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爾“主仆辯證法”反思

摘 要：“主仆辯證法”是黑格爾在早期代表作《精神現象學》中所闡述的觀點和理念。《精神現象學》被認為是黑格爾哲學的起源。而“主仆辯證法”思想是在自我意識的范疇下產生的。從“主仆辯證法”的理論知識到它對現今社會的影響，闡述了自己的見解。

關鍵詞：自我意識；主仆辯證法；反思

中圖分類號：B08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24-0028-02

一、地位和價值

“幾乎20世紀的每一種重要的哲學運動，都是以攻擊那位思想龐雜而名聲顯赫的19世紀的德國教授的觀點開始的，這實際上就是對他加以特別顯著的頌揚。”美國學者M.懷特在《分析的時代》中如是說。馬克思把《精神現象學》稱為“黑格爾的圣經”[1]。黑格爾在《小邏輯》中說：“在我的《精神現象學》一書里，我是采取這樣的進程，我從最初、最簡單的精神現象，直接意識開首，進而從直接意識的矛盾進展逐步發展以達到哲學的觀點，完全從意識矛盾進展的歷程以指示哲學觀點的必然性”[1]。

《精神現象學》是黑格爾在特定的個人生活和新的時代形勢的鼓舞下，第一次宣布有自己獨特的哲學方法和體系，總匯他過去的哲學思想，啟導他后來的哲學體系的一本帶關鍵性的著作。

二、意識——主奴意識

《精神現象學》可以說是對意識形成史的描述。恩格斯說：“精神現象學是對個人意識各個發展階段的闡述，這些階段可以看做人的意識在歷史上所經歷過的諸階段的縮影”[1]。

主奴意識是一個自我意識對一個自我意識的問題。在這里，黑格爾指出：一個自我意識只有在另一個自我意識之中才能得到滿足，才能認識并且成為它自己。所以，黑格爾就為認識活動融入了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社會歷史性因素。于是，自我意識以征服對方但保留對方的生命，把對方變成自己的奴隸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于是，主人和奴隸產生了。

馬克思說：人是社會關系的產物。人要成為人就必須有自我意識。人與人之間互為參照，不僅和他人比較，并且和他人的同一欲望作比較，因而有了“為承認而斗爭”。然而，斗爭卻不是也不能相互殘殺，不能同歸于盡。主人和奴隸彼此需要受到對方承認，否則單一存在的主體是無意義的。在兩人的斗爭中，敢冒生命之險并最終戰勝的人成為“主人”，成為真正的人；而失敗的人成為奴隸并喪失人的資格。我們似乎可以用現代的成語“愿賭服輸”來描述這一行為。然而，一方面，主仆產生；另一方面，勞動又使得主仆關系在實質上發生了倒轉。第一，主人被不是真正的人的奴隸所承認，不是真正的人的奴隸卻被主人所承認。第二，奴隸在勞動中創造成果，卻不能毀滅成果來滿足自身的欲望。而主人卻可以在不勞動的情況下，借助奴隸和勞動成果發生間接的關系，并隨時滿足自己的欲望。第三，勞動成果由奴隸創造，凝聚了奴隸的智慧，因而世界顯現的是奴隸的智慧、奴隸的本質。因此，我們可以說，是奴隸創造了這個世界。而世界體現的是人的本質，這時，奴隸成為了真正的人！可以在這里，主奴關系因為奴隸的勞動及勞動成果的使用而發生改變。主奴關系從字面而言，是一種身份的表現。然而以身份作最基本的籌碼，主人和奴隸之間便在社會生活中出現了截然相反的狀態。主人的坐享其成與奴隸的辛勤勞作；主人的肆意妄為與奴隸的無言遵從；主人的看似惡的心襯托了奴隸的善良和淳樸。這一切卻都源自那最初的身份并由此獲得終生標簽。

三、主奴意識的現在聯系

（一）身份不同所帶來的影響

社會學中把人們在社會中占據的位置稱之為“地位”。人們究竟是如何獲得自己的社會地位的呢？“既有的研究表明，人們獲得社會地位有兩種途徑。出生是人們獲得社會地位的第一種方式。這就是所謂的‘先賦地位’。人們獲得社會地位的第二種途徑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這被稱為‘自致地位’。不平等性基本上是由人際關系中的義務和責任所表述的，如佃農和地主、奴隸和主人、低級種姓和高級種姓。這是現在的科學解釋”[2]。從原始社會開始，人們就有了身份的差別。身份的不同使我們所享有的權利無形中受到限制，進而影響到社會生活以及子孫后代；潛在的社會規則同樣約束了我們的手腳。

世界上不存在兩種科學，不存在兩種話語“男性的和女性的”。然而現實中卻有了兩種不同的生活領域。從主奴的關系上看，富人的成功和享受是對窮人的剝奪；而富人的成功在于他付出的腦力勞動，從事體力勞動的窮人受制于進行腦力勞動的富人。在主奴關系中，主人的要求決定了奴隸的生活方式。在上司與下屬的關系中，下屬為了工作和生活必須聽命于上司，但無法改變的是，一級級的管制維持著整個企業的運作，我們如何去評價這管制與受管制的好壞呢？

（二）不同的社會地位盡管有不公平，卻將整個世界變得完整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為主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奴隸。但是，主人和奴隸卻使社會變的完整。社會中存在著不同的行業，各行各業的存在和發展使得社會正常運轉。因而，是不同社會地位的人從事不同的職業才讓社會得以有條不紊地發展。

米德認為：“文明過程表現為一種‘個體性解放’的趨勢”[3]。我們知道彼此都是被需要的，每一個人的存在都間接地為另外的他人而存在著。從原始的主奴關系到現今的上下級關系、雇傭者與受雇傭者的關系等，人們逐漸被這樣的生活方式改造。

（三）主奴意識與人們社會行為之間的關系

一個人心中的世界決定了他在世界中的行為方式。帶有主仆情結的人的特點是：他不能與人作平等的交流，永遠是一種主人與奴仆的心態。主仆情結在現實中產生的難題在于面臨問題時的抉擇。現代的民主和解放沖擊著人們的思想。當人們的心靈與感覺沖突時，便有了發自內心的不憤。由于缺乏真理觀念和判定真理的思維標準，形成了思想上的主仆情結；由于缺乏有效維護自身利益的手段，形成了實踐上的主仆情結；思想上和實踐上的主仆情結構成了穩定的心理上的主仆情結。

南非作家J.M.庫切的小說《幽暗之地》、《內陸深處》，將“主仆辯證法”在黑人、白人的關系中體現得淋漓盡致。作者庫切寫道：“苦是他身上的組成部分。他在悲苦中過得如魚得水。要是趕走了悲苦，他就不知道該干什么好了。”原來，做活為仆亦有喜歡的理由！

英國作家阿諾德·湯因比指出：“人類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喜歡把自己的失敗歸咎于那些完全超出人力控制以及難以為人類行為所及的各種力量。”因此，我們就不難理解人希望做主人卻不得不當仆人的矛盾心理。柏楊在《丑陋的中國人》一書中說明自己的觀點：中華民族文化是一個“醬缸”。“大多數中國人”就是生活在這個“發酸發臭”的“醬缸”里的“醬缸蛆”。在這種長期醬在缸底的情形下，使我們中國人變得自私、猜忌”，以致“落到今天這種丑陋的地步”[4]。這應該可以作為主仆意識的另一面解釋吧。

現代的快節奏生活給人們帶來了的壓力使主仆情結從人與人之間轉到了人與物之間。在《面對狗，人類應當反省》一文中，作者指出：“我想，養狗排遣寂寞，尋求一種感情寄托，或者為自己的愛心找一個受體，是無可厚非的。但我們應該注意不要讓狗成為人類心理陰影和人格缺陷的受害者。狗的忠誠與恭順，不斷地在生活中被需要忠誠與服從的人們濫用著。乖！聽話。這就是人對狗最高，也是最經常的贊語”[5]。

主奴關系既產生于社會，便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有變化。從古到今，受奴役的對象雖有發展，卻因為現實條件而無法進行徹底的反抗；奴役的內容、方式、程度在更大程度上社會化。

（四）主奴意識與勞動的關系

黑格爾給勞動下的定義是：“勞動是對象的消滅，勞動是有目的地消滅客體。”人之所以為人，作為一個社會性的存在，以及人的社會關系，都起源于勞動。關于這個問題，黑格爾的公式是：勞動——工具——機器。

黑格爾說：“由于勞動的抽象化，他們（工人）會變成更加機械、更加呆板和缺乏靈活性。精神的、充實的、自我意識的生活變成了一個空虛的動作。人的勞動越是機械化，則他的勞動價值越少，并且他必須更加按照這樣的方式進行勞動。”人通過勞動，操縱著工具，制造并控制著機器。人的勞動卻因為這機器而越來越機械化、單一化。人類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勞動的奴隸。

在主仆辯證中，奴仆對主人的單方面承認的關系，將通過奴仆同樣是單方面獲得的支配自然的力量而徹底改變，勞動將主奴的關系發生了逆轉。然而，本質上，勞動將人異化，無論是主還是奴，是剝削者還是被剝削者。人類為自己挖掘了墳墓！

參考文獻：

[1]黑格爾.精神現象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2]邱澤奇.社會學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3]阿克賽爾·霍耐特.為承認而斗爭[M].上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

[4]梁超然.魯迅、柏楊異同論——評<丑陋的中國人>[J].文藝理論與批評，1987，（2）.

[5]周丁力.面對狗，人類當反省[J].心理與社會，20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