于大學校園內的特殊情況,就會發現,其實不光是發展文博旅游不切實際,QZNugO5UXyy+oIbuLqDOLVOFFVmJHldyq9SbLt3/0n8=這些情況更決定了大學博物館參與社會事務的局限性,其向“社會敞開懷抱”的愿望是受到重重限制的。但許多高校博物館人對此并不死心,提出了“改革”的口號,探尋各種走向社會的道路。自上世紀90年代開始,有關這個方面的話題一直持續為眾多高校博物館人所關注,在普通的社會輿論中也引起了一定反響。勇氣和決心或許值得贊揚,但筆者認為過分重視大學博物館附加功能即公共價值的做法,卻不一定對大學博物館有益。大學博物館這種稱謂就已經表明了其最根本的特征:由大學向其投入經費,提供場地、配備人員。它存在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向給予其全部支持的大學提供服務。大學博物館的創建是離不開所屬高校的領導直接支持,那么,博物館在建立起來以后,必須要通過從業人員持續不斷的努力,使大家認識到,博物館在學校的整體建設中可以發揮積極的、重要的作用。這樣在資金、人員甚至相關制度上才能獲得保障,才能實現良性的發展。過去大學博物館主要提供科研與教學的服務,當這兩項功能由于科學的進步發展而日益弱化,大學博物館開始為自己尋找新的價值定位。但是當大學博物館人在重新審視自身時,出發點是否更應該著眼于大學校園之內,而非委婉的去改變自身屬性,將重點轉向公共博物館領域?當大學博物館的發展既跟不上大學的科研和教育,又不能在大學校園中找到新的角色定位,而是致力于走出校園,企圖去實現更廣泛意義上的社會價值時,大學對它的重視程度也必然會越來越弱,因為顯然大學本身社會存在價值的主要目標與實現方式并非其博物館對社會的影響力。對于大學博物館如何走入社會的討論雖然是熱議的話題,但多年來卻并沒有什么實踐意義上的突破。試問在自己的校園文化建設中都顯得無足輕重的大學博物館更何談參與他人的企業文化建設、獲得公眾廣泛關注?理想與現實的背離,只能令眾多的大學博物館在蹉跎中更加的日漸式微。
(作者簡介:劉仕毅(1984-),男,陜西咸陽人,碩士,現為成都市永陵博物館文博助理館員;張琴(1985-),女,四川瀘州人,碩士,現為四川博物院文博助理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