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長達百萬字的長篇巨著《平凡的世界》,以其恢弘的氣勢和史詩般的品格,全景式地表現了改革時代中國城鄉的社會生活和人們思想情感的巨大變遷。其中以孫家兩兄弟為代表的農民,在性格上的差異造就了他們不同的未來。
一、一個求實,一個幻想
小說中的孫少安是一個極度務實的人。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孫少安終于可以放開手腳了。他將生產隊解散,實行了生產責任制,農民以后干活都是為了自己的生計,而不再是為集體了。其實,孫少安早在文革剛結束不久就要發起這場改革,只是迫于村干部的壓力,才被迫停止。現在,他終于可以為自己謀求新的出路了。這個走在時代前沿的年輕人,以他對農業生產的理解以及自身的智慧,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他辦起了燒磚窯,不久便開始盈利。正是因為他的發達,孫家在村中的地位才有所上升。
而少平又是一個極愛幻想的人。在他即將要高中畢業時,作者又寫到:他渴望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去!他讀過不少書,腦子里保持著許多想象中的環境。田曉霞請他在國營食堂吃飯時,他說:“我不是為了名揚天下或挖金子發財。不知為什么,我心里和身上攢著一種勁,希望自己扛著很重的東西,在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不斷地走啊走啊……或者什么地方失火了,沒人敢去救,讓我沖進去,哪怕當下燒死都可以……”
二、一個重物質,一個重精神
在孫少安的眼中,一家人吃飽飯就是最重要的,他是一個小學文憑的農民,沒有過高的精神追求,他也沒有過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他需要支撐起一大家子人,他就是家里的頂梁柱,物質生活對他來說是重中之重。
而孫少平在初中時就養成了看書的習慣,最先看的書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并被保爾堅毅的精神所震撼。上高中之前就已經看過蘇聯的愛情小說《卓婭和舒拉的故事》;并在學校和縣文化館的圖書室里千方百計地搜尋書籍;上高中時又看了革命小說《紅巖》、《創業史》;并參加了文藝宣傳隊,巡回到個公社宣傳演出,其中它講餓《智取威虎山》中打虎上山的一段并參加演出小戲《奪鞭》;在田曉霞的幫助下看了報紙《參考消息》、《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各國概況》、杰克·倫敦的一個短篇集子以及長篇《馬丁·伊登》;……所有這些都給孫少平精神上帶來了從未有過的滿足。
三、一個封閉,一個開放
孫少安是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民,秉承了太多的傳統道德。當可愛、善良的田潤葉對他發出愛情信號時,他退縮了。這不是說他的內心沒有激情,不是他不向往浪漫的愛情。在得知潤葉的心意后,他也想到了“要是真的能和她一塊生活一輩子,那他對自己的一生會多么滿足啊!”在少安與潤葉的愛情里,少安拒絕了潤葉,這上一一種緊貼現實的描寫,孫少安愛田潤葉,對潤葉給予自己的那一份真摯的情感始終難以忘懷,他也感到自己對愛情的躲避態度是愚蠢而不近人情的,而且為相愛卻不能結合的不幸而感到悲愴、憤懣。但他又清楚地看到了青梅竹馬的歷史并不能消除他與田潤葉之間的現實距離,田潤葉是高中畢業,是城里吃“公糧”的國家教師,又是本村黨支書的女兒和職務呈不斷上升趨勢的縣委書記的侄女;而他只是一個具有高小文化程度的青年農民,他得拼盡全力與厄運搏斗,才能使自己和家人勉強維持在一種最低的生存條件上。他沒有沉溺于不現實不切實際的理想中而任意放縱自己的感情。在理想與現實的矛盾中,他只能忍受著內心的痛苦,非常冷靜的平息了感情的騷擾,拒絕了田潤葉的呼喚,并迅速抓住了現實提供的機會與另一個農村女子結了婚,積極地在生活中把握一份真正屬于自己的平實的美滿,告別了亦真亦幻的愛情。
而孫少平與田曉霞的愛情卻轟轟烈烈。田曉霞和孫少平相識相知都沒什么特別,高中畢業之前,一切似乎有伏筆,但卻自然平淡。再次相見,孫少平成了一個攬工漢,田曉霞則已是一個有著七色光環的大學生。地位的差異并沒有使兩人漸行漸遠,相反,時空的差異,更使得堅忍、執著的孫少平讓田曉霞心生欽佩和愛慕。少平沒有因為地位貧富的差距而拒絕田曉霞的火熱的愛情,他的思想是開放的,他親眼目睹了哥哥少平與潤葉姐的愛情悲劇,他不想自己重蹈哥哥的轍,于是他大膽地與田曉霞戀愛了,這在開始是令人歡欣鼓舞的。
四、一個深植農村,一個追尋夢想
孫少安絕對是一個好農民。他種的莊稼在他們村里是數一數二的。十三歲就輟學回家的他,和父親一起出山干活,積攢工分。僅有的兩個男勞力,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實屬不易。何況他的弟弟妹妹又要上學,又更增大了經濟負擔。這重重的壓力倒將孫少安鍛煉成為一個莊稼高手,這必不是偶然。作為一個有吃苦耐勞精神的人,壓力越大,成績反而會越好的。
高中畢業后,孫少平不愿一輩子待在雙水村當個農民,為了追尋自己的夢想,他忍受疼痛、寂寞、骯臟……他忍受著他這個年紀本不應該忍受的一切,但他都是為了什么,夢想,為了實現心中那個夢想,他不想平平庸庸地當一個農民,他要在自己的人生中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即使賺的錢不多,生活條件惡劣,但他都沒有屈服。他是中國農民子弟個人奮斗形象,代表著像他一樣出生于農村而又不安于現狀,向往現代文化的農村知識青年,擁有夢想和追求。盡管不知外面等待他的是什么。“可到外面去闖蕩世界的想法還是一直不能從他的心靈中勾銷。”“現在正當年經氣盛,他為什么不去實現他的夢想呢?哪怕他闖蕩一回,碰得頭破血流再回到雙水村來,他也可以對自己的人生聊以自慰了。”這里也體現了儒家積極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