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計入套
安雪之所以要求到監控室上班,自然有她的想法:她想偷偷還原監控室計算機里的數據,找到被拷走的那段錄像。但到了監控室后她才發現,僅僅一個中午的時間,秦院長就讓人把監控室的電腦全換成新的了。安雪頓時陷入了絕望。
很快,一個消息在醫院流傳開了:這起“醫療事故”已經處理完了,醫院一共賠了一百萬,還不包括給吳天龍的封口費。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這幾天秦院長的臉又陰沉下來了,每天忙忙碌碌跑進跑出。
這天晚上,輪到林梅和安雪值班。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鬧鐘響了,安雪起床接班,卻發現林梅正蹲在墻角小聲哭。
安雪嚇壞了,她走到林梅跟前,問她怎么了。林梅突然一下子抱住安雪,大哭起來。安雪連聲安慰林梅,過了好一會兒,林梅才慢慢平靜下來。她告訴安雪,昨天秦院長找到她,提起一個月前安雪找秦院長談判那件事,質問那個主意是不是她出的。盡管她死不承認,可秦院長一口咬定是她,而且限她一個月內走人。
林梅緊緊攥住安雪的手說:“小雪,我看得出來,自打那件事發生后,你一直不開心。實話跟你說,其實那天八號病房的攝像頭并沒壞,我記得清清楚楚,是吳天龍把你從病房里推出來的。姓秦的這樣對我,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小雪,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姐幫過你一把,這次,是你幫助姐的時候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安雪看著林梅,問:“姐,你說吧,讓我怎么幫你?”林梅從兜里掏出一個鑰匙,在安雪面前晃了晃:“這是秦院長辦公室的鑰匙,上次他來拷監控錄像,用的是一個藍色U盤,今天下午我去他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那個藍U盤就放在他身后的書櫥里。你幫姐把U盤偷出來,咱們做一個備份,然后我拿著去找姓秦的,看他還敢開除我不?”安雪猶豫了一會兒,說:“姐,偷東西這事兒……我……”林梅臉一沉,說:“我什么我?姐可是為了幫你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你不去,我去!”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安雪一把拽住了林梅,她從林梅手里抓過鑰匙說:“姐,我去!”然后轉身出了監控室。
看著安雪出了門,林梅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她迅速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從監控室出來,安雪進了電梯,直奔十八樓的院長辦公室。時間已經到了深夜,樓道里靜悄悄的,安雪一步一步走近院長辦公室,她的心跳得厲害。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掏出鑰匙,插進去,慢慢擰動,只聽“咔嚓”一聲,門開了!安雪閃身進了辦公室,借著窗外的月光,打開書櫥門,果然看到一個藍色U盤。她迅速拿起U盤,退出辦公室,快步朝電梯走去。剛走到電梯前,安雪就愣住了,只見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不斷上升,已經到了十五層!安雪慌了,她趕緊朝安全出口跑去。沒過幾秒,電梯停在了十八樓,門一開,出現了三個穿黑衣的小痞子,他們直奔院長辦公室。這時,三人中的一個光頭似乎聽到了什么,輕手輕腳地朝著安全出口的方向摸了過來。順著樓梯的扶手往下看去,只見一個身影在躡手躡腳地往下走,光頭喊了一聲“別跑”,就追了下來。
此時,安雪正順著樓梯拼命往下跑,幾次差點兒跌倒,可她身后的腳步聲還是越來越近。跑著跑著,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頭發,隨即,她的嘴被一塊濕毛巾捂住了。
監控室里,林梅正仔細盯著監控鏡頭。看到安雪被三個黑影挾持著,從大樓后門走出去。林梅微微一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嬌滴滴地說:“秦哥,你安排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你要怎么謝我呀?這一段錄像要不要刪掉?”
五、飛來橫禍
安雪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她發現自己身在一輛面包車里,車門開著,外面站著四個人,其中一個正是吳天龍,他手里舉著那個藍色U盤,正沖安雪冷笑。
安雪掙扎著走下車,想去搶U盤,兩個小痞子見狀沖上來,一左一右按住了安雪。吳天龍把U盤遞給光頭,說:“去,把筆記本電腦拿來,當著小丫頭的面把錄像刪掉,然后把U盤砸碎,什么都不要給小丫頭留下!”光頭拿來筆記本電腦,插上U盤,安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沒多長時間,她就聽見有人“咦”了一聲,緊接著,她的頭發被吳天龍揪住了,吳天龍氣急敗壞地嚷著:“錄像呢?你把監控錄像弄到哪兒去了?”
“不可能!”安雪使勁兒掙脫了吳天龍,她拔出U盤,再安上,把U盤里的隱藏文件都找了出來,結果卻發現里面根本沒有她要找的那段錄像,U盤是空的!
吳天龍惡狠狠地說:“我只求財,不害命,可今天你要不把錄像交出來,我只好破例,送你到那邊去伺候我姥姥了!”此時安雪反倒鎮定了,她仔細想了想,問道:“吳大少爺,為了這段錄像,我折騰一個多月了,到現在也沒有親眼看到過。也許秦胖子說的是真的,那天八號病房門口的攝像頭真的壞了,這段錄像也許根本就不存在。”
吳天龍搖了搖頭,說:“我沒看過,不過秦胖子跟我說過,的確有這段錄像,他絕對不會騙我。”安雪冷冷一笑,說:“不會騙你?你和我都上當了!你知道是誰讓我去偷錄像的嗎?是林梅。請問,告訴你我去偷錄像的人,是不是也是林梅?”
吳天龍撓了撓頭,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撥通了秦院長的號碼,氣急敗壞地吼開了:“秦胖子,你什么意思?安雪說錄像是林梅讓她偷的,大半夜把老子折騰過來,費這么大力氣最后搶來的是個空盤,你耍猴呢!”
電話那邊,秦院長得意洋洋地說:“沒錯兒,我就是耍猴呢!吳天龍,咱們當初可是說好的,我掏錢,你幫我在你舅舅面前說好話,保住我的位子。可最近我得到消息,檢察院還在查住院大樓的資金去向。我告訴你,蓋住院大樓的好處,你撈得不比我少,那一百萬的賠款,是你替你舅舅簽收的,中間二十萬的好處你也拿了,現在你又抓了安雪。你賣劣質建材、敲詐勒索、綁架人質、蓄謀殺人,罪過不比我小,現在你、我,還有你那個不開竅的舅舅,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出了事,你判得絕對不會比我輕,你舅舅也逃不了干系!”吳天龍傻眼了,他沒想到,秦院長居然敢跟他這樣說話。頓了頓,他哼了一聲,說:“秦胖子,少來這套,我不怕你!我知道那段錄像根本就不存在,沒有錄像,那起醫療事故就是鐵案!除了那一百萬的賠償金,其他的我一概不承認,你想咬我,門兒也沒有!”
秦院長對他的話絲毫沒感到意外,他告訴吳天龍:他手里不光有事發那天的錄像,甚至還有吳天龍跟他討價還價、收二十萬好處的錄像,蓋住院大樓的真實賬目也在他的手里。
吳天龍惱羞成怒:“秦胖子,你敢糊弄老子,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秦院長叫喊起來:“你還是想想怎么保住你和你舅舅吧,待會兒,我把手里的證據發到你郵箱里,你帶著筆記本,再去找一把刀,拿著去找你舅舅,先讓他看這些證據,然后跪在他面前哭著求他,讓他放過咱倆,再不行你就自殺,我不信他連唯一的外甥也不放過!至于那個安雪,當初我留著她,就是怕你不聽話,隨時好用她敲打敲打你,現在,他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殺掉她,也許你舅舅就更有決心保你了,哈哈哈!”吳天龍氣得將手機摔了個粉碎,然后轉過身去,沖手下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了聲:“動手!”正在這時,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一群警察,快速朝他們圍了過來,其中還有一個高大的中年人,正是吳天龍的舅舅任強!
看到吳天龍被押走,安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六、恩情難報
原來,這一切都是秦院長的“杰作”。秦院長有嚴重的經濟問題,聽說檢察院要查他,他就在梁老太猝死事件中大做文章:第一步,他搶先一步拿走監控錄像,并軟硬兼施逼安雪簽字,以將此事定為醫療事故,從而想用天價賠償來賄賂任強;一個月后,聽說上面還在查他,他便實施第二步計劃,讓林梅唆使安雪去偷錄像,同時又把安雪偷錄像的事告訴吳天龍,唆使吳天龍綁架安雪,并設計用空U盤來激怒吳天龍,好借他之手來除掉安雪,從而控制吳天龍乃至任強。他認為,任強要動他,就得先抓自己的親外甥,他不相信任強敢動自己的親外甥。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任強已經把一百萬賠款全部上交,不但沒停止對他的調查,還主動提出調查吳天龍。因此,秦吳二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警方的監控范圍內。安雪被綁架,任強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才及時出現救出了安雪。
聽任強說完,安雪驚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在秦院長的棋盤里,梁奶奶、自己、吳天龍、林梅甚至包括任書記,都是他的棋子啊!任強點了點頭,說:“是啊,秦院長總覺得自己是個高手,能夠把所有人掌控住,這下,讓他去檢察院下棋吧!對了,小雪,我聽說你跟姓秦院長簽過一個協議,要求實習結束后留在醫院?”安雪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任書記,那個已經……不算數了。”任強把臉一繃:“怎么會不算數?醫院里你這樣的護士越多,我才越放心呢!沒問題,這件事我來幫你!”
安雪連連擺手:“不行,任書記,梁奶奶去世,我還是有責任的,如果我能堅持五分鐘,等交完班再走,梁奶奶也許就不會……”
提到母親,任強的眼圈一下紅了,他嘆了口氣,說:“小雪,這件事真的不怪你。在把你攆出病房的那五分鐘里,吳天龍在干什么?他跪在我母親的病床前,求我母親給我做工作,不要再查秦院長了,因為住院大樓貪污案里,也有他吳天龍的份。我母親清白一世,后輩卻出了這樣的不肖子孫,她一時氣憤,這才引起心臟病發作。當我聽說最后處理結果是醫療事故,責任人是你的時候,我就起了疑心。小雪,你知道嗎?就在出事前的那天晚上,我母親給我發過一個短信,就是這條短信,讓我相信責任人絕對不會是你。現在,你可以看看……”說著,任強找出那條短信,遞給安雪看。安雪接過來,只見上面寫道:
強兒:
媽身體很好,勿念。自你從政,媽沒給你添過麻煩,可現在媽得求你辦一件事——負責照顧我的實習護士小雪。她是個好孩子,業務好,心眼兒好,像親孫女那樣照顧我,媽相信她將來肯定能成為南丁格爾那樣的好護士,只是她家境困難,你能幫她落實工作嗎?沒別的事兒了,媽等你回來!
看完短信,安雪淚流滿面——一條一百來字的短信,有大半內容都是關于她的。一個八十七歲的老人,一個字一個字敲進手機里,又發給了從來沒有開口相求過的兒子,這是多深的情意?作為一個實習護士,自己只是盡了分內的義務,可梁老太居然把她當成了親人!這份恩情,自己是一輩子也報答不了了!
任強拍了拍安雪的肩膀,說:“小雪,我母親希望給你落實工作的遺愿,我來負責實現,她希望你成為南丁格爾那樣的好護士,這個遺愿,你能幫她實現嗎?”
安雪堅定地點了點頭,模糊的淚光里,她似乎又看到了梁老太那慈祥的面容……
(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