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19世紀的兩位作家美國的納撒尼爾·霍桑和英國的艾米莉·勃朗特都是浪漫主義作家的杰出代表,他們兩個分別創作了《紅字》和《呼嘯山莊》,兩部作品中都描寫了驚世駭俗的愛情故事。本文通過對比作品中海斯特·白蘭的妥協與凱瑟琳的妥協,分析她們妥協的表現形式以及妥協的成因,進而映射出納撒尼爾·霍桑和艾米莉·勃朗特創作的社會局限性,同時反映了他們所處時代對人性的摧殘與壓抑,從而預示女主人公的妥協不僅是她們自身的悲哀,更是整個時代的悲劇。
關鍵詞:女權主義 《紅字》 《呼嘯山莊》 妥協
一、引 言
作為19世紀美國重要的浪漫主義小說家之一,納撒尼爾·霍桑創作了眾多作品,對后世作家產生了重大影響,其中《紅字》是霍桑的代表作,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也是美國心理小說的主要代表之一。《紅字》為我們展示了17世紀北美殖民地新英格蘭的社會風情畫卷,女主人公海斯特·白蘭貌美如花,卻與丑陋無比、天生殘疾的醫生羅杰·齊靈沃斯(Roger Chillingworth)結婚,他們之間談不上什么愛情,在從阿姆斯特丹移居馬薩諸塞州波士頓(Boston)途中,齊靈沃斯被印第安人擄去,從此音信全無,海斯特不得不在波士頓開始了寡居生活,后來她與英俊瀟灑、年輕有為的牧師亞瑟·迪梅斯代爾真心相愛并生有一女珠兒。珠兒的降生也就預示著海斯特的災難,在那個宗教禁錮人類思想的社會,通奸是莫大的原罪,結果海斯特被處以通奸罪,胸前被迫佩戴紅字A(Adulteress:通奸),以示懲罰告誡。面對社會如此大的壓力,海斯特默默無言,但在內心深處奮力抗爭,處處行好事做好人,真心贖罪,最終重新贏得了人們的尊重,成為真善美的化身。
而作為同時期的英國傳奇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更是憑借唯一的一部小說《呼嘯山莊》在世界文壇獨樹一幟,在其短暫的一生中,創作了193首詩作和一部小說《呼嘯山莊》。《呼嘯山莊》是一部充滿象征意義的小說,不僅有處心積慮的復仇故事,還有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鄉紳老歐肖先生,也就是呼嘯山莊的主人,從利物浦帶回來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吉卜賽孩子,取名希斯克利夫。他一到來便奪取了主人對小主人亨德雷和他的妹妹凱瑟琳的寵愛。老主人恩肖死后,亨德雷為了報復把希斯克利夫貶為奴仆,然后開始百般刁難、百般迫害,雖然希斯克利夫和新主人亨德雷齟齬不斷,但跟凱瑟琳卻親密無間,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慢慢發展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但是后來,陰差陽錯,凱瑟琳喜歡上了畫眉山莊的公子林頓,希斯克利夫得知后憤然離去,幾年后他榮歸故里,但是凱瑟琳已經嫁給埃德加·林頓。經過這一系列的打擊,希斯克利夫開始進行瘋狂的報復,先是通過引誘式賭博走近亨德雷,慢慢奪走了他的家產。最終亨德雷酒醉而死,他的兒子哈里頓也成了奴仆。為了報復凱瑟琳和林頓,希斯克利夫還故意娶了林頓的妹妹伊莎貝拉,但并不是真心喜歡她,只是讓凱瑟琳內心更加痛苦。內心苦楚不堪的凱瑟琳加上身體的痛苦終于在生產中死去。復仇雖然得逞,但希斯克利夫的內心并不快樂,他最終不吃不喝,懷著對凱瑟琳的依戀而死。
二、女性主義批評
上個世紀中葉,女性主義批評以異軍突起之勢發展迅猛,很快風靡整個歐洲文學批評界,從而開拓了文學批評的新局面。著名文藝理論家喬納森·卡勒曾說:“女性主義批評比其他任何批評理論對文學標準的影響都大,它也許是當代批評理論中最富有革新精神的量。”女性主義批評的傳統是以抨擊經典和權威著稱,提出顛覆傳統的父權文化以及傳統的二元對立模式,提高女性的地位,爭取達到平衡狀態,從而消除男性中心的文化主張。在文學作品以及文學批評界,主要通過關注女性地位、女性角色以及產生的社會影響等,提升女性在整個社會的關注度,從而接近與男性平等的地位。一方面可以從正面勾畫女性人物,通過描寫女性人物的偉大,直接向世人明確女性的不可低估;另外,從反面勾畫女性人物,主要通過貶低女性,顯示女性在社會底層的悲慘生活,引起世人的關注、覺醒。近年來女主義批評又轉向以女性經驗以及女性對生活的反映為基礎,肯定女性自身價值和女性價值觀念即肯定女人的個人意識、女人的尊嚴以及女人對社會文化做出的貢獻。通過對經典作品中人物的重新分析,解構男權主義為基礎的社會文化體系,重新樹立起女權主義的社會建構體系。納撒尼爾·霍桑的小說《紅字》和艾米莉·勃朗特的小說《呼嘯山莊》都從不同程度、不同層面顯示了女性意識的覺醒。
三、凱瑟琳與海斯特的妥協對比
在《呼嘯山莊》中男女主人公凱瑟琳與希斯克利夫從小就有不解之緣。自從吉卜賽野孩子希斯克利夫來到呼嘯山莊之后,便和小女主人凱瑟琳有了深厚情感,他們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隨著年齡的增大,感情愈來愈深,達到了靈魂合二為一的境界,彼此無法分離,他們在當時的社會中向往荒原,與主流社會的人們以及清規戒律不斷發起沖擊和挑戰,直指世俗的宗教,褻瀆圣經。然而,事情往往不隨人愿,無比叛逆的凱瑟琳還是在斗爭中退縮了。另一山莊的主人林頓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局面。林頓家庭殷實富裕,林頓本人又溫文爾雅,外表俊朗至極,既有身份地位,又有涵養。在世俗的社會地位與物質誘惑下,凱瑟琳低頭了,拋棄了她心有靈犀的情侶——希斯克利夫,轉而投向林頓。這就意味著凱瑟琳放棄了自我,歸附于世俗的社會。起初讓人覺得是敢愛敢恨、雷厲風行的凱瑟琳,如今卻因為一個有社會地位的俊朗氣質少年的出現,就背叛初衷、背叛信仰,實在令人惋惜。自己曾經的叛逆體現了她的女性意識的覺醒,要為自己的所愛所恨,付出行動,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能量——女性的力量。然而,她妥協了。或許她在以另一種方式向世人宣告她的反叛——向世俗的婚姻宣戰。在希斯克利夫經年之后榮歸故里,她和希斯克利夫頻繁幽會,甚至忽視林頓的存在,且完全不顧及林頓的感受。而這種行為在當時的維多利亞時期是為世人所不齒的。這雖然是在反抗,但不夠徹底,直到凱瑟琳死后,他們還是在以私會的形式相愛著。這種妥協式的愛情不足以使之愛情更偉大。
在《紅字》中,女主人公海斯特的故事與凱瑟琳稍有不同,凱瑟琳與希斯克利夫的愛情有深厚的基礎,而海斯特與齊林沃斯的愛情毫無基礎可言。海斯特的反抗主要是正對整個社會、整個宗教道德的,而凱瑟琳的反抗相對狹隘一點。但二者都是女性意識覺醒的杰出代表,為女性地位的提升做出了相當貢獻。海斯特的反抗首先是對傳統的無愛婚姻的反抗。她與齊林沃斯的結合可謂是一個錯誤,他們一直沒有什么愛情可言;處在青春狂熱期的海斯特最終與牧師亞瑟·迪梅斯代爾的結合算是一次公然的對抗,向世俗的婚姻發起了沖鋒的號角,為了愛情她義無反顧。在當時通奸的罪名可是莫大至極。然而她為了內心的解放與自由,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但同時也付出了代價。她的胸前被刺上了鮮紅的“A”以示懲罰,而且在教會的公然審判下,她始終守口如瓶,不告訴與她通奸男人的名字,以守住他們愛情的成果,其精神可謂寶貴至極。然而,我們尚需從另一層面分析海斯特行為的不徹底性,也即妥協性。首先,我們要明白海斯特跳出無愛婚姻的前提是其前夫齊林沃斯在在從阿姆斯特丹移居馬薩諸塞州波士頓途中的意外失蹤,所以海斯特的反抗是在失去前夫的基礎上,而不是主動提出解除婚約,與真愛的人走在一起,從這一點說,海斯特的反抗是不徹底的,帶有相當的妥協性。其次,在教會的公然審判下,為了維護其真正的愛情成果,誓死不說牧師的名字,縱然精神可嘉,但仍然活在以男權為中心的社會,這樣的結局本應當讓男人——牧師迪梅斯代爾來承擔,她卻獨自承擔了所有的罪過。始終沒有改變女人為輔的社會地位,沒有完全把自己放在主體地位,這是其妥協性之二。后來,海斯特與其前夫的交鋒中,其妥協性也是暴露無遺。當然,其初衷是為了維護牧師的名譽以及女兒珠兒的安全,在這樣的威逼利誘下,她的反抗明顯有了遲疑、軟弱,放棄了女性的主體地位,最終也沒有保住她的愛情成果。
四、結 語
其實,不管怎么樣,人類追求進步的進程在前進,作為女性的代表海斯特與凱瑟琳為了自己的內心聲音與追求,向當時的黑暗社會發出了當時最強音以示反抗。但由于時代的局限性,她們無法跳出時代與宗教的牢籠,其反抗有一定的妥協性,我們在嘆息妥協的同時,更得為其前行歡欣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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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王國真,碩士,荷澤學院外國語系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翻譯、英語語言學。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